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
烧烤店里人声嘈杂，施映点了三盘肉，像是饿极了，不停地往嘴里塞，被烫的眼眶通红也不说话。
蒋显允夺走她的筷子，把果汁递给她，语气轻柔：“喝点东西，别哭了，这不是你会出现的表情。”
施映闻言吸了下鼻子，抬起微红的眼睛看她，终是没忍住，伸手勾住蒋显允的脖子压抑哭出声：“小允。”
蒋显允动作一顿，身子有些僵硬，她看向对面的戚生生，俩人无奈相视一笑，她轻轻拍了拍施映的后背，哄道：“好了好了。”
戚生生看施映这幅样子，鼻子酸涩。
她想起施映每次跟她提起陈砚达时的表情，是发自内心的欣喜，陈砚达喜欢过她，这是肯定的，可是喜欢，看来也是会消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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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考最后一天下起了小雨，整个城市被雨雾笼罩，枯黄的梧桐叶黏在柏油马路上，空气里掺杂着泥土的味道。
戚生生打伞从店里出来，踩着点走到今阳门口，时忱昨晚发信息给她，说最后一门考完有事找她。
没等多久，她就看见时忱高挑的身影从教学楼里走出来，少年一眼便在门口等待的人群里看到了打着红伞的她，冒着雨径直走过去。
雨势不大，但雨丝密集，只是从教学楼到校门口的这一小段距离，时忱的刘海就湿了，他不在意地揉了一把，挤进戚生生的伞下。
这伞不大，时忱又高，躲进来的瞬间，伞下的空间被压缩，两人被迫靠近，戚生生费力把伞柄举高，才能尽量让两个人不被淋到。
校门口此时人头攒动，学生如浪般从门口出来，家长笑着迎上去，各式各样的避雨工具在这灰蒙蒙的天地间漾出点点色彩。
“你伞呢？”戚生生怕他听不见，特意放大音量道。
时忱抿唇，面无表情道：“忘带了。”
话音刚落，后面传来几道急促的汽车鸣笛声，时忱沉着脸抓住戚生生的胳膊往街边带，顺势接过她手里的伞柄。
戚生生没反应过来，被时忱带着走的时候脚步一乱，鞋尖磕到石板的凸起上，身体瞬间失去重心，下意识啊了一声，在她以为自己要摔倒的时候，手臂上出现一个巨大的力道将她往后用力一扯。
下一秒，她的侧脸贴在了时忱的胸口上，少年身上淡淡的皂香混合着薄荷口香糖的甜味一股脑地窜进鼻尖，耳边是他有力的心跳。
戚生生连忙从他怀里出来，抬头检查他：“没撞着你吧？”
时忱收回手，垂眸看了她一眼，随即移开视线，声音有些淡：“没有。”
这场雨没有停的意思，时忱半个肩膀已经被打湿了，他随意抹了一把，将雨伞往戚生生这里偏了偏，散漫道：“汪越他们在金乐订了个包厢，说要庆祝一下，让我把你也叫上。”
说完仿佛是怕戚生生胡思乱想，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其他人。”
戚生生眼前浮现出汪越那张嬉皮笑脸的模样，笑了笑：“我就不去了吧，都是你们的朋友，我又不认识。”
“我也不认识。”时忱打断她，侧头看向街对面，喉结微动，轻咳一声，“你在的话，我会自在点。”
这话充满了对她的信任感，戚生生眨眨眼，倒觉得有些惊讶。
这小子现在怎么这么会说话了。
想到这戚生生点点头，笑道：“好，那走吧。”
时忱呼吸一松，挑眉嗯了声，两人走到街边叫了辆车，前往金乐kt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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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越订了个大包，走到门口还没进去就能听见里面的鬼哭狼嚎，戚生生皱了皱眉，有点不适应ktv的环境和氛围。
她很少来这样的地方，待会还要面对那么多陌生的弟弟妹妹，心里有点紧张起来，下意识握紧了伞柄。
时忱这会忽然拿过她的伞，低眉道：“想走就告诉我。”
戚生生闻言愣了下，随即点点头：“好。”
包厢里有不少人，有男有女，除了汪越和徐子豪，其他的戚生生一个也没见过。
此时屋内昏暗一片，彩灯闪烁，电视里正放着《死了都要爱》，一个男生声嘶力竭地唱着，戚生生听着下意识皱起眉头。
时忱带着人刚进去，场面就安静了几秒，唱歌的男生也停了下来，汪越带头起哄：“喔！时哥终于来了！”
他刚吼完就瞧见了被时忱挡住的戚生生，笑道：“姐姐来啦，快过来坐！”
