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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第82章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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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迷糊糊的,可能是安心,可能是疑惑暂时得到了缓解,沈朝雨睡着了。

    不知道自己是做梦还是半梦半醒,从没有断片过,大脑被酒精麻痹的一刹那,梦境潮水般袭来。

    人都说怕什么想什么,想什么梦什么。

    沈朝雨又梦到了那个照相馆,看起来温雅的那位大叔突然变的十分猥琐,而沈妈,打扮的艳丽又低俗,像一株其实已经腐败却用绿漆刷了叶子的植物,一脸魅惑的攀附在他身上。

    惊醒。

    沈朝雨定睛一看,这是廖渭城的父亲家,他的房间。

    天已经亮了,窗帘是浅灰色的,透光,不像廖渭城现在房子的卧室,窗帘遮起来之后能让人睡的昏天暗地。

    屋里没有能换的衣服。

    好在手机在床头,沈朝雨给廖渭城发了个微信,有人上楼,接着门就开了。

    廖渭城也换了睡衣,看样子刚洗了澡,头发还有点湿。

    廖渭城用手摸了摸沈朝雨的额头说:“睡醒了?头疼不疼?”

    “我衣服呢?”沈朝雨问。

    “咱俩衣服都被你吐了个一塌糊涂,洗了,许姨出去给咱们买衣服了,你饿不饿,我爸叫了外卖,下去吃点?”

    沈朝雨用力摇头,她才不要穿成这样出去。

    “这是谁的?”

    沈朝雨指指自己土豪金色的睡裙,廖渭城用手指勾了勾她胸口的蕾丝花纹说:“许姨的,新的,你放心穿吧,你穿这个风格的睡衣还挺好看。”

    沈朝雨拍开了他不安分的手,瞄着他身上古铜色大花纹的真丝睡衣问:“你穿的是你爸的睡衣?”

    廖渭城故意摆个造型说:“有没有土豪的范儿?”

    明显的大叔风,哪儿来的范儿,和他长相一点都不搭。

    沈朝雨特别尴尬却又不失礼貌的笑了笑。

    廖渭城啧啧两声揉乱了她的头发说:“你这个人,有什么想法,脸上写的清清楚楚,都不带掩饰的。”

    “怎么回你家了?”沈朝雨问。

    按着廖渭城的性子,去宾馆可能都不会来这里。

    “想知道?”

    沈朝雨点点头,又摇摇头。

    廖渭城忍不住笑着说:“你这人怎么这么矛盾,可爱的不得了。”

    沈朝雨无奈的护着已经被揉乱的脑袋。

    廖渭城说:“昨天晚上我背着你,你趴在我后背上哭的稀里哗啦,大声嚎叫着让我带你回我家来,你说你要问许姨,问她知不知道你妈的事。”

    ……

    “不,那绝对不是我。”沈朝雨说。

    其实她有点印象,本以为自己在做梦,因为梦初期廖渭城一直背着她走在马路上,半天都打不到车,她好像还唱少年先锋队队歌来着。

    “所以你就带我回来了?”沈朝雨低着头,不想继续回忆那个“梦”了。

    廖渭城拉开窗帘,略带着小得意的说:“你一边哭一边吐,又咬人又打人的,我如果送你去医院,医生肯定说我神经病。”

    沈朝雨觉得她的形象通过昨晚彻底毁完了。

    许姨回来了。

    廖渭城将衣服送来时,自己也开始换。

    “哎,你去你房间换啊?”沈朝雨抱着衣服袋子说。

    “这不就是我房间?”廖渭城有点奇怪的看着沈朝雨,她叹口气说:“你和我同一个房间换衣服,他们怎么想啊?”

    “想怎么想就怎么想,尽量往歪想。”

    也是拿他没辙。

    不得不说,许姨的眼光很好,只是选择的衣服风格和俩人往常的完全不同。

    廖渭城是休闲西装,麻灰色打底,黑细线格子套装,九分裤,尖头英伦风皮鞋,露着精瘦的脚踝,单扣上衣,纯白色套头圆领薄衫,这么一穿,真的像哪位土豪家的少爷小开。

    关键是廖渭城身材好,什么衣服都能撑起来,气质也随之变化颇多。

    沈朝雨那身,天蓝色套头职业裙,纯白色披风袖外套,特别遮肉。

    这算好的,许姨还买了套内衣,黑色蕾丝花的,特性感。

    沈朝雨趁廖渭城不注意,抱着衣服袋子冲进了卫生间。

    终于折腾的能见人,下楼,廖爸爸正在喂狗,一只纯白色的泰迪,见到沈朝雨,叫的声带都要炸了。

    许姨换好衣服从三楼下来,对狗喝了一声,它顿时安静了。

    “这么早也没什么像样的饭店开着,买了点蛋糕回来,先随便吃点,阿姨买菜一会儿回来会烧饭的。”许姨说话时面无表情,也听不出任何情绪。

    沈朝雨觉得虽然她不是廖渭城亲妈,但是廖渭城有些行为还是很像她的。

    尤其是那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让人发自内心的怵。

    “小城穿这身衣服好看,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别总穿的跟个高中生一样,该穿穿正装的时候还是要穿的。”廖爸爸松开狗,要往餐桌边坐,被许姨看了一眼,赶忙又去洗手了。

    沈朝雨发现,许姨好像也有点轻微强迫症,从她摆盘子时的朝向就能看出来。

    廖爸爸搓着手回来,还对许姨示意自己洗干净了,那动作有点像个小孩子,沈朝雨发现其实他们挺恩爱的。

    廖爸爸拿个大勺子,挖了一块蛋糕塞在嘴里,一边吃一边说:“我等下就走了,你们在家里要多住几天,陪你许姨说说话,或者帮着翻翻地,天一暖和就能种菜了。”

    廖渭城轻应了句:“好,正好有些事我也想和许姨聊聊。”

    廖爸爸特激动,连声说好,走的时候将晚饭时间都约好了。

    许姨先开了口:“要和我说什么事?”

