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失贞
当时司徒律才刚登基一个月，百废待兴，张澜的身后事也是一切从简。
因为张澜去得早，慕心潼乍一看还差点没认出来。
突然见到张澜出现在这里，慕心潼很疑惑，心里下意识警惕起来。
别人或许不知道，她却很清楚，作为丽妃的心腹大宫女，现在根本不需要她亲自来查看。
不过是初选而已，根本不用后妃们插手干预，她们此时应该都在蓄力等着后面的考验。
因此，在慕心潼看来，张澜出现在这里，而且特别注意她，可能是针对她来的。
慕心潼汗毛瞬间竪起来了，心中的警惕也蹭地一下提到到了最高。
慕心潼很确定自己现在跟张澜不认识，但是方才与之对视的那一眼，却让她的心提了起来。
在慕心潼回想起方才的事，以她现在的眼光来看，很多看似正常的小动作都变成了别有深意。
那名太监，在唸完她的名字后，看了她一眼，但下一瞬他又看向了张澜。
张澜连头都没有点，只是对视一眼眨了眨眼，那太监又恢复了正常，回头瞧着自己手中的册子：“安勤侯嫡女慕心潼，下一个到你，玄九房间。”
慕心潼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两人，果然有问题。
按照站位，慕心潼顺数第六个，是怎么排都排不到九号房的。
一组十人，刚好十个房间，基本上会对应着进去。
当然也有特殊情况的，那就是塞过银子的人，若是有熟悉的人在其他号房就会安排调过去，让秀女能少受点罪。
可现在，她塞没塞过银子自己最清楚，那么就是别人打点的了。
慕心潼可不认为完全不认识的张澜会替她给银子，然后让她更好过。
慕心潼熟知张澜的性子阴狠毒辣，但不明白她为何要对付自己，她得小心谨慎点，其他的事得先等渡过眼前的难关再说。
一时之间，慕心潼想到了无数种在检查身体时的各种的陷害，隐晦地看了张澜一眼，心下有了计较。
以她对张澜的了解，这女人一出手肯定会以最狠毒的方式，能不能化解就全看自己了。
慕心潼很了解张澜，自然就会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去想，心下不由得沉了沉。
心中的想法已经百转千回，慕心潼行动却没有迟疑，优雅地走到玄九号房间，不意外地感觉到背后有一道愤然的目光。
不用回头慕心潼就知道那眼神来自张澜，只不过她想不通，两人现在根本井水不犯河水，她为何会对她有如此大的怨恨？
莫非想到这里慕心潼背上的毛孔都竪了起来。
一进房间内，慕心潼又发现了另一张熟脸孔，三个嬷嬷，其中一个又是丽妃的人。
丽妃在宫里经营这么多年，还坐上了妃位，自然会有些人脉。
慕心潼也当过丽妃的心腹，接手了丽妃明里暗里的人手，对于这位眼熟的嬷嬷自然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是丽妃的一个暗桩，她曾经与这位嬷嬷打过不少交道。
难道她在不知不觉间什么时侯得罪了丽妃了？背后好似吹过一阵冷风,令她瞬间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慕心潼甫一进门，就发现那脸熟的嬷嬷在打量她，她佯装不知道，一副乖顺讨巧的样子笑眯眯地凑上前去，给三个嬷嬷一人塞了一个荷包：“三位嬷嬷都辛苦了，不知道是不是要去掉衣服？”
她这一次出手阔绰，慕心潼给每人包了十两，荷包重量不轻。
另外两位嬷嬷一颠就知道，顿时笑逐顔开，善气迎人地冲慕心潼点了点头。
虽然这麽明目张胆的给银子不怎么好，不过见者有份，大家收得也坦然。
那面善的嬷嬷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
她若是不接，其他两人肯定也不敢要，这要是断人财路，她以后还能有好日子过？
