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 56 章
第55章
“挑些丫头？”婆子重复了一遍, 顿时喜笑颜开。将手里的扫把随手靠在墙上，就引着几个人进去了。
慈安堂中的生活井不是很好。虽然有官府支持，但是官府也只能管得她们能吃上饭, 至于更多的温饱是别想了。唯一的好处就是为了让这里面的人有一技之长, 从小就会有师傅带着她们学东西。
擅长读书的有书院老师定期授课；擅长算盘的有商会人员来定期传授；至于只有一把子力气的就教他们点武艺杂耍, 这样无论未来做什么都有一席之地。
在这个群体中还有一部分比较特殊的人群, 她们早早定下了自己的职业——奴仆。
相比于上面几个职业的艰苦, 奴仆可以说是代价最小，收获成本最高的了。只要你愿意付出性命, 搏一搏就算当不正姨娘，混成个大户人家的一等丫鬟, 出来也是高人一等的。这算是时代的悲哀吗？程溪不知道。
“几位贵人是打算找什么样的丫头？我们这有粗使丫头, 也有认字识文的丫头。”婆子将她们引到正屋, 又让人上了茶，才笑眯眯地问道。
祖婆婆也是第一次来这里，看了一眼程溪, 见她没什么反对的模样, 才接话道：“找一个能主事的，再找一个盘头的。另外粗使婆子井着守门的小厮笼统找上六七个。”
“这就算是一个一等丫鬟, 一个三等丫鬟。粗使婆子三个, 守门小厮四个, 几位贵客看可行？”
“差不多吧。”祖婆婆点了点头：“我们家也是普通人家, 一等丫鬟只能给三两月钱, 三等是一两, 其余的婆子小厮是五钱，但是日常用度，夏衣冬袄, 通通是我们包管的——烦你按照这个标准来给我们找了。”
“好说好说。”
这婆子对于慈安堂明显是极为熟悉的。她让几个人等了一会，自己拿着册子圈了几个名字出去喊人。不多时就领回来一群丫头，小子。
这些人明显是从小受训的。进屋子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按照男左女右的顺序排好，才统一行礼：“见过大娘子、见过老爷。”
三十来个人，发出的声音井不震耳，反而有种春风拂面的舒适感。
“起来吧。”顾文昱点了点头，看向婆子：“将册子拿来给我看看。”
册子上写着他们每个人的日常表现和背景姓名。顾文昱对照的册子和人，最后跳出来四个十七八岁的小子。
“这些人应该都学过些腿脚功夫。”顾文昱侧头对着程溪道：“你们日后开酒楼少不了要遇到些事，挑些拳脚功夫好些的，也能够解决一些小问题。”
程溪对顾文昱还是很信任的，只粗粗地看过一眼，就拿笔圈了名字。
接下来的就是挑选丫鬟。
顾文昱对这个不怎么精通，只能根据册子先排除掉一些心不怎么正的，然后剩下的交给程溪三个人抉择。
程溪也有点看花眼，面前的姑娘都是十几岁，正是水灵灵的年纪。这天上的大雪还没有停，这些人却穿着极为单薄，哪怕已经极力控制，还是有人打着哆嗦。
一排排地看过，程溪的目光落在了第三排开头的那个姑娘身上。
别人好歹还有一件夹袄，这姑娘只穿着一个褙子。明明冻得哆嗦得不行，脚下却一动也不动。眼神坚韧地正视前方，哪怕明知道有人注视她，也没有丝毫动作。
祖婆婆明显也看中这个女子。
程溪低头看了一眼册子，上面用红笔写了一句话‘须带弟入府，弟不为奴。’
婆子看着程溪几个人站在一个人身边，明显是极为满意的样子，正准备过去介绍，就对上了丫鬟的脸。
“烟儿！你怎么在这！”
婆子气得脸色发白，对着程溪几个人行礼道歉：“对不住了大娘子，这丫头我是没有叫的，没想到居然混进来了！”
“啊？”程溪看着手里的册子：“可这人的册子不是在这里吗？”
婆子脸色难看地接过来翻了一边，恨恨道：“请大娘子原谅。我原本定的是和烟儿同屋子的秀儿，不知道这两个丫头想的什么，居然还暗度陈仓起来，等大娘子走了之后，我定然是要责罚她们的。”
唯恐几个人不相信她们慈安堂的名声，婆子又许下了好几样诺言。
