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雪峰下的孤漠
天边的一度白已经缓缓亮了起来。
晨曦间的雨露还在树叶之上晶莹剔透地挂着。只是微风一拂，便又滴在落叶与泥土当中。
山路上依旧湿露泥泞。
然而，尽管如此，密林之中还是有一双眼睛，便真真切切地看见了那三人与那白衣女子的相遇。
于此，为初几人才知道昨天夜里，慕容千雪应该是经历了一场不可想象地厮杀。
似乎三人谁也没有想到，这位看起来爱笑，又温婉又可爱的少女，竟也是一位武技与气道上的修习大家。
毕竟，谁都看得出来。昨夜与十几位黑衣人搏杀之后，慕容千雪应该是又经历了一场不容小觑地恶斗。
又或者，昨天夜里。在面对那位黑影男子时，其实以暮雪那蛮横到令人窒息的禁锢下，她根本就不需要那软剑地一击。
那么，至于是不是为了隐藏什么，自然也就只有慕容千雪自己心里最是清楚不过了。
泥泞的山路不好走，当那辆已经破了两个大洞的白色小车艰难地抵达山顶时。天边的太阳已经开始偏移地往西落去。
只不过，往后的吃食，口粮这下都有了。甚至是各种零食也都带了许多。
所以，即便是在娄山里住上一两个月的时间，基本也都无需再愁。
只是，当他们几人吃过晚饭之后坐下来时。谁都没有想到，帝国的反应会来的如此之快。
甚至对于慕雪姐所说的那位葬于剑下的黑衣人是谁，为初确实有些不知所云。
一时间仿佛有些难以明了，这场从摩坨岭就开始地追杀，究竟有了几方的力量。
或者说。
最开始的摩坨岭，绝对是有执士部的影子。但到的鸢庭之后。不仅如此，却还有了警卫机构、以及军部的不择手段。
那么，眼下又出现了一个从未见过，但实力远在王禅大哥之上的人物。为初的脑海里，感觉就像是沉入了海底一般，完全看不清水面之上究竟有着什么。
沉思了片刻。
翻来覆去，在脑子里过了几遍。除了逐渐清晰的那位右副官夏崇辉之后的背景以外，为初再也摸不到那苍南别院之后，或者苍南别院的本身究竟有着怎样的实力与背景。
苍南别院是韩佐九韩大将军的府邸。这对他而言，既有王禅在身边，想要知道，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只是，与其之后的关系、背景又是谁呢？
或者，联盟执士部里的那只蛀虫，以及军部的不择手段，会不会就是同一人所为呢？
当然，对为初自己，甚至联盟来说。无论背后是谁。其实现如今的影响已经没有什么了，毕竟帝国如今要针对的也就是他们这一路人。
说到底，只要与联盟有着关系。即便当初没有参加摩坨岭一役，帝国又岂会放着这些对立面的人继续生存下去。
霞光万道，映红了天际。
时至秋初。山岭间的许多树叶皆已变成了黄红不一的色调。好似渲染的整个娄山都是一副春意盎然的样子。
为初坐在山涧旁的石头上。远处清风拂来树叶嗦嗦。
不知不觉，竟有一股冷意扑面而来。
少女不远地看着。眼下已经洗漱完，换好了长裙，不急不慢地走了过来。
“看什么呢？”
脚下的涧水浮来枯黄的落叶，临近此时水流已经清澈了许多。
为初侧了侧头，见是慕容千雪，也冲着她一样微微地笑了笑。
“姐。你说上者到底是种什么感觉？”
少女已经坐在了逐渐冰冷的石头上。微微想了想，好看的酒窝已经露了出来。
“不过…就是众人之上吧！”
慕雪看了看远处摇曳的枝头，侧过头时。正好与为初对视了一眼。
“怎么？要留在这跟我好好学吗？”
微风拂过，少年额头上的刘海吹拂了起来。不时一张俊秀的脸，就这样完全展露在慕雪的面前。
他又笑了笑，仿佛有些自嘲。
“我？还有机会吗？”
说实在的，对于武技，气道。他这些年以来，无论如何修习，两者总是不能均衡。
也就是说，他体内的气道，与武技上始终无法相辅相成。好似这么些年以来，他所领悟到的就像手里握了一根u型水管，无论他如何规避，气道上总是与武技不能持平。
说白了。如果他的武技在高手境，而气道又只是强者之境。那么就像一台奔跑的机器，尽管它的马达很有劲，但油箱却只有那么一点。
所以想要跑得久，跑得疯狂，以为初自己气道上的欠缺，又怎能轻易到达像慕雪姐般的境界呢！
慕容千雪在第一次遇见那位老人时。就被认为是天资聪慧，悟性极高。因此，对她而言，其实多年以来，几乎并没有遇见过像为初现在一样的问题。