徐子豪连忙顺杆爬，拍了拍自己旁边的沙发，甜声道：“姐姐坐我这里！”
戚生生笑笑，正要走过去，手臂就被人拽住了，她回过头对上时忱看不清神色的面庞，他没有说话，只是拉着她坐到了沙发的另一边，他跟着坐到她身边。
徐子豪扫兴地嗷了一嗓子：“时忱你也太没意思了，老独占可爱姐姐干嘛？”
独占这两字可不兴说啊少年。
戚生生尴尬地拿起果汁喝了口，时忱大剌剌地仰靠在沙发上，对着徐子豪勾唇一笑：“不爽忍着。”
“……”徐子豪暗自翻白眼。
有人见一向对女生爱搭不理的时忱破天荒地带了个女生过来都好奇不已，凑到汪越旁边问戚生生是谁。
汪越正低头点歌，闻言道：“嗨，什么对象啊，那是时哥的表姐，都给我注意点啊，别瞎说。”
郑碧言从时忱一进来开始，视线就黏在了男生的身上，她离得远没有听见汪越的解释，只觉得时忱对待戚生生的模样让她心口憋闷，眼眶都红了。
她特意让汪越带她来这，就是为了见时忱的。
自从上次他把捧花还给她之后，两人再没说过一句话，连在走廊里碰见，时忱都不瞧她一眼。
对此她除了有些失落外其实也能接受，因为时忱对每个女生都这样。
以前还发生过比退捧花还过分的事，春学期校内举办的篮球赛上，有个女生不知天高地厚地跑上去送水给时忱，结果被他当场给了对面那只球队的男生，全场哄笑。
这么一对比，时忱对她还算温柔的，至少没在台上拒绝她。
可是，为什么对这个女生时忱的态度不一样呢？徐子豪还说了那种话，说明两人认识已经很久了。
郑碧言越想越心慌，她咬了咬嘴唇，趁着时忱去前面点歌的时候，轻轻走到戚生生旁边坐下。
戚生生感觉到身边有人坐下，下意识看过去，见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子，笑了笑：“你好。”
郑碧言呼吸一滞，瞬间紧张起来，她捏着自己的裙角，声音紧绷：“你，你好。”
戚生生见她有些眼熟，但记不清在哪见过，只能保持微笑等待下文。
看着这张脸，郑碧言就紧张到不行，戚生生是那种温软可爱的长相，给人的感觉十分舒服，笑起来如沐春风般温暖，让人不自觉想接近她。
“我，我……”郑碧言避开对方的视线，结巴道，“你，你和时忱同学是什么关系啊？”
“嗯？”戚生生没想到女生迟疑半天是为了问这个，失笑道，“我和他是邻居，父母之间认识，我比他大一岁，算是姐姐。”
“姐姐……”郑碧言咀嚼着这两个字，心头一松，终于笑了，“这样啊，原来是邻居家的姐姐。”
戚生生嗯了声，见女生的表情由阴转晴，茫然地眨眨眼。
郑碧言得到答案，心情瞬间舒畅，她对戚生生笑了笑，指着点歌台：“姐姐你想唱什么，我帮你点。”
戚生生摆摆手：“不用了，你们唱就好了，考完试你们放松。”
时忱这时点完歌坐回来，戚生生被夹在两人中间，她清楚感受到女生身体一僵，笑容都拘谨了下来。
她看了眼时忱，又看了眼郑碧言，心里恍然那个大悟。
戚生生手捧果汁，嘴里咬着吸管，不想当电灯泡，于是站了起来：“我还是去点歌吧，突然想唱了。”
时忱抬头瞧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刚回来她就要走。他扯住戚生生的袖口，声音不紧不慢：“结束后一起去吃饭。”
说完松开手，又补充了句：“我妈叫的。”
“嗯。”戚生生点点头，不再留在两个充斥暧昧小泡泡的人中间，走到点歌台前想随便点首歌意思一下。
点开歌手那个选项，林俊杰的名字出现在首页，她想也没想地点进去，第一首就是《她说》，戚生生刚要添加到列表，就看见此歌曲已经在等待了。
她挑了下眉，没想到有人也喜欢林俊杰。她点开歌单，《她说》是最后一个，也就是刚刚离开点歌台的人点的。
是时忱。
戚生生极轻地眨了下眼，扭头看向时忱的方向。
少年坐的位置很昏暗，辨不清神色，时忱抱臂仰躺在沙发上，锋利精致的眉眼被额前碎发遮挡，精瘦的脚踝十分骨干，浑身都散发着磅礴的生命力和压迫感，明明才16岁，就已经能看到未来卓绝的模样。
郑碧言面对时忱一直很紧张，她借昏暗的灯光大胆地打量着时忱，心跳越来越快，脸也烫的不成样子。
她悄悄挪到时忱旁边，鼓足勇气小声叫他：“时忱。”
时忱听到这比蚊子还小的声音，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看向郑碧言，等着下文，没有吭声。
郑碧言握了握拳，给自己加油打气，心快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时忱，你跟我出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