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 57 章
第56章
吃过饭, 程溪看着顾思渊欲言又止。顾文昱拍了拍的程溪的手，对着顾思渊道：“大嫂让我给你带的东西，都放在你房间了, 你等会先看看。”
“是。”顾思渊不怎么热衷的样子：“儿子知道了”。
说实话, 顾思渊并不是很在意东阳国那边的亲人。说他冷清也罢, 白眼狼也罢, 他本身就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如果不是为了让父亲母亲安心, 他可能根本不会去看那些东西。
房间里放了三个大箱子。随手打开一个，里面是整整齐齐叠放好的衣服, 放在最上面的是一个针脚不怎么好的小被子，越往下, 衣服越大, 针脚也越来越好。可以看到, 随着时间的流逝，做衣服的人甚至学会了绣花，或许是考虑到自己孩子的多种性格, 衣服的颜色和绣花的样子也各不相同。
再开一个箱子, 里面则是十几个小盒子。从各种的小玩具到现在可以用的笔墨纸砚。顾思渊随手拿起一个拨浪鼓在手上摇了几下，发出咚咚咚的声音。这是他小时候最渴望听到的声音, 只可惜到了现在才能拥有。
“算了, 就当……”剩下的话轻不可闻, 消散在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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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顾思渊到底是怎么想的, 没有人知道。只是随后的一段时间, 顾思渊身上的衣服都是东阳那边送来的, 只是对于程溪和顾家的态度依旧和往常一样，只是唯一抗拒的就是和东阳那边的亲人相见。程溪也劝过两次，但每一次顾思渊的态度都很决绝, 最后只得作罢。
顾思渊这次过来是因为年关边境有志一同的划水混饭。等到年关过了，路好走了，长安那边就会派人去边境。作为将领，顾思渊肯定是要在的。因此，回程的时间也被提上日程。
程溪的酒楼在整装得很快，因为这时候刚好匠人都闲在家中 ，顾文昱大手大脚惯了，背着 程溪直接砸钱，愣是赶在回程的前两天宣布酒楼开业。
这次装修完全是按照程溪的想法来的。
一楼还是原本的散客桌子，只是位置布局规矩布置的更好些。柜台原本是想放在门口的，只是考虑到安全性，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放在了里面。
不同寻常酒楼大厅顶部是各种绸缎一类的装饰，考虑到还有晚间的客人，程溪干脆一锤定音，顶上分别挂了十几盏灯笼。这样即使是黑夜，也能亮如白昼。
唯一觉得不好的地方，就是琉璃灯笼价格过于昂贵，纸质的灯笼安全性又是不很高。往日夜深都用的油灯，但这东西若是放在酒楼，若是遇到了些闹事的，那就很有可能引起火宅。
她从前主要是学习厨艺方面的，工科一类的她不是很了解，倒是曾经有个喜欢做手工的同学带着她做过几块小玻璃。回忆一些大概的步骤，似乎也不是很难？
程溪默默的在心里将玻璃的制作提上了议程。记得她那个同学说过，做研究是最费钱的，为了防止做到一半就因为没钱而限制下来，只能等到酒楼开始盈利之后再慢慢想办法了。
酒楼的二楼原本是供住宿的。程溪大手一挥全部拆除，改成了五六个独立的房间。每个房间间隔都比较远，中间则用各种的花草和帘帐装饰隔开，最大程度的保证了每个房间的私密性。
一起准备工作就绪，接下来就是正式的开业了。
这家酒楼的地理位置算的上很好，当初酒楼东家出事的时候就有人想趁机买下来，只是手慢了一步，被顾文昱派来的人买下来了。原本周边人还以为很快就会开业，没想到居然等了四五个月才算是正式开门。
云聪深谙营销之道，早早的就和程溪商量好，装到一半的时，就将九楼的窗户和大门全部打，让行人能够通过酒楼的大门，看到里面的装饰情况，如此铺垫了半个月，周边人的好奇心也被调到了一个程度，等到正式宣张开业的时候，人群便一窝蜂地涌了过来。
知道商人的地位不高，因此程溪他们并不打算直接出现在人前。他们在酒楼的对面开了一个包间，正对着酒楼观察着酒楼的进展情况。
正常的市场活动结束后，云聪正要邀请众人进酒楼看看，就看到一行人抬着锣鼓带着贺礼浩浩荡荡的过来，领头的是个穿着一身锦衣华服管事，他一见了云聪就拱手作揖：
“青阳商会前来道喜，恭贺大娘子酒楼开业，我们二当家今天没有时间过来，还请不要责怪呀！”
青阳商会的人！
云聪吓得腿脚一软，怎么都没想到，自家那个文文静静的大娘子，能和这个商会扯上联系。周围的人群听了这些字眼，更是当场左右扭头讨论起来。
“这居然是青阳商会开的嘛！”
“你听错了吧，我怎么听着是青阳商会的娘子？”
“你们这都什么耳朵？这明明是庆阳商会的人，来恭贺这酒楼的东家。”第三个人扁扁嘴，说完前两个人，自己也不由奇怪起来：“之前也没听说这酒楼能和青阳商会扯上关系呀。”