这位嬷嬷心中疑惑不解，不知主子为何会对付这麽个没有家世背景的秀女。
可她这边要对付人家，那边还拿人家的银子？这有点于心不安。
嬷嬷很清楚一个女人若是被暴出没有了贞洁，那以后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可主子的吩咐，她不能不接。
慕心潼将这反应收入眼底，确认了自己的猜测，并非疑心病重。
“小姐请去掉衣服。”收了银子，最先检查的两位嬷嬷就轻手轻脚多了，而且步骤能省则省，态度好得不行。
慕心潼心中虽无多大波澜，但面上还是要装一装的，只见她扭怩不安地看看这个又看那个，羞人答答地照着嬷嬷们的指示去做。。
她是新进的秀女，不羞涩才叫奇怪呢，慕心潼装都得装像一点。
草草地检查过后就到了最后一项，那熟脸嬷嬷指了指面前的桌子：“还请小姐躺上去，很快就会好的。”
慕心潼点了点头，眸色幽深，垂眼看到了那嬷嬷缩在衣袖中的手，似乎握着什麽东西。
她挑眉走了过去，坐到了桌子边，慕心潼看那熟脸嬷嬷走过来，表情跟其他两位嬷嬷一样，看不出破绽。
慕心潼动作未停，犹自并腿躺下，状若不经意地说道：“这位是周嬷嬷吧，看着有些眼熟。”
周嬷嬷脚步一顿，有些惊讶地看着慕心潼，屋里三个人，这位秀女怎麽就认识她了？那接下来的事情可怎么办？
周嬷嬷原本以为慕心潼一个没有家世背景的小女子，事后要追查会很难，没曾想现在居然认识她。
周嬷嬷暗自庆幸她还未来得及做，一切都还有回转的余地。
万一她的事情没做成却扯出背后的主子，那后果她连想都不敢想。
她就是因为这种谨慎，才能在宫里好好活到现在。
慕心潼仿佛真的与她熟悉般，聊家常似的继续说道：“周嬷嬷可能不认识我，不过我认识你女儿呢！你跟你女儿长得很像，一眼就能认出来了。”
周嬷嬷闻言整个人一僵，整颗心顿时往下沉了沉：“小姐说笑了，奴婢的女儿不过一介平民，怎麽可能会认识侯府小姐？”
慕心潼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笑容，果然周嬷嬷的弱点是她女儿。
一提到女儿，周嬷嬷明显已有些慌乱了。
一共就十个房间，秀女的数量上千，这一天下来光是检查都头晕脑胀的，除非两人相识，否则怎麽还会记得秀女的身份？而且外面太监点名又不是大声喊。
周嬷嬷这麽一说，屋里其他两人都有些诧异，她们是得了银子，却也没记得慕心潼的身份。
虽说这种检验是宫里的规矩，但负责做这种身体检查的嬷嬷，确实很招人恨，这也是无妄之灾
这个时候，两位嬷嬷突然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妥，但是还没想明白是哪里有问题？
看到这种情况，周嬷嬷就是再怕没完成任务而被丽妃责罚也只得先行作罢。
将手里的东西给收了，她知道今天没有机会动手了。
她已然不仅仅是引起了另外两人的注意，还有慕心潼的话，不管真假，都拿捏住了她女儿，周嬷嬷不愿意去冒这个险。
慕心潼可不会将希望放到她不能确定的事情上，周嬷嬷此时心里虽犹豫不定，但谁知她会不会突然出手。
所以继续说道：“周嬷嬷多虑了，淑儿姐姐人挺好的，上次在街上碰见，还看到了她带着四岁的儿子呢，长得虎头虎脑的，小小年纪机敏极了，不知道嬷嬷可曾见过这外孙？”
周嬷嬷手一抖，神色随既灰白下来，因为她知道，慕心潼说的都是真的，她的确认识自己的女儿，说不定连她们一家住哪里都清楚，想想都可怕。
“四岁了啊，奴婢在宫里，倒是没有机会见过，听到小姐说她们身体好，奴婢就放心了。”周嬷嬷刚开始说得都有点颤抖，随后又恢复了常态，另外两嬷嬷都没发现不妥。
慕心潼笑了笑，没再言语。任由周嬷嬷检查。
周嬷嬷草草地看了一眼，连碰都不敢碰到到慕心潼，就抬头说道：“好了，小姐，可以下来了。”
