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高考期间，戚生生待在店里帮忙，不少身着今阳校服的考生从门口路过，行色匆匆。
陈隽看到他们，嘴上感慨：“时间过的真快，再过两年你也要高考了。”
戚生生没什么概念，她现在才高一，只觉得时间还长。
陈隽忽然想到什么，扭头看她：“你们暑假前就要分文理了吧，想好选什么了嘛？”
“文科。”戚生生正擦着杯子，闻言动作顿了顿，“史政生。”
“史政？”陈隽没想到她会这么选，“你的理科比文科好，史政还是你的弱科，你怎么想的？”
戚生生垂下眼，没有吭声。
她为什么会这么选呢。
很简单，因为虞宋会选文科。
她想和虞宋一个班，哪怕不是一个班，也还在一个楼层。
那这段隐秘的心事就还有两年的时光。
陈隽见她不说话，皱了皱眉：“你决定了？”
“嗯。”她回答的干脆，“放心吧，我有数。”
陈隽看着她，良久之后，长长地叹了口气：“生生，如果有什么心事，就告诉妈妈，我不想离你越来越远。”
戚生生呼吸一顿，连忙道：“我知道的，您放心吧。”
陈隽嗯了声，两人没有纠缠在这个话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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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结束之后，高三教学楼变得空无一人，其他两个年级的学生并没有被这一年一度的盛事影响到，只是觉得多出了三天的假期。
下课期间，整个走廊都乱糟糟的，戚生生坐在位子上，安静的仿佛自带结界。
她看着文具袋里的自动笔，想要亲手还给那个人，可是就是迈不出那一步。
她扭头看了眼虞宋的位置。
少年端坐，写题的样子认真又安静。
戚生生目光下移，看到少年手里握着的笔。
是一支崭新的自动笔。
粉色的，上面有只小兔子的装饰。一看就不是他的风格。
戚生生回过头，视线又落回到文具袋里，觉得自己真别扭。
一支笔丢了，还会有无数支新的来代替它，它不是无可替代的，也没她想象的那么重要。
她用指尖蹭了蹭自动笔的笔尖，把它藏在笔袋的最深处。
这是她拥有的唯一沾染过虞宋体温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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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中考也随之而至。
戚生生洗完澡坐在床上拔掉手机充电线，本想发条鼓励性的消息给时忱，让他明天别紧张，可刚开手机，对方的消息就跳了出来。
三窟：【睡了吗？】
生生：【没有。】
三窟：【怎么还没睡？】
三窟：【在替我担心？】
生生：【……】
三窟：【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不会嘲笑你的。】
虽然早已习惯了对方在网络上猖狂的样子，但戚生生还是会习惯性的无语凝噎。
生生：【明天加油，别紧张，你可以的。】
三窟：【我知道我可以。】
戚生生：“……”我就不该多来这么一句。
生生：【那你早点睡，养足精神。】
这句话发完，对面沉默许久，久到戚生生以为他已经睡了，顺手拿起吹风机，边吹头发边发了个晚安的表情过去，然后放下了手机。
表情发过去没到一分钟，时忱那边有了动静：【能下来一趟吗？】
吹风机的声音很大，戚生生没听见消息提示音，直到头发半干，她下意识撇了眼屏幕，才看见这条十分钟的消息。
她立马走到窗边往下看，时忱已经站在路灯下了。
少年顶着暖色的灯光，低头踢着路边的碎石子，落在旁人眼里有种难言的落寞。
戚生生几乎没有思考，脚上还穿着拖鞋，连外套都没来得及套上，就急忙跑了下去。
六月夜晚的梧城还是很冷，晚风吹过来，让人忍不住瑟缩肩膀。
时忱抿了抿冰凉的嘴唇，垂眸盯着脚边自己的影子，直到从楼道里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一个小小的人影站在了自己面前，他才恍然抬起头。
戚生生细声喘着气，长发披散，隐隐能闻到洗发露的香味。她脚上还穿着拖鞋，上身只穿了件白色短袖，下身短裤，两条细长的腿露在凉风中。
她长长地呼了口气，忙道：“抱歉，才看见消息。”
时忱眼睫颤动，眼中有一瞬间的闪烁，眸色如夜色般浓重。他直直盯着眼前微微发抖的女生，把口袋里准备好的手套拿了出来，喉结滚动，声音低沉：“补给你的生日礼物。”
戚生生冷得反应有些迟缓，她讷讷地接过粉色的手套，摸了摸上面白色针织的小兔子图案。
她看着明显过了季的礼物，笑道：“不是，说好了，送给我你的中考成绩吗？”
“那个不算。”时忱自己穿的很多，一点没发觉戚生生貌似很冷，“让你拿着就拿着。”
“……”
