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 29 章
第29章
“这, 这怎么可能,小孩子的话怎么能信呢?”张二婶心虚地回应:“我家儿子也就比他大一岁,哪能把他关什么小黑屋, 再说了, 他现在不是没什么事嘛!”
看着小仙童一样的顾思文, 张二婶不知道哪来的底气又哭喊起来:“你的儿好好的在这, 我的儿现在还生死未卜,连个药都吃不上, 你是有了钱就不认人,我, 我要去敲鼓, 告你个不救宗祠之状。”
“你去告啊。”顾思渊声音陡低:“正好我也想问问这女子不守妇道是个什么罪行。”
这话让张二婶身子一软,惊疑不定地看着顾思渊,:“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的事多着呢。”顾思渊这时候反倒不着急了, 他看着张二婶, 居然忍不住勾出一抹笑:“你家那个小畜生要是死了也就罢了,要是没死,这件事我迟早要讨回来的。”
程溪几个人不知道顾思渊和张二婶之间的对话, 只看着张二婶忽然尖叫一声,推开人就往外面跑。
“这疯婆子居然跑了。”王大娘自从听过程溪在顾家村的事, 就一直想教训教训那张二婶,现在这人犯到自己手里, 王大娘还想动个手呢, 没想到这人就跑了。
程溪抱着顾思文哄着,祖婆婆这时候才扛着根不知道哪里找来的锄头气喘吁吁跑来,口中还嚷着:“那毒妇呢!老奴要劈死她!”
见到院中没有生人, 还不死心地出门口看了看,回来才向几人诉说:“亏得那毒妇走得快,不然今日她是别想出这个门了。”
说罢又去看顾思文,见顾思文钻在程溪怀里不出来,才眼圈红红地诉说:“大娘子,二郎太苦了。那一家简直不是人。”
祖婆婆发现顾思文状态不对,就哄着顾思文将原因说出来。刚开始他只害怕发抖,后来才将那程九做的事说出来。
“简直就是一门豺狼虎豹!二郎那么小的年纪,被那小畜生关在仓门就罢了,还让他吃虫子,二郎不肯,他就将二郎锁紧衣柜里整整两三天。那家人发现了,不仅没有救治,还将他打晕送到顾家门口,这是活生生的要害人命啊!”
“什么?还有这事!!刚才我踢他踢得轻了!就把她捆起来用鞭子抽!”王大娘说着看着程溪:“程娘子,你当初性子也太弱了些,不然这些东西怎么能欺负到你家头上。”
这世道对女子总是苛刻,但王大娘总觉得程溪不该是那么柔弱。她能徒手弄出这么些稀罕东西,怎么连自己的两个孩子都护不住。
程溪呆呆地看着怀里的孩子。原书之中,她只知道两个孩子过得不好,但从来没想到是怎么样的不好,现实总是触目惊心的。
心口涌上来剧痛,一手压着,一手搂着顾思文,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看不清东西,她有些艰难的说道:“是我的错。”
“不怪母亲,母亲那时候病着,什么都不知道。”顾思渊给程溪解释道。
顾思文也探头出来,伸出肉乎乎的小手给程溪擦眼泪:“娘亲,不哭,思文,现在好了,不疼了,”因为太长时间没有说话,顾思文每次说话都会停顿几秒,好像在缓和嗓子的痛楚。
王大娘见不得这种场面,催着几个人进屋说话,又撵着顾思渊去隔壁上课。
等到几人进了屋,顾思文起得太早,有些困了的打了一个哈欠。祖婆婆想上前将顾思文抱下去,刚伸手程溪就下意识挡了一下,愣了愣,才将顾思文递过去,小声道:“麻烦婆婆了。”
祖婆婆点着头,带人下去。
屋子里只有王大娘和程溪两个人,看着程溪自从听了那些事就有些呆傻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之前她就觉得两个孩子和程溪之间好像有隔阂,好不容易等到好了,又爆出来这个事,实在是惹人心疼。
“那边你打算怎么办?”王大娘现在缓过来气了,也有心情问程溪了:“他们不知道大郎还能去科考,若是现在留下把柄,日后等到大郎出人头地,定会有人拿这个事攻击他的。”
“婶子,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我现在恨不得拿刀去杀了他们全家。”程溪恨恨地说道:“那不是孩子,那就是魔鬼,让我去救一个害了我孩子的人,我真的做不到。”
不是不知道王大娘是为她和孩子们好,但是想到顾思文被那样对待,自己身为母亲却不能将他们绳之以法就罢了,还要救治他们。
“嗐,程娘子也有这么傻的时候啊。”
王大娘笑了:“你没听那婆子说嘛?她儿子现在一天要六两银钱的药,这是什么样的人家供得起?咱们普通人家只能说凑个钱了个心意就是。你抽个一两百文的过去,既能恶心他们,也能全了家中名声,难道不好?”
