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剖白(上)
雨欣盯着郑钰，他很少皱眉，这样气呼呼的样子更是少见，看上去倒像是委屈。雨欣觉得他这个样子很有趣，让人忍不住想要捉弄，于是她坏笑着说道，“你和我说这样的话，不怕我多想吗？”
郑钰露出茫然的表情，“嗯？”
“你不怕我怀疑我也只是你的一个选择吗？”
郑钰抬手撩着雨欣耳边的头发，看着她捉弄人的小表情，忍不住笑道，“你当然是我做的选择。”
雨欣愣住，“嗯？”
郑钰又说，“但我不是在做多选题，你是唯一解。”
“……。”雨欣语塞，她不知道楚文南教了什么，郑钰对于说土味情话这种事，简直是手到擒来。戏弄人不成，反被戏弄，她抿唇笑着，担心郑钰又要说什么让她害臊的话，没再接这个话茬。
郑钰看她不说话，把她拉近一点，因为错位的站位，雨欣肩膀刚好抵在他的肩膀。他揽住雨欣，“怎么了？生气了？”
“没有。”
“那怎么不说话？”郑钰看雨欣虽然不搭理自己，但明显不是生气的样子，于是又不怀好意地说，“你不喜欢听我说刚才的话，还是不喜欢听我说喜欢你的话？”
……。雨欣觉得郑钰是故意的，她是个容易害羞的人，会说情话，但不会挂在嘴上，但郑钰很擅长用这个逗她。
可矛盾的是，雨欣并不反感，反而喜欢他这个样子。
雨欣挑了挑眉，“你误会了，其实我很喜欢听，时时刻刻都喜欢，一刻听不到就心痒难耐，一日听不到简直是如隔三秋。”
“……。”这次换作郑钰愣在原地，不该是这样的回答啊？
雨欣眨了眨眼睛，“我没那么呆，比谁脸皮厚嘛，我也会。”
郑钰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吧，我认输，但我下次还敢。”
雨欣转过身和郑钰一样靠在栏杆上，慵懒地回了一句，“幼稚。”
“嗯，教训的是。”郑钰笑着点头，没再调侃。他知道适可而止，小情趣有一点就够了，再多一点他怕雨欣会腻。
没人知道，郑钰刚才的内心远没有表现的那么镇定，如果雨欣介意、不喜欢，甚至多想，那只能说明他做的还不够好，让雨欣没有安全感。
他牵着雨欣的手，说道，“回去吧。”
“嗯。”
时间不算太晚，周围还有夫妻带着孩子散步的，看着玩闹的小孩子因为玩具互相不让步，郑钰想到了自己小时候，笑着说，“现在的小孩，比我那个时候斯文多了。”
“嗯？你小时候很野吗？”
“那是！”郑钰有些得意的说，“从小到大就没人敢惹我，我比他们狠多了，像这种抢玩具的事没有过。谁敢抢我的东西，我看中的只能是我的。”
雨欣虽然没见过郑钰这样横行霸道的样子，但她能隐约感受到郑钰骨子里的狂傲，以至于她觉得这些都是情理之中。
雨欣点点头，“这的确像你的性格，如果说你从小就随和，我反而不相信。”
郑钰失笑，“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现在也这么明显吗？”
雨欣问他，“为什么说是小时候的事，后来为什么改了？”
这话打开了郑钰的话匣子，他说起了以前的事——“钟放，你还记得吧？他家原先在沿海那边做生意发了财，来到京城，他也来到了我所在的学校。他性格软弱，胆子小，因为为人谦和，同学们都待见他。渐渐地，原先爱跟我混的人都和他玩在了一起。
这我能忍吗？那个时候我初二，最中二、叛逆的年纪，眼看我学校一哥的地位不保，我肯定要挑钟放的刺了。”
雨欣忍不住打断他，“可是，我看你们关系挺好的。”
