第23章 破国的魔法
『蝗灾默示录』现在摇身一变几乎变成了最强的魔法，同时，也就是最不可控的魔法。
但是，真切掌握自身力量又是非常必要的，如果不能完全摸透这个魔法的威力，那么以后很可能会因此出现纰漏吧。
在第八层进行实验的时候，并没有能得出『蝗灾默示录』真实的威力。
因为魔法刚一发动，安滋就被它出乎想象的效果吓坏了，他赶紧命令“那些”前去扑杀源源不断涌出来的恶魔，所以作为一个实验来说并不完美。
得到的结论仅仅是：如果真的想验证这个魔法的威力，起码得用一整个国家当做实验目标才行。
于是，当决定毁灭诺坦王国的时候，这个超位魔法便浮上了安滋的心头。
而当安滋提起『蝗灾默示录』的威名，所有守护者都露出自豪、陶醉的神情。
被提问的雅儿贝徳，更是面泛潮红：
“那不愧是只有安～滋大人才能用的魔法！有幸被选为目标那个国家，他们的都市已经悉数崩坏，全境化成废土，再也没有任何能够活动的东西！…………仅仅是在其边境的位置遭遇了阻挠。”
雅儿贝徳高昂、兴奋的语气，在末尾突然直线掉落成冰冷，夹带着深深的不满。
“吼…阻挠？”
“是。大陆中部的六个大国，它们中靠近西面的三个国家几乎同时派出了部队，在诺坦的边境形成了联盟，正合力阻挠亚巴顿的恶魔们前进的脚步………只要安滋大人下令，我立刻组织仆役将这些不敬之徒悉数抹杀。”
对『蝗灾默示录』来说，诺坦太过渺小，会向中部略微蔓延本来就在意料之中。不过中部国家反应如此迅速——还没半个月呢——确实是安滋没有想到的。
“有确认到强者的身影么？就像是那个用疑似第七位阶魔法毁掉诺坦王宫的家伙一样。”
“目前已经确认，抵抗势力中存在复数能与昂宿星团正面抗衡的个体。同时，确认有由数万低等哥雷姆组成的骑兵军团、大规模杀伤型战术魔法道具、一些下等生物自行编造的仪式魔法。鉴于此，我会动员高等仆役前往抹杀——”
“啊，不用。不用了，雅儿贝徳，没关系，这种抵抗反而能揭露中部国家的底牌，就这样放任吧。况且，现阶段也没有理由一定要让『蝗灾默示录』蔓延出去。”
“…事实上，因为这次实验已经证明，这是一个威力和范围极度不可控的魔法，所以除非万不得已，我以后也并不准备再使用它了。”
虽然守护者们的脸上露出了“哎～怎么这样…”的遗憾表情，但是安滋不准备改变自己的决定。
强大归强大，而且从效果来看，这无疑是最为划算的魔法了。但是它极度不可控，也就是说，极其容易造成根本就不想要的局面，战略价值很微妙。
顺带一提，其他守护者就算了，没想到连迪米乌哥斯和雅儿贝徳也因为安滋封印自己力量的决定而流露出深深的遗憾。大概因为，这两人也有着“孩子”的一面吧。
“好了，『蝗灾默示录』的事就这样过去吧！进入下面的议题。”
“科赛特斯。”
“…是！”
“你这次的表现相当出色，虽说还有些许瑕疵，但已经是当之无愧的将领了。比起蜥蜴人那时真是天壤之别。”
其实安滋也不知道科赛特斯有什么瑕疵，他原本想说“完美”的。但是他从一本《猴子也能懂的员工管理》上看到，给予表扬应该留下些许余地，这样能促进对方的反思，更加进步——所以安滋就这么说了。
“呼……！感谢安滋大人，我一定会更加努力…！”
“嗯。那么，科赛特斯，蜥蜴人和掘土兽人怎么样了？还有那些青蛙人，还在思考迁徙之类的事情么？”
“回大人…蜥蜴人与掘土兽人损伤甚微，扎留斯似乎又有升级的迹象……青蛙人…已经不断出现请求分发「护身符」的声音，已经无人赞同迁徙…蜥蜴人中逐渐出现向青蛙人炫耀「护身符」的风气，属下认为这是可以放任的…”
“很好…那就再让他们等一段时间，就把这种不安当作是惩罚吧。是啊，就等到矮人国的符文工匠们定居为止吧。……还有，科赛特斯，世界级道具『几亿之刃』，使用起来感觉如何？”
科赛特斯的眼中立刻大放异彩，即使是没有表情的虫王，也流露出一股能让旁人轻松辨认的感情：愉快、兴奋、自豪、感激。
“…那是最好的感觉…！请原谅、安滋大人…我想不出好的词句去形容……但真的是最好的感觉！…感谢安滋大人，竟将这种宝物恩赐给我！”
“哼哼…使用它，捍卫纳萨利克的荣耀吧！”
“是…！！”
“那么最后，你以将领的身份告诉我，不死者军团在深水中行军的结果怎么样？对之后的作战行动有无影响？”
科赛特斯思考了片刻：“…没有问题，安滋大人。属下认为可以当做正式的战略备案，在往后的战争中根据需要进行启用…”
“嗯。这样一来又一个大型实验完成了。”