“我一文都不想给。”程溪赌气,趴在旁边小桌子上,声音哽咽:“这都是什么道理,为什么做错事的人没事,我们没做错事的人却要一直憋屈着受委屈。”
王大娘收了笑,走到程溪身边拍着她后背安抚着:“这世间上的许多事都是如此,归根到底只能说咱们本事还不足够改变。”
痛快地哭过一场,程溪觉得好多了,也能将王大娘的话听进去了,她先让莫静去打探了消息,得到那家人因为买不起药在医馆大闹的消息,程溪让莫静捡着人多的时候送过去一两银子。
如果药里不加人参的话,这一两银子够用到程九安好了,但程田和张二婶见到人参的效力怎么肯不吃,硬是又要了一天加人参的药,还说第三天也要,接过第三天袋中空空,就只有三四两银子。
张二婶还耍无赖,说小学徒要是不给药就是要存心害她孩子,又说自己也不是很宽裕,要是都给了小学徒,一家三口就要饿死街头了。程田抱着肥嘟嘟的程九,只说自己命苦,有钱的侄女不愿帮衬自己,连个三五十文的吃饭前都不愿意给。
围在门口的众人对着医馆指指点点,口中对程田说的有钱侄女好奇极了。
“这年头真是什么样子的人都有啊,这做长辈的怎么就忍心看着自家小的活活病死。”
“就是啊,怎么说也是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这样的人就该告他一个不救宗祠的罪名”
莫静到的时候,小学徒正哭红着眼要报官,周围人也都三三两两地嘲讽着,只有程家一家三口被好心人围着,有的送早食,有的施舍几枚铜板。
莫静心思活,见状就在人群里待了一会,听了一会前人说的话,心里有谱之后,又绕到医馆后门,给了自己两下。莫静用的手劲足,脸上瞬间红了一片,眼泪也不由自主的下来了。她扑倒医馆门口就是一声哀嚎:“程家公这样说可是要了我们大娘子的命了啊!
周围有人认出了这是码头程家娘子的仆人,都惊了一下,站住了脚。
莫静声泪俱佳:“我们娘子一人带着两个孩子本身就是劳困乏重,加上收留了我们兄妹二人日子更是难过,好不容易做出点生意,方子又被歹人偷去,日子过得这样艰辛,两位不说心疼我们娘子,也不该背后这样说啊。”
“我们又没说错。”张二婶见不得别人说程溪好,一听这话就跳脚:“你个门厅里伺候着不知好歹的,我前日上门去可是被你打出来的。”
“什么?还打长辈?!”
“往日里看程娘子人还是温柔和善的,没想到心肠这般歹毒啊!”
“这样的人不捆起来,说出去别人都会笑话我们县城没礼教啊!”、
“人神之所共忌,天地之所不容。”
张二婶看到有人向着她说话,脑子难得活泛了一回,面上又凄苦:“怪我是个没出息的,领不起东西上门,也怨不得被人打出来。”
看着周围群情激愤,张二婶心里洋洋得意,还想着要不要再哭诉几声,就看到面前丫头直接跪地邦邦两下救见了红,声音宛若杜鹃泣血:
“程家公放过咱们夫人吧,当年你儿子四五岁将我们二郎关在箱柜三天,三天来水米未尽,您明知道咱们大郎在寻二郎,却欺辱他年幼,娘子丧夫多病,愣是等到二郎没了气才丢我们门口。我们大娘子是怨恨,但是您也是做娘的,有人要杀了您孩子,您还能心平气和地请人上门吗?”
“你他娘的放屁,当时那小杂种明明还有气!”张二婶一下子跳起来,“你不要胡说八道。”
这句话一说,就是承认了有这回事了。周围人脸色变了又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被一个婆子骗了。刚才骂程娘子最凶的两个妇人脸色又白又青,干脆指着张二婶鼻子骂:
“毒妇!心毒口毒,你这样的人就该下大狱!”
“我,我不是,这事不是我儿做的。”张二婶喃喃反驳,只是此时可就没人信她了。
莫静见状,立刻掏出程娘子给的银钱:“我家大娘子心善,你上门那日虽说恼怒扑了你,但好歹也是自家亲,遂让我来递交这一两银钱,当时全了两家之家父兄之辈的情分了。”
“给什么银钱啊,你家娘子也太惯着这些人了,要我说,就该吊起来打一顿。”人群中一个爽朗的声音传出,莫静搭眼看了一眼,是个不认识的人,还带着点东阳那边的口音。干脆也不在意,只对着两个又磕了一个头,举出那枚银钱。
张二婶不会和钱过不去,正准备去抢,一个人影从她面前抢过,是那个小学徒。
小学徒脸上还挂着泪,眼神里满是愤恨:“加上这一两银子就算你还清了,快滚吧,我们医馆才不要治你这歹毒的一家人。”
作者有话要说: “人神之所共忌,天地之所不容。”,出处唐·骆宾王《讨武曌檄》
走一章剧情,没有意外的话夹子日万更新,张二婶下线,男女主见一面,女主要开始新地图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