戚生生槽多无口，只能把这种幼稚的行为归结为青春期男生的小神经行为。
她握紧手套，下意识抱住胳膊取暖，抬头看着一动不动的时忱：“没事了就快回家吧，你明天还要考试呢。”
说完，她朝时忱摆摆手就要转身回去，却被时忱叫住：“戚生生。”
“嗯？”她好脾气地停住脚步应了声。
少年站在路灯下，眼睫长而密，他挠了挠后脑，耳尖开始发热。
“我紧张。”
“……？”
戚生生彻底没脾气了，她笑了笑，走到时忱面前，想像对待戚梓涵那样摸摸少年的头顶，可刚伸手就发现两人体型差距过大，只能退而求其次，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你可以的，别紧张。”
原来学霸也会紧张，戚生生忽然觉得此刻的时忱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她收回手，笑眼弯弯：“加油，我相信你。”
时忱垂在裤缝边的手不自觉收紧，他忍住想要抱抱她的念头，良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那天晚上的月亮很圆很亮，昏暗的角落也被照得温柔。
喜欢一个人是忍不住的，忍不住想找她，想无时无刻看见她，告诉她自己有多喜欢。
喜欢也是藏不住的，伪装的再好，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可不喜欢也很明显。
时忱抬头看着点亮的窗户，直到灯灭才离开。
-
中考期间，高中部又放了三天，戚生生过的平静，白天约了施映还有蒋显允在商场吃一家出名的烧烤。
她和蒋显允来的早，就先在娃娃机前玩了会。
“施映玩这个很厉害，上次她几乎把一台机子里的娃娃都搬空了。”戚生生站在蒋显允旁边看她抓，忍不住笑道。
蒋显允今天穿了件黑色的外套，看起来清冷又帅气，她听到这话挑了下眉：“不愧是她。”
不知是不是这话刺激到了她，只见蒋显允表情微敛，接连三次，都成功抓到了娃娃，戚生生下意识感叹：“哇，这个是不是有什么技巧，你们怎么都这么厉害。”
蒋显允笑，又投了个币，打算演示给她看：“当然有技巧啦，你只要找准角度，然后……”
戚生生听的认真，旁边却忽然没了动静，她看过去，只见蒋显允的目光穿过娃娃机，落到某处。
她顺着看过去，眉头皱起。
陈研达正和一个女生走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样子很亲密。
戚生生认出来那个女生就是圣诞节那天和陈研达说话的人。
“那个是小施的男朋友吧。”蒋显允的这句话是肯定的语气。
戚生生嗯了一声：“陈研达。”
蒋显允嗤笑，顶了顶腮：“这他妈连脸都不要了。”
戚生生看着他俩走进一家奶茶店，手自然地牵起，无法理解这个男的到底在想些什么。
既然答应了施映不再提分手，那他就还是施映的男朋友，为什么要吊着一个，还另找一个呢？
那两人很快便从店里走了出来，蒋显允活动了下手腕，对戚生生道：“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你干嘛去？”戚生生心一惊，扯住她的胳膊，“你不会要打他吧？”
“正有此意。”
戚生生刚要开口阻止她，施映的声音就从出口那响起。
“生生！小允！”
她蹦跳着朝她们这边过来，却在余光看见陈研达和他身边的女生时猛地停在原地。
“靠。”蒋显允低声怒骂道。
戚生生恍惚地松开拦住她的手，看着眼前的一幕，大脑有片刻的空白。
陈研达也看见了施映，脸上微笑的表情一僵，他下意识松开牵着女生的手，愣在原地。
“施映……”
施映眼眶瞬时就红了，她飞快地眨了下眼，走到陈研达的面前，勉强笑了笑：“你来喝这家奶茶了呀，我说的吧，很好喝的。”
蒋显允和戚生生走到施映的身边，刚要开口骂人，陈研达出声道：“嗯，谢谢推荐。”
声音沉静，完全没有慌张和羞愧。
？
戚生生闻言眉头一紧，她看向施映，只见一向牙尖嘴利的她顿时没了气焰。
“她是谁啊？”施映看向那个女生，声音颤抖。
那个女生像是知道施映，没有说话，盯着陈研达看。
陈研达笑了笑：“我同桌。”
没了。
蒋显允讥讽：“呵，谁信……”
施映打断她：“这样啊，那我们先走了，你快回去吧。”
说罢，头也不会地拉着戚生生和蒋显允离开那里，朝着餐厅的方向走去。
戚生生握住施映颤抖的手，没忍住扭头看了眼陈研达的方向。
两人低头说着什么，那个女生嘴角含笑，是嘲讽的弧度。
她收回视线，盯着施映的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
原来她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想去戳穿而已。
有的人想抓住那偶然照耀到自己的光据为己有，可却因此忘了就算是太阳，也是会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