要说这青阳商会，那可是连偏远山村的人都听过名头的呀！小到当铺酒楼，大到铁器火药。只要你出的起钱，他们都能给你弄来。据说他们周旋在这周边四五个国家，靠着倒买倒卖的生意过活，商会里哪个国家人都有 ，而负责他们这个国家的，据说便是一个酷似财神爷的二当家——金元宝。
多少人求破了脑袋想和他见上一面都不成，没想到这偏远边境来的人家，居然能和他有着不错的关系。人群中某些机灵的小厮，悄悄的退了场，准备回家报告自家主人这个情况。
“岂敢，岂敢！大娘子一早便备好了雅间，还请诸位上座。”云聪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对着几个人回了礼，又挑了一个机灵的小二，将来人请了进去。
青阳商会的人也不客气，一行十来个人就进了屋。他们这次来，就是给这九楼充场子的，自然不会驳了云聪的面子。
程溪也没有想到，金元宝会得知她在这里的消息，并且还让人来给她撑场子。只心里暗暗的记下，想着若是哪天真将玻璃生产出来，倒不如把这个运输的生意交给金元宝。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云聪让舞狮队下去，准备点鞭炮，请人入座。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喊住了他：“云管事也太着急了些，还好我来的快，不然不就赶不上了。”
“这人是谁？”人群中有人发问。
刚才回答的那个人，瞪圆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我的个乖乖！这酒楼当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居然连这位都请到了。”
“哪位，哪位？”一群人看着他知道消息，都凑了过来询问。
说话那人咽了咽口水：“你们是真傻还是假傻？这箱子上那么大的袁字，你们是看不到吗？”
“你是说这是那个落败的太傅之家？”
“我发现你这人真是一点脑子都没有！若是那个落败的财富之家，我能这个样子？”说话那人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再想想，现在京城还有哪个姓袁的人家？”
几个人被骂了也不生气，围着一圈讨论了一会儿，眼睛瞪得更圆了：“莫不是从白身一跃跳到一品的那位？”
“就是那位啊！”那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对着酒楼的东家更感兴趣了。
云聪这一个多月，也陪着自家少爷去了几趟袁家，对来人自然不陌生。脸上的笑意也真切了几分：“快请快请，楼上雅座已经备好，都是我们大娘子的手艺。”
来人也知道云溪的手艺，嘴角的笑意更加明显，微微让开了一下身子：“我这次来可是带着二少爷和表少爷一起来的。”
云聪探头看过去，果然看到两个偏矮一点的身子，混在拿着贺礼的人群中。见到他的目光，朝着他示意了一下。
云聪倒是没想到这两个小祖宗会跟着混出来，只得亲自带了人上去，又派了个人去告知程溪。
程溪在楼上看的时候也没注意到，现在得了云聪的话，有些哭笑不得：“既然他们是扮作小厮来的，你们就当做小厮来对待，至于关起门来他们是个什么样子，就不用管了。”
云聪也是这样想的，现在得了主家的话，才更放下心来。
这两件插曲一过，酒楼才正式迎客入内。
价格都是摆在门口的，看起来都不便宜。大部分看热闹的人都拿了喜糖和喜钱就算了。刚才说话的那几个人对视了一眼，试探的说道：“要不咱们几个凑一桌去尝尝是个什么手艺门路？”
“好啊！”
几个人一拍即合，相携进了大厅。
里面的小二都是穿着统一颜色的衣服，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既不会冷着，也不会过分谄媚：
“几位客官吃点什么？”
“你们这除了招牌上的还有什么菜？”
小二一笑，将肩上的抹布拿下来，先将桌子擦了一边人，然后又给几个人倒了茶才说道：“得看几位爷的口味了，咱们这里有甜的，有辣的，有酸的，有咸的，几位爷有什么偏好吗？”
“我喜欢甜点的。”
“辣点的有什么菜？”
“菜要是酸的不就坏了吗？”
小二明显是针对这种问题有过训练，此时也不着急，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
“爷说笑了，咱们这开的就是个舌尖活计，怎么会给爷上坏菜。”小二先是回答了其中的一个问题，然后继续道：“我看着几位爷口味都不太一样，这样，我给几位爷推荐几道，若是吃中了，再点些，吃不中，这顿饭我们免单。”
“这倒是稀罕，你不怕我们吃中了，故意说不好？”
小二仰着脸，脸上笑意不减：“几位爷一看就是文人雅士，可做不来这样的事，我们大娘子最敬重文人了，若是几位爷满意，提笔写些字，就算是吃好了，咱们也不收几位银钱。”