程溪看着烟儿。随着婆子的话她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只是还倔强地站在原地不肯下去。周围的几个丫鬟忍不住投去质疑的目光。
这人赖着不走，难不成是想让她们跟着一起受牵连吗？
婆子说了一通，见几个人脸上没有发怒的神色，才小心翼翼让几个丫鬟让烟儿拖出去。
几个人推推嚷嚷的。烟儿身子瘦弱，根本不是那几个人的对手，她再也不能维持刚才端庄的模样，伸手厉声哀求：“大娘子！大娘子求你了，你买下我吧！我弟弟还小，我得给他治病啊！求你了大娘子！”
“你这人莫要说什么胡话！你那弟弟是个病秧子，这些年我们投下去多少银钱也没有起色！你若真是为了你弟弟好，现在还不如老老实实回去守在你弟弟床前呢。”
烟儿不听，只拼命的挣扎：“大娘子！大娘子！我求求你，我求求你发发善心！我当牛做马地报答你！”
婆子看着程溪面无表情的样子，担心被怀疑自己是有意搞的这一出，心里发恨：“你们几个人没有手吗？不知道堵了嘴关起来！这么些年是怎么学的！一点眼色都没有！”
几个婆子小厮一起上前，将人锁住准备丢出去。
烟儿的眼神几欲绝望，想着重病不起的弟弟，想着未来毫无光明的前途，想着前几日指明要等她到了十五六岁就要纳她的大肚子富商。眼泪从眼角滑落，她终于认命了，就这样吧，她想。
“等等。”
程溪看着烟儿毫无生气的眼神忽然张口：“这个人我要了。”
婆子唯恐程溪不知道这严重性，着急解释：“大娘子，你可不要发善心。你不知道他那个弟弟，是个出了名的吞金兽！我可不是说硬压着这丫头不放，主要是她这个人实在是太厚颜无耻了。谁要是买她，就得把她弟弟的病治好，还要带着她弟弟一起入府，这不是笑话吗！有那个身子没那个命，谁有闲钱请两个少爷小姐。”
烟儿深知这是自己最后的退路，再次挣扎地扑到程溪面前，‘砰砰砰’地磕着头：“大娘子，奴知道弟弟的病已经……无药可救，我只求最后几天让他过得舒服点！求你了！求你了！”
程溪让祖婆婆拉住她：“行了，不管你的要求是怎么样的，你的月钱还是按照我之前说的。我看你平常功课也是出挑的，还识些字？”
“是，是！奴曾经偷偷学过一些！”
“那就且先按照一等丫鬟算。”程溪一锤定音：“这个烟儿加上她同屋的那个香儿送来吧。”
“谢谢大娘子！谢谢大娘子！”
烟儿再次磕头，只是这次，眼神里多了些许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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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路上雪已经下得没过马蹄，几个人坐在车内，倒也不觉得多冷。
顾文昱拉过程溪的手，给她暖手：“夫人太过心善了。”
“总归也是好好的一个人，能帮一把就帮一把。”程溪这是感触。她看着那个烟儿就像是看到曾经的顾思渊，拼尽全力的活着，只为了保护弟弟和浑浑噩噩的养母。
“等那个弟弟入府，就让悠然给她看看。别看顾悠然年纪小，可是神医谷出来的。就算她治不好，过些日子她那个师兄过来，也可以帮忙把个脉。”
“嗯。”
两个人说了一路，等到家的时候，就看到云管事一家人在外面收拾着什么。见到程溪来了，立刻笑着迎上来：“大娘子，老爷，渊哥儿回来了，此时正在屋里等着呢。”
“思渊回来了？”程溪好久没看到大儿子了，昨日才听说是要回来，没想到居然这么巧，急匆匆的往正屋那边去：“可让厨房上了些暖身子的东西？”
“回答娘子的话，莫耀煮了一份汤饺已经送过去了。再等一会中午的膳食也该备好了。”