    “小雨有些事想问您。”廖渭城说。

    我有些惊慌,小声开口:“实际上,和我妈有点关系。”

    “顾美云?”许姨眉峰微微一挑,收回视线,凝视着自己面前的盘子说:“你想问什么?”

    许姨女王一样的说话语气让沈朝雨又怕了,脑子打结的不知道怎么继续谈话。

    廖渭城替她解了围:“您认识她么?”

    “以前一个团的。”许姨说着用叉子扎了一块蛋糕。

    但凡提及过去,每个人总是会有一些神秘的情绪夹杂其中,许姨也不例外,沈朝雨无从判断许姨对母亲的态度,因为她说到顾美云和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夹杂着不屑的,可她说一个团的时候,又带着难以掩饰的羡慕。

    “就想问问您以前的事,我们昨天在一家照相馆里见到一个挺特别的男人,看到了他和顾阿姨的合影。”廖渭城继续说。

    “你说的那个人,叫翟月康。”

    许姨平静的看了廖渭城一眼,继续吃自己的蛋糕,沈朝雨没能成功分辨出她提到这个人时,是喜欢还是讨厌。

    主要是她也特别怕许姨,总觉得她会突然说出什么刺激人的话来。

    “您知道什么,能说说么?”廖渭城也觉得这谈话进行的很费力,但他这样姿态虔诚的说话,许姨可能也没想到。

    许姨浅浅的笑了一声说:“这都是旧事,你该去问你妈,她知道的总比我知道的清楚,何况从别人嘴里说出来的,不一定是真相,必然是增加了多余修饰的。”

    沈朝雨低着头,不知道怎么告诉许姨她们母女关系并不好,毕竟这是家丑。

    “但有时候,别人嘴里说的正是那个时代众多人的评价和态度。”廖渭城又替沈朝雨解围。

    “顾美云是我们团的台柱,翟月康也是,他们是搭档,当初两个人还谈恋爱了,组织上倒是也批准,但是他们都快结婚了,顾美云怀孕了,这名声总归是说出去不好听的,不管怎么说也是未婚先孕。”

    沈朝雨听着许姨轻描淡写的形容,暗自攥紧了双手。

    “后来,顾美云就被团里辞退了,翟月康出国了,至于孩子是谁的……”

    许姨说到这里微一顿。

    沈朝雨知道她说的孩子是谁,恨不得将头砸进桌子里去,甚至一度出现了再也不想听下去的念头,可廖渭城暗中握住了她的手。

    “于是两个人不了了之,顾美云受不了大家的闲言碎语就走了,我也是上一次才再见到她,时隔几十年了,不过她还是和以前一样,说话语气和声音都不带变的。”

    许姨说话很中立,听不出什么别的情绪,既没有鄙视也没有幸灾乐祸,就像平静的说着别人的故事。

    “还有别的么?”

    许姨也重新恢复了强势,轻笑一声说:“有,但都是不好听的闲话,我从不传闲话。”

    还是顾忌了沈朝雨的心情,许姨沉默片刻之后再次开口,语气很低沉。

    “顾美云家庭成分不好,她和她妈都不是本地人,京城的,据说她爸当初是个挺有名的学者,但好像被□□了,她妈在她爸出事之前就离婚了,然后带着她来的这里,听说顾美云的妈人不错,但特殊的时代具有特殊性,人好不代表生活就能好。”

    沈朝雨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她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外婆,沈妈也不曾提起过她,或许说她们母女为数不多的接触中,连谈论外婆的时间都没有。

    “我外婆在我小学时就去世了,喝农药没的。”

    沈朝雨轻声说,有时候她甚至一度觉得,她以前之所以会选择割自己几刀,是继承了某种绝望的基因。

    “当初娘儿俩也是挺受欺负的,饥一顿饱一顿,不过顾美云的妈长的就很漂亮,会做饭,能吃苦,好不容易终于在舞蹈团找了个差事,再后来,顾美云就进了舞蹈团。”

    沈朝雨看向许姨,她浅淡一笑:“顾美云舞跳的好,长得好,又会来事儿,当时老团长,也就是翟月康他爸对她照顾的很,那架势真是要认了儿媳一样。”

    许姨收了坦诚先生的盘子,又恢复了冷漠的说:“这些事,你其实问你妈更好。”

    沈朝雨蛋糕还没吃完,但她知道,许姨在提醒她,话题该结束了。

    “我要去翻地了,你们来么?”许姨问了一句就先走了。

    她是很独立特行的女人,不在乎有没有人陪伴。

    “是不是觉得特别别扭?”

    许久后,廖渭城突然对沈朝雨问了这么一句。

    她心里难受,就像是被软腻子糊了一片,抠都抠不干净,用力就会刮了心。

    “她其实对我很好,我要什么给什么,问什么说什么,但我觉得,换了任何一个人,只要是我爸的儿子,她都会这样,她是个合格的继母,却不是真正的母亲。”

    沈朝雨回握住廖渭城的手,他浅笑着说:“她永远都这样冷静,不会失控,说话掌握分寸,既不会让我觉得难受,又不会让我觉得温暖。”

    可能正是这样,才会让廖渭城更加的思念母亲。

    许姨就好像永远都在提醒他,她不是他的亲妈,只是在养他。

    没有生育恩,只有养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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