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花轿里的纸人
我打小就和爷爷生活在一起,有爱嚼舌根的说我是从山里捡来的,还有的说我是遗腹子,更有甚者说我爷爷是盗墓贼,从女尸肚子里把我刨出来的。
对于这些风言风语,我也有过怀疑,主要原因还是从小没父母的原因,不过,这只能加深我和爷爷的情感,爷爷也是我这世上唯一的依靠。
听到强子说爷爷有危险,我来不及穿外套,急慌慌的朝家里走去。
北方的村落大都是依山而分,家户就自然而然地坐落在山沟里。当时的说法是,一个自然村由几个大队组成,大队和大队之间,由山间的沟壑自然区分。
从学校到我家,走大路的话,耗时省力,要是走小路,距离大大缩短,可必须得翻座山,从老林子里穿过去。
强子看我夺门而出,胡乱的拿了件外套追了出来,等追上我时,已经到了大路和小路的交叉口。
“二白,这里面有什么,不用我说了吧!”强子气喘吁吁的指着那条小路。
我知道强子言外之意是什么,别看我们小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的,唯独对这片黑压压的树林,惧之又惧。
这中间有个恐怖的事件,我们村首富李富贵的前妻,因不满李富贵天天沾花惹草,一头跳了井里。
在我们当地有个说法,男人没死,女人是不能入祖坟的,而且女人要是横死且没有入祖坟,会阴魂不散,只有寻一处克阴的坟地,才能压的住那股怨气。直至等男人死后,才会让横死的女性入祖坟,结束多年的怨念。
李富贵是个特别迷信的,请了个风水先生,在村子周围选了个极阳的地方,用风水先生的话,这叫极阳克阴,李富贵女人再凶神恶煞,也冲不破这极阳之地。
你还别说,这风水先生还是有些本事的,李富贵女人葬在这里之后,原本光秃秃的山岗,愣是长出了这么个茂密的森林,阴气越来越重,村里人都说,这是富贵女人的怨气,而这密密麻麻的参天大树,是富贵女人的头发。
村里不信邪的李二娃,从林中砍了几十棵大腿粗细的树回家盖房子。房子倒是盖起来了,可这一家人住进去没几天,就被一场大火把新房子烧的毛都不剩。
十几岁的孩子也葬送火海中,大汉从此疯疯癫癫的,见人就说富贵女人真漂亮,怕你李富贵成了全村的笑柄。
这么一来,村里不管大人还是小孩,都自觉的远离这片森林,就是野猫野狗也躲得远远的。
我心里盘算了下,要是走大路最起码走两个多小时,如果能顺利翻过这片密林,半刻钟就够了,当下心里一横,不就是鬼吗,老子刚才都差点让鬼掐死,还怕它个女鬼,更何况,我又没做对不起她的事。
“强子,你从大路往回走,我得从这走,咱家里汇合!”
强子别看一米八的大个,胆子却是怂的很,尤其是面对鬼啊怪的,能不尿裤子就是好的。再说,这事,我也不能拉着强子和我一同涉险,俩人留个报信的还是有必要。
强子干咳了一声,“嘿嘿,二白,你也知道我胆子小,我真是有心陪你,却没那胆子,咱就说好了,家里见!”