虽然不死者可以在水中自由行动，但是能否在那种环境下保持整齐的编队、有序的挺进呢？而在大军出水之后，又会不会产生什么未知的不良影响呢？
这是必须经过实际演练才能验证的，否则以后如果真的要用到这样的战术，说不定会出现意料外的差错，甚至导致作战的失败。
一味依靠传送门是不可取的。因为用传送门输送大军需要耗费庞大的魔力，会直接让夏提亚这样的宝贵战力陷入魔力耗尽的状态。
所以只要情况允许，在作战中就应该以实际行军为移动方式。况且，不畏严寒酷暑、不受制于地形和粮草这些好处，也正是不死者军团最大的优势。
安滋对这次水下行军试验的成功很满意，下次有机会还想试一试在山脉中的行军，虽然听上去比水下简单多，但还是拿到试验结果才能安心吧。
“成功就好……那么接下来，马雷，亚乌拉。”
“是！”
“在…在！”
“嗯，你们的表现也很出色…………虽然中途出了点让人不愉快的小插曲，但那不是你们的错，你们的表现我很满意。”
安滋说的是那个令人不快的女兽人，竟然用那种方式污染两个孩子的心灵。
不过事实上，两个当事人此时都对主人的话大惑不解，不明白小插曲是指什么，因为他们已经将那事给抛到了脑后。
雅儿贝徳和迪米乌哥斯则在绞尽脑汁思考，整个计划进行的过程中有那种“插曲”么？？甚至让安滋大人感到不愉快、记到现在？？
然而他们当然想不到会是那种小事，所以都以为又是自己的智慧比不上主人，遗漏了某个关键细节……从而感到极度自责。
“哼！……也罢，那种事，就让它过去吧。哼！”
“……马雷，这次范围魔法使用的很好。但是每一个范围魔法都具有不同的把握要点，所以，虽然会辛苦你，但下次我想找机会让你练习一下「地震」的使用。”
“不、不辛苦！完全不辛苦！安滋大人请随意命令我！”
因为马雷将自己和其他守护者之间的决定性不同点——范围魔法专精视为自己的存在意义，所以当受到安滋大人的肯定、并且发现往后还会有更多更多表现机会时，他高兴的不得了。
“是么？那我就期待你的表现了。……然后是，夏提亚！”
“在～！”
银发少女的声音非常饱满，血红的眼睛闪闪发光。
“妾身这次竟然能在安滋大人身边…！在安滋大人身边！亲眼目睹『蝗灾默示录』的绝景～！这等幸福，妾身一定牢牢烙印在脑海里阿林斯～！”
从王座附近传来了满是敌意、满是酸味的气氛，也许能突破一般的酸属性耐性也说不定。
“……是呢，这样的记忆，即使是腐烂的脑花，也一定能永远记住的吧。”
“啊啦～？守护者总管大人？你不是也在纳萨利克看到了全部过程么，干嘛要这么……哦呀～！原来如此，是因为没能站在特等席吧阿林斯？哦吼吼吼～～原谅妾身没能及时照顾到你的感觉阿林斯～”
面对捂嘴轻笑的夏提亚，雅儿贝徳瞪大了蛇一般的眼瞳。
“哈————？！”
“咳哼……那么我要继续了哦。”
“啊！请、请原谅我…一时冲动竟然失态……”
“嗯，没事，雅儿贝徳，没有关系，毕竟……对了，毕竟就是因为有你在后方，才让我如此安心。”
无视了双翅扑扇、脸红掩面的雅儿贝徳，安滋接着对夏提亚说：
“夏提亚，这次的任务，你完全没有发作血之狂乱，我非常欣慰。”
“感谢安滋大人！……只要能稍稍弥补自己的过失，妾身就无怨无悔了…”仿佛变了个人一样，方才得意的夏提亚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个自责的少女，给人的感觉甚至有一些可怜。
“…………哈哈，不用介怀，夏提亚。鉴于这次任务的完美成功，我在此宣布，第一至三层守护者夏提亚布拉德弗伦已经克服了自己的弱点，往后的任务中，不再对她的血之狂乱作出顾虑！……有人有其他意见么？”
当然没有，众人全部保持着恭敬的沉默。
“嗯……那就这么定了。夏提亚！”
“在…在！”语气怯生生的。
“挺起胸膛、感到骄傲吧，你现在是纳萨利克第一位，靠自己的意志克服了职业惩罚的人！往后，会让许多仆役，甚至是守护者，以你为榜样。”
“……是！”夏提亚感动的热泪盈眶。
类似血之狂乱的职业惩罚还有很多，所以夏提亚的成功事实上具有巨大的战略意义。既然已经通过她证明，职业惩罚在这个世界是可以通过主观意志进行克服的，那么当然就有在纳萨利克众多仆役中进行推广的价值。
“嗯，很好。那么最后，塞巴斯。”
“在。”
“你也幸苦了。同样的慰劳也传达给佩斯特妮。”
“是！我先代表她向安滋大人表达感谢。”
“那么告诉我，我们的行动效果如何？”
这次，经由迪米乌哥斯的建议，在佩斯特妮对龙王国广大伤兵的救助行动里，掺入了一个让安滋感到脸红的计划。