慕心潼立刻下了桌子，手脚麻利地将衣服穿好。
她这检查的时间比起别人快了好多，穿好衣服可以慢慢地整理好再出去，若不然会引起别人的怀疑的。
三位嬷嬷自是比谁都明白这里面的学问，周嬷嬷心里的担心害怕并没减少，她回去还得去丽妃面前领罚。
另外两嬷嬷比较健谈，一边伺候这慕心潼穿衣，一边闲话家常。
“小姐出去，表情莫要太高兴，别人都在哭，小姐如果表现出异常，只怕太引人注意，在这宫里，过于出风头并不是什麽好事儿。”
慕心潼点了点头，谢过这位嬷嬷的提点，表示明白。
像她这样的不是没有，大家都在装，若她不装就太明显了。
这嬷嬷好心提醒她注意这些，也不单纯是为了她。
因为她若是表现得不对，被追究起来，她们会更加倒霉，不放心她能想到这一点，这才直接开口告诫。
穿好衣服，慕心潼又在屋里呆了一会儿，听到外面别的房间已有人出门了，这才准备离开。
临出门时，慕心潼还特意看了周嬷嬷一眼，见她眼底的乞求和惊惧，就知道她的顾忌。
面对周嬷嬷眼中的乞求，慕心潼心里一点同情心都升不起来，当然她也没准备去对付周嬷嬷的家人，目前只是拉来挡挡灾而已。
可若非她前世与周嬷嬷打过交道，也熟知她的身家背景，今日才能拿出来镇住她，说不定此时已然中招了。
周嬷嬷手心里拿着的细小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稍微想一下就知道了。
以前慕心潼没有经历过这种算计，如今想来也惊出一身冷汗，若是在选秀第一关被查出失贞，她就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慕心潼暗自叹了口气，未来的路，只怕比前世还要更艰难。
她怎麽都想不明白丽妃为何要对付她，她们未曾谋面，又无利益冲突，难不成，是跟盛姨娘有关？可她的手什么时候长到宫中也伸得进来了？
细思极恐，现在想不明白但起码知道了敌是谁，最起码也能防范一二。
对于算计她的人，无论什麽理由，她都生不起好感。
各为其主，或许周嬷嬷身不由己，可既然要对她出手，那也是她的敌人，她没有多余的同情心施舍给敌人。
慕心潼抿了抿唇，在跨出房门的那一刻，眼睛就红了，低着头疾走，仿佛后面有狗在撵，恨不能多生两条腿赶紧离开这地方。
慕心潼刚走出没几步，隔壁的房间就传来一声尖叫，下一秒，便有人撞了出来，声音颤抖，歇斯底里地大喊：“你胡说、你胡说！肯定是你验错了，怎麽可能会不是？怎麽可能？”
慕心潼正在疾走，眼角余光看到那从房间里冲出来的人差点就要撞到自己，立刻停住脚步，眼睁睁地看着那人从面前一闪而过。
若非她反应够快，这下肯定已被撞倒在地上了。
慕心潼刚吊起的那口气还没有完全呼出，就听到那女人厉声一喝，“咚”的一声闷声响起，周围剎时传来了一阵阵惊恐的尖叫声，院子里瞬间有种兵慌马乱的感觉。
慕心潼抬起头来一看，那秀女竟然撞墙了，额头上穿了一个大窟窿，汩汩流淌了一脸，鲜血淋漓，双眸圆瞪，眼中带着强烈的仇恨，明显死不瞑目。
娇滴滴的秀女们就算私下里的性子再如何跋扈，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在自己眼前撞死，一个个吓得腿都软了，跌坐在地。
更是有好几人受不了眼前这一幕，直接晕了过去。尖叫声此起彼伏，整个场面混乱不堪。
“闭嘴！不是在检查吗？怎麽乱糟糟的？发生何事了？”一声威严的怒斥声突然传来，院子里瞬间一静，让众位管事嬷嬷和公公们都松了一口气。
人群里赶忙走出一个面白无须的公公出去迎接来人，这是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郭鹏的义子郭德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