郑钰笑道，“那是后面的事了。一开始那会，我真的看他很不爽，看到他就想揍他，他要是敢和我穿一个颜色的衣服，我能把他衣服给扒下来。那时候，他见到我都躲着我，吃饭都不敢去食堂。”
雨欣吐槽到，“你也太狠了吧？”
怕雨欣反感，郑钰立马找补，“其实我也没怎么样，顶多就是吓唬他，连手指头都没碰过，谁知道他胆子那么小。”
郑钰又挠了挠头，有些难为情地说道，“现在想，是挺过分的。”
雨欣又问，“后来呢？”
“后来，这事闹大了。”
“怎么了。”
“有一次我去卫生间，正好碰上他洗完手，一边走一边甩着水，那水就甩我身上了。第一次被人甩了洗手的水，我当场就炸了，旧恨新仇一起上，我推了他一把，问他是不是故意的。没想到那一推让他磕到池子上，头磕破了，他吓得不轻，一边说“不敢了”一边哭。”
雨欣惊讶地问道，“你用了多大力气？”
虽然时隔多年，但那份委屈郑钰还是没忘掉，他迅速地辩解道，“我没有，换成别人，那一下怎么也不可能摔倒。谁知道他那么怕我，看到我腿都软。你信我。”
雨欣愣了一下，从郑钰的神情可以看出来，他是真的受了委屈，被误解了。她也相信郑钰的话，她虽没见过十几岁的郑钰，但是在这个年纪向赵睿传递着善意的人又会骄横狂妄到什么程度呢？
雨欣握着郑钰的手紧了紧，表示安慰，“我信你。”
郑钰撇了撇嘴，“但是他确实受伤了，而且是被我推的。后来他被送去了医院，老师谁也不敢得罪，只能说是误会、两头说和。其实这种事情很容易摆平的，我爸差人送了欠礼，又在生意上给了好处，这件事基本就过去了。”
雨欣点了点头，这种事她见过不少。不过依郑钰的语气，这件事还有后续。
果然，郑钰又说，“但是，这事被我爷爷知道了。一家人都宠我，除了我爷爷。 他说我不该仗势欺人，不该与人结怨，更不该欺负弱小。那是他第一次打我，拿鞭子打的。一开始我嘴犟，也根本不服他，他打、我就一声不吭地受着。可是我爷爷是真的狠，我不认错他就不停，还让楚文南跟我哥跪在旁边看着，我爸妈怎么劝都没用。
可是，我再犟也知道疼，是真的疼，然后……”
郑钰说到这竟然笑了，是难为情，也是感慨年少无知，“然后……我就很没骨气地认错，求他别打了。”
雨欣也没忍住笑了起来。
郑钰：“后来我爷爷领着我，亲自去钟放家登门道歉，我到现在都记得，他看到我时、慌的连手里的东西都扔了，拉着我袖子，拼命地说他知道错了，还说以后要做我小弟，什么都听我的。他爸妈都愣了，那场面……真的很尴尬。
也是从那之后，我就老实了。不是因为良心发现，就是单纯的怕被打，怕我爷爷。因为我明白，原来在家里我爷爷地位最高，最有话语权，他发火了，没有人能帮我。”
待郑钰说完，雨欣不禁感慨，“郑爷爷年轻时一定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该心狠的时候比谁都狠。”
郑钰点了点头，“是啊，同辈中他也是老大，是主心骨。”
雨欣看向郑钰，他的头发被风吹气，发丝轻轻摆动，撩拨着雨欣的心。她很喜欢这种感觉，听郑钰说她不知道的那些事，让她看到不一样的郑钰，虽然陌生，但她同样热爱。
她忍不住想和郑钰说自己的从前，想和郑钰剖白自己曾不想被人窥探的生活，没有郑钰的风风火火，也不及郑钰的温馨美好，但她觉得郑钰不会笑话，不会介意，更不会鄙夷。
她相信，被爱包裹的人，心中也是充满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