佩斯特妮在行使治疗法术前，会加上一句“向全能的魔导王陛下祈祷”。也就是说，将自己作为信仰系魔法吟唱者的信仰对象，伪装成了魔导王，而这么做的目的当然也很明显——
“属下认为效果非常显著。龙王国的士兵们全部传颂着类似「那个信仰魔导王的神官带来了伟大的奇迹」…这样的话语。”
“嗯，看来目的达到了，很好。……那么全部的议题就是这样了吧……”
“呼…万分抱歉，安滋大人…”
“…嗯？怎么了，科赛特斯？”
“是，属下判断，这个东西作为此次龙王国行动的战利品…应该在这个场合献给安滋大人比较合适……”
科赛特斯从空间中取出一件东西，雅儿贝徳将它取来，呈给安滋。
安滋拿来一看，是一根从没见过的短棒。
“…………？”
安滋一头雾水。
（战利品？这个短棒？哎？这是个什么东西？）
那是一根装饰华丽的短棒——虽然以纳萨利克的标准，只能算凑合就是了。
它就是龙王国象征着军事大权的权杖。不过，安滋早就把向德萝狄珑索要军权的事情给忘了，所以他完完全全想象不出来这根短棒是什么。
“这————”
刚想问“这是什么”，科赛特斯却抢先了一步：
“…神机妙算、足智多谋…真不愧是安滋大人，能看到那么遥远的未来……借用迪米乌哥斯的话说，真是深渊般的智慧…！”
“…………”
（哎——哎？等、等一下……为什么这根短棒会和我的智慧挂上钩？？喂喂喂…这个莫名其妙的东西，我可完全没有印象啊！）
“完全如此…！何等完美的智谋。…那些龙王国的人类突然跑来的时候，我居然还感到了些许意外，真是惭愧难当！…而安滋大人却能高瞻远瞩到这种地步，滴水不漏…只能说，真不愧是无上至尊们的整合者。”
说这话的是雅儿贝徳，安滋斜过脸偷偷瞧她，怀疑她是不是在讽刺自己——但她脸上全是真诚的赞美。
（这、这究竟是什么？！……魔法无吟唱化、「道具高阶鉴定」！……）
然而流入脑海的信息却毫无用处……说是“普通工匠的作品，无任何属性加值，无任何增益作用”。至于其它，没了。
……没办法了，这种时候就要向夏提亚“求助”！问问她“知道这个东西的意义么？”然后她肯定不懂，这样自己就能说“啊～真拿你没办法，迪米乌哥斯，你帮她详细解释一下。”
“嗯，夏————”
然而从夏提亚那里立刻就飞来了会心一击，简直让安滋回想起了之前被她用滴管长枪攻击到的感觉。
“啊～！不愧是安滋大人！根本不需要用绝顶的力量，只靠无人能及的智慧，就能把那些人类耍的团团转了阿林斯～！”
（——！！你、你怎么能背叛我？你竟然加入了智者的阵营么！）
同时，安滋发现了严重的事情：既然连夏提亚都已经明白了，那么肯定意味着所有的守护者都已经听过详细的“讲解”了。如今真的只剩自己一个人不明就里。
而那个帮他们“讲解”的人，毫无疑问就是——
幕后主谋优雅的推了推眼镜，露出刀锋般的微笑。
“哼哼……多亏了安滋大人的智谋，如今龙王国可说已经是囊中之物，视情况而定，既可以将他们当做挡箭之墙、缓冲地带，也能在任何我们想要的时候，在一天之内将其纳入魔导国的版图……！何等可怕的智谋，不愧是安滋大人，在一开始就看透了一切……”
（…………这个东西是这样宝贵的么？？）
事实上，根据安滋的知识储备，如果这根权杖是德国式样的话，他应该是能够联想出来的……然而，可惜的是，这个世界的龙王国，权杖采用了完完全全不同的设计，让安滋只能联想到竞技比赛中的接力棒、或者擀面杖，只不过华丽了许多。
（嗯？这该不会是他们从龙王国偷出来的吧？……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把我的某句话搞错了，结果从龙王国偷了这根棒子回来吧！）
找到了“突破点”，安滋小心翼翼的问迪米乌哥斯：
“哼哼……正是如此！迪米乌哥斯……那么，你觉得他们会发现自己弄丢了这个东西么？”
“弄丢了————？”
不仅迪米乌哥斯，所有守护者都陷入了短暂的疑惑，让安滋瞬间冷汗直冒。
不过还好，聪明的迪米乌哥斯立刻“领悟”了主人话里的意思。
“……弄丢了…原来如此……真是只有至尊才能作出的讽刺！正是如此，龙王国弄丢了他们的一切，明明知道失物的所在，却又完全找不回来……哼哼哼…只能说，不愧是安滋大人。”
众人投来崇拜的目光，安滋则陷入情绪抑制……
（谁……谁都可以！谁来告诉我这根莫名其妙的棒子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