那么，少女即便是想授予这位只小了自己一岁的徒弟时。她却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弥补这种天然一般存在的缺陷。
默然耸了耸肩，慕雪脸上的酒窝骤然变浅了许多。
“要不…回去问问爷爷吧！或许他老人家才有办法。”
少女此刻并没有笑，但说话的口气却像是在安慰眼前曾经的徒弟。
为初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说到。
“还是…算了吧！”
少年说着，神情有些惫懒。然后顿了顿，又到。
“我可不想挨骂！”
慕容千雪愣了愣，似乎有些愕然的样子。
“老爷子会骂你？”
天光变暗，少女看了看涧水里飘来的落叶。
好似又想起了几年前，那位老人接走这位徒弟时的样子。
回想起来，尽是那般和蔼可亲，温婉慈祥。
或者说，那老人的面孔，又何像会是骂人的凶厉模样呢。
慕容千雪又笑了笑，俨然这才想起自己与那老人，也并未长久住在一起。
或许这老头子和自己的孙子待在一起，与自己和那位老人待在一起相比。可能孙子与孙女，在老人的认知里，应该会是截然不同的两条道路。
为初神色未变，仿佛对于少女和他自己与爷爷在一起时。果真会有不同一般的感觉，又或者是不尽相同的严厉。
所以，当为初微微侧头看见慕容千雪脸上，那逐渐生起的酒窝时。对他而言，必是少女内心的好奇默默使然罢了。
夜色悄然降临。
穿过山丘，踏过原野。往帝国西南边境的一群山谷之中，那里有着一片孤独的沙漠。
或者说，多年以前，曾经有一片直径将近六千米的巨大湖泊在其山谷中独自仰卧着。
而如今，湖底早已干枯，成了看似一望无际，破败荒芜的沙漠。
当阳光缓缓升起时。那远处岿然不动的几座雪峰，就如同冷冽的剑锋，有着一抹寒光直射白云之上的天庭。
只不过近处荒草萋萋，皆是一片暗黄而死气沉沉的飞沙走石，以及断崖峭壁。
清晨的阳光有些温婉，但到的中午时，那些飞沙便会随风而动，迎风而舞。有时候草叶嗦嗦，有时候沙粒也会卷入空中，最后不知落向何处。
巨大的沙漠边缘是大片大片的陡峭山石，就仿佛是天神的鬼斧神工，一块一块的石壁如同刀削斧凿一般。
有的暗无生机，有的只在夹缝中可以看见，那如绝处逢生的野草拼命地生长着。
山石下停了一辆越野黑车，或者说那已经是停在了沙漠的边缘上。
名叫项长素的中年男子看了看远处并不算多的风沙，回过头时。正好有一位少年走了过来。
项长素穿着修长的白褂，头上还带着一顶白色的帽子。或准确来说，那应该是头盔才对。
但也俨然如同一位荒野的医师一般，拥有着独具一格的稳重与细致。
与身前的中年男子打了声招呼，身后的少年这才一抹忧色地望着前方那片遗留的沙石之地。忽然点了点头方才开口说到。
“老大，想要再找…估计有些难了吧！”
中年男子只是侧了侧头。然又转身，仿佛一样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前方。
“就这儿吧！再找…估计也就这样了！”
天空中暮光艳艳，白云间飞鸟而过。
抬了抬头，项长素默默擦去了额头上的汗珠。
虽已是入秋，但此地不到夜晚，不仅风沙大得让人睁不开眼，更是尤为的炎热。
中年男子和这位少年，在这片荒凉的地方已经待了两天有余了。
而如今，对他们背后的事物而言。这里的荒无人烟，以及周围的高山峻岭宛如盆地一般。无疑算是他们最近一段时间走过看过的，最为理想的地方了。
雪峰之上有冷风拂来，不时风声渐起，微微地有着一丝难得的凉意吹过了胸膛。
不禁引得身上的衣襟，如同飘扬的旗帜，似乎是有着呼呼的响声开始渐渐入耳起来。
纵山之上白云寥寥，秋叶正离离。
凉亭湖边百草尽黄，秋风一扫沙沙嗦嗦的，宛如崇山峻岭之外的海潮，颇为壮观。
入秋后的凉亭，已经遮了一层白纱。微风拂过时，如同山岭间缥缈的白雾，悠悠荡荡的甚有一种若隐若现的神秘之感。
凉亭里依旧有茶，但只是没有了金银花。
由于老人的不胜喜爱，还没到的入秋之前。那些芳香扑鼻，令人回味悠长的花茶，就这样被这园里的老爷给统统喝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