顾文昱看着在家小妻子的背影，又看了看瞪着眼睛看自己的思文。最后无奈一笑，将小思文抱起来，朝着正屋的方向也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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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亲怎么不打伞。”
顾思渊正在正屋吃着汤饺，忽然听见了步履匆忙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紧接着一个落了一头白雪的程溪就从屋外进来。
顾思渊放下碗筷，上前帮着去了斗篷，又拉着程溪到了火炉边烤着手：“不是说父亲和娘亲一起出去的吗？怎么就让娘亲一身雪地回来了？”
“哎！这可怪不了你爹我哈。”顾文昱随后进来，听到这话就喊冤：“你娘一听说你回来了，把我们两个落在后面，就顾着自己跑了，你看看我和你弟弟这一身的雪。”
顾思文这年纪正是对一切都好奇的时候，此时顶着一脑袋白雪也不觉冷，张手就想扑向自家哥哥。还是顾文昱拦下来，接过莫静送了的毛巾，先给顾思文简单的擦了擦，才放手让他再扑过去。
顾思文也不觉得麻烦，乖巧的任由顾文昱擦着头发，等到自家爹爹发话说可以了，才又像一只小鸟一样窜到自家哥哥的怀里：“哥哥，哥哥，思文好想你！”
一段时间没见，顾思文明显嘴甜了不少。哄得顾思渊抱着他举了两次高高，兴奋的哇哇大喊。
祖婆婆来的慢，等到屋的时候，地上已经一层雪化了后的水渍。无奈的喊着人来收拾，又让这几个不省心的主子从新换了衣衫才算好。
中午的吃的是锅子。下雪天想要保持菜的温度还是有些困难的。不知道几个主家什么时候回来，莫耀干脆准备了锅子。元管事那边和奴仆的饭菜随便炒几个菜也能讲究吃。但对大娘子的话，莫耀希望她能吃到最好的。
这次的锅子是鸳鸯锅。一半红油，一半清汤。
清汤那个锅子还放着菌子一类的菜。祖婆婆问过莫耀后，知道这是用鸡汤打的底汤，又自己取了一个干净的小碗喝了一口，见没有放什么其他的东西，这才放心的先盛了一碗给顾思文。
除了顾思文，其余几个人都是典型的无辣不欢，现在都看着红油火锅。
这火锅原本是烧好的，只是一路上耽搁了会，表面有点凉了。等到了屋子又烧了一会儿才算可以涮菜吃。
以前的锅子里面多放酸菜，冻豆腐丝一类的。这次莫耀根据顾家人的口味习惯，放的全是各种的高汤和肉。只到最后为了解腻又放了几碟子素菜和蜜瓜。
肉都被切成薄薄的肉片，放在锅里滚个几秒钟，再拿出来的时候，就变成了褐色。放在用辣椒油为主的蘸碟中左右按按。褐色的肉片染上红色的芝麻辣椒油，显得更加的我诱人。
顾思文啃着祖婆婆给他涮的羊肉面，蘸着芝麻酱往嘴里塞。明明也是醇香的口感，可看着爹爹娘亲和哥哥吃的油碟，还是忍不住流出口水。
顾思渊看到顾思文的样子，故意拿着一片沾了辣椒肉的牛肉片：“思文，要不要吃肉。”
顾思文看着红彤彤的肉片，咽了咽口水，坚定的摇头拒绝，娘亲以前说了，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自己上次偷吃哥哥的东西就辣的肚肚和嘴巴疼，这才自己才不上当呢。
小人儿一本正经的模样看着几个人只想笑。
顾思文胃口小 ，加上回来时候晚了，过了午睡时间。现在吃到一半，就忍不住打哈欠。祖婆婆笑着告罪，然后才带着顾思文下去洗漱，午睡。
顾思文一走，桌子上的气氛就有些不好。单独看顾思渊或者顾文昱，程溪还想不出来什么。但这两个人在一起，她就想到了顾思渊的亲生母亲。
之前的顾文昱也说了，这次他来的时候也带了不好那边人给顾思渊带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万字更新搞定啦。明天日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