强子还是没有逞强,倒不说他多么理智,实在是这片树林,太慎人了,老人们灌输的,眼见为实的,都能让每个人却而止步。
我拍了拍强子肩膀,告诉他不要自责,能来通知我,就已经很够意思了。
随后,我快步钻入树林中。
这片树林在夏天长的遮天蔽日,有不少藤蔓攀附在树干上,即便是到了冬天,枯萎的藤蔓还是缠绕着树枝。
我心急如焚,也顾不上寻找好走的地方,顺着家的方向,一头往前钻。
脚下积雪踩踏的声音和干枯树枝折断的声音,交融在一起,不时的还有西北风呼啸声,而此时月亮也藏入云海间。
我真后悔没把强子手中的手电筒要过来,越往树林深处走去,越是漆黑,到了后面只能摸黑往里走。
脚下是深一脚浅一脚的,脸上被干枝杈滑了无数道。起初我着急忙慌的心思,逐渐的冷静了下来,脑袋里除了我爷爷和蔼的表情外,占据最多的就属李富贵那凄惨的媳妇了。
村里那口井,也就是淹死李富贵媳妇的那口井,到现在也没人敢用,大家宁愿多走二里地也不喝那的水。
就是大冬天的,人往井口一站,那股子臭味,都能让人翻江倒海,头脑发晕。
人就是这么奇怪,你越是不往那想,越是挥之不去,甚至有些细节,还能历历在目地浮现在眼前。
比如李富贵老婆从井里打捞上来,口鼻处那均匀而细小的泡沫,像棉花团,形状如螃蟹吐泡泡一样大小的泡沫。
翻动尸体后,地面上那一滩水渍,不管阴天下雨,总会有个人形伏在地面上,随时有跳跃的可能。
最为让人血脉扩张地是那通红而膨胀的瞳孔,死死地盯着你,哪怕你换个角度,也能感觉到那双眼珠子在看着你。我现在就感觉身后有一双眼睛,盯着我,死死地盯着我。
我停下脚步,摇晃了下脑袋,想把脑海中地这些胡思乱想清理掉,一门心思快速离开这里,哪知这种情景不可磨灭,总是不自觉地浮现眼前。
就在我停歇的这时间,我感觉身后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而且走的很急。
这深更半夜的,会有谁从这条路经过,有且只有一种可能,我再次碰到了鬼,还是我认识的鬼!
“婶子,我,我没别的意思啊,我爷快不行了,你们认识的,我得赶紧回去照顾他老人家!”
我已经是带着哭腔了,相比较我在学校碰到的鬼怪,出现的快,消失的也快。这在你身后,一直不肯直面的,却是最令人窒息。
“二白,是我,你叫谁婶子呢?”
我幻想过无数次和李富贵媳妇面对面的场景,强子这一嗓子,真是救了我命。
我回过身后,再三确认是强子后,后背的冷汗才慢慢的退下,“强子,人吓人是要吓死人的,你他么的是要我小命吧!”
强子跌跌撞撞的到了我跟前,棉衣也划破了几个口子,焦黄的棉絮不时的掉出来。
“你可别提这了,太他们的吓人了,你耳朵就好像堵了驴粪,我是怎么叫也叫不应你!”
原来强子担心我一人走这片树林,掂量再三还是跟了上来,和我十多米的距离,我愣是没听到他的声音。
“别废话了,既来之,则安之,这离村口也不远了,但愿接下来平平安安的吧!”
我接过强子手上的手电筒,在前面带路,说是带路,也是误打误撞的走,这里毫无人迹,只能是走走停停的判断个大方向。
我感觉脚下的雪没有那么厚,心里也稳定了不少,这说明我们离树林的边缘越来越近了。
“二白,别动,别动!”
强子近乎哭了出来,随即我也看清,让强子失声的东西。
在我们十来步开外的,有四个穿着红衣且抬着大红花轿的东西迎面朝我们走来。
我根本不能确定,这是人是鬼。谁家娶亲会走这条路,就算不是当地人,也不会半夜接亲娶亲吧!想到这里,我猜测十有八九我们是碰到不干净的东西了。
这十来步,说远也不远,根本就没有给我们过多的考虑时间,已经是走到了我们跟前,我和强子现在吓得一动不动,一步也挪动不开。
“小哥,打问下路,你们村有个叫李富贵的,是在这里吗!”
我晃了晃脑袋,确定自己没有听错,这说的就是我们当地话,而且抬轿的人面目随和,不像是孤魂野鬼。
来人见我还在犹豫间,又追问了一句,“兄弟,来,抽支吸烟,这可是你们村最有钱李富贵给的,哈哈!”
在当时,能抽的上带过滤嘴烟的,非富即贵,你像我这么个老烟民,这还是第二次见到有过滤嘴香烟的。
我见对方是人,又谈及的是李富,便放下了心,就要走上前去。
强子拉了我胳膊一把,“二白,咱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我心里还是慎得慌!”
其实我也不是非要和这抬轿的人接触,就是出于礼貌,而且在这荒郊野外的,能客客气气最好,并非是贪图那香烟。
强子这话倒提醒了我,防人之心不可无,随即我冲着对方摆了摆手,拉着强子就从他们身边过去。
抬轿的人并未阻拦我俩,还很礼貌的把花轿往一边挪了挪,在经过大红花轿的时候,我不由的往花轿里瞅了一眼,就这一眼,差点要了我小命。
花轿里哪是什么人,斜歪着个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