这一段说唱俱佳的马屁，拍的几个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三号桌，‘锅包肉’‘咕噜肉’‘椒辣鸡’‘回锅肉’各一份！再来四碗白饭，红豆糍粑汤一份！ ”
小二带着韵律的叫喊声此起彼伏，声音大却又让人觉得吵闹。几个人闻着空气里各色美味，馋的几乎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几个人咽了几次口水，眼神落在别桌大快朵颐的食客上，感觉更加煎熬。
刚才的小二先端着一份红豆糍粑汤并着四个碗上来。
“几位来碗热汤，这是咱们冬季赠饮。我们大娘子亲制出的方子，这个时节喝上一碗可是再舒服不过的了。”
小二笑嘻嘻的给几个人盛好了汤，又送上一个奇形怪状的水钟：“几位先喝着，水钟结束前菜品就会上齐，若是没有上齐，这顿饭就给您免了。”
等到小二下去，一开始在外面问题最多的男人先拱手：“今日也算有缘，能和几位仁兄一同用膳。我叫唐毅，不知几位如何称呼。”
“莫鸿宇”
“江颉”
前面几个人倒是没有什么出奇，唯独到了最后一个，也就是在外面给几个人解答的那人，他刚一说出来就让对面几个人坐直了身子。
“尚文靖，姓尚，莫非就是尚国公家的郎君？”唐毅首先问道。倒不怪他如此发问，谁能想到一个堂堂国公家的公子，能够与不带侍从和他们一起挤在人堆里看热闹，最后还一起拼钱来吃饭。这和那高高在上的皇亲贵胄的形象，相差的也太多了吧。
“正是在下。”尚文靖不太想讨论这个话题，干脆借着面前的红豆汤转了话题：“不过刚才唐毅兄说了，咱们有缘相聚便是兄弟，日后有得相聚讨论的时候。现在还是不要辜负我们几个人寒风中站了一上午才等到的美食吧。”
“正是，正是。”在座的几个人名号其实都不小，也算是前些年热门种子人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全部落选了。深知官府黑暗的一群人，干脆放弃科举，辗转书院教书我为生。只是从前只听过彼此的名号，这还是第一次见面。
尚文靖低头的瞬间快速的瞄了对面人一眼，见他的脸上没有任何异色，只是对着美食的期许，知道自己成功了一半，嘴角微微勾起一个笑，这才随意的拿过勺子在这所谓的红豆汤里搅了一下。
浓稠的红豆汤被瓷白的勺子搅开，绵密细腻的白砂糖被一层层推开，融入到滚烫的粥里。一粒粒红豆被煮的炸开，散发着红豆特有的香味。
原本只是装装样子，可是闻着这香甜的味道，居然真忍不住用勺子舀了一口送去嘴中。入口便是软糯香甜，咽下去以后，暖烘烘的感觉从胃里往全身散发，整个身子都热起来了。
碗里还有一块白色的扁饼，用勺子压一压很是绵弹，咬一口，紧实的口感加上红豆粥的稠甜，意外的好吃。
到了现在，尚文靖才算明白为什么每个人都在埋头苦吃了，这口感，这味道，真是筷子停一下都是一种对美食的亵渎。
随着水钟中的水逐渐落下，刚才点的几道菜也一一上来了。
锅包肉的酸甜开胃、回锅肉的肥而不腻，椒辣鸡的热辣劲道以及咕噜肉的软烂入味。
一顿饭吃的几个人是头也不抬，只顾着往碗里夹菜，直吃到几个碟子精光，才意犹未尽的放下筷子。
“真是太好吃了。”唐毅抹了一把嘴，就着饭后的菊花茶，问着尚文靖：“尚兄觉得这家酒楼的手艺比起一品楼如何？比起你家厨子的手艺又如何？”
尚文靖脸上挂着笑，坦然自若：“比起一品楼来说，创新有余，活力不足。至于这国公府的厨子，”低笑两声：“我自小在书院求学，倒是有些记不太清味道了。”
这话就差明晃晃说自己不受宠了，在家没地位了。这国公府是个什么地位，从一品的爵位，想要上什么书院没有，居然让一个不记事的小孩子在书院求学。就算退一步来说，是尚兄自己想去的书院，但每逢休沐的日子，总不会没人去接吧？
这已经是明显的无视了。
莫鸿宇低着头，思索了片刻，忽然一拍掌：“那你定然是国公家的二公子了！”
国公家二公子也算是京城出了名的奇葩。有人说他小时候因为八字轻被扮成女孩送到宫中陪太子之女玩了几年，是预定的驸马。也有人说，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留恋花街柳巷，置皇家颜面于无地。无论是哪一种，传闻中对他的描述都是身气虚，一副不久人世的模样。
可眼前的这个人。虽说样貌过分姣好，但那一身的世家子弟气度，怎么也不会让人和传闻中的风。流人物联系到一起。想到这人小时候才盖京城，再想想他上面大哥的憨厚名声。几个人心底都有了思量。
几人面上不显，只是对着尚文靖态度更加的和善，甚至约好了哪日一同参加诗会，正一正名声。尚文靖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言语里故意提到了自家大哥希望自己过得安分一点，更是让这几个人越发同情，硬是定了日子，又交换了地址。
“那几位仁兄，到时候小弟就在‘桃香’恭候几位了。”
“好说好说。”几个人互相送到酒楼门口，才各自散去。
作者有话要说： 5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