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准备
良久之后他缓缓朝周平帝跪下，嗓音微微发颤道：“臣，服了。”
“万寿节寿宴总厨一职，舍洛厨其谁？”
不得不说洛明珠讨了巧了，古时宫廷的糕点多为干、噎之物，她这时做出湿润、软绵的蒸蛋糕，确实别出心意。
这话洛明珠可以认，但确实没必要。“赵厨官客气了，明珠只是讨了次巧罢了。比起赵厨官多年技艺，明珠还有很多不足之处，望往后这月余的时间里我们互相合作，互相学习。”
“自然自然。”
“你们俩呢？”
刘厨和李厨两人虽有心尝一尝洛明珠所做之菜，但鱼腹藏羊已经被吃完了，这麻婆豆腐又是高贵妃享用过的菜，他一厨官还是男子，怎可与贵妃娘娘同食一盅。
“这”
“明珠明日给刘厨李厨重新做一次鱼腹藏羊和麻婆豆腐吧。”
最后周平帝道：“那明日之事你们仨内部自己解决，今日朕与皇后贵妃食得过饱，要去御花园散散心，没事的话你们可以退下了。”
“是，臣等告退”
三名厨官走了后，殿内只剩下皇室一家人和元啸洛明珠师徒了，元啸不客气道：“皇兄，今天我就不回王府了，你把你偏殿给我腾一个出来呗。”
“腾什么腾啊？就睡你以前那个殿，经常有人洒扫的，干净。”
“好嘞。”元啸又看向洛明珠师徒，问道：“那万寿节寿宴一事交给洛明珠了，她住哪儿啊？”
确实，洛明珠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子，进了内宫不好随意安置。
周平帝沉思一会儿后道：“这样吧，在皇后宫殿找一处偏殿安置，等忙完万寿节一事再回去，住皇后那儿也避免不长眼的东西找事。”
“行啊，那小六子的话，跟臣弟住一起吧，在臣弟住的那个偏殿收拾个床榻出来应是不难的。”虽然洛明珠和小六子是师徒关系，但毕竟洛明珠未婚，小六子也不小了，翻了年就十五了。
为了洛明珠名声，还是隔开一下吧。
“就按你说的办，退下吧，朕真给撑着了，得去走走消消食。”
“是，臣弟/儿臣/臣妾告退。”
独留周平帝和皇后二人在殿内，皇后看向周平帝问道：“陛下作何将洛小厨留在臣妾偏殿内？”
“啸儿从边关回来后在宫里住了三日就搬出宫，去了安逸王府。快十年了，他小子还是第一次提出想留在宫里。如果不是因为洛小厨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周平帝道：“若说那小子对洛小厨没点儿心思，你信吗？”
“是了。啸儿翻了年就二十八了，宸儿就小他一岁，孩子都生了一串了，最大那个都快八岁了。啸儿动心也是正常，可妾身担心啸儿会困在他的天煞命格里”皇后话语中似有未尽之意，可周平帝偏偏明白了。
十年前第一次给元啸指定的未婚妻是皇后娘娘母族一同辈妹妹，订婚三日后便失足落水，元啸给守了三个月的丧。开了年周平帝给元啸指定了第二个未婚妻，这个未婚妻是一世家大族的女子，同样是订婚后没多久就得了疫病。
这样来了两次，周平帝怀疑到命格上来，便叫来钦天监给元啸算了一卦。
元啸命犯孤星，乃是一生无妻无子的命格。元啸在十四岁以前还好好的，这会儿从边关回来便成了孤星命格，钦天监道，这恐怕是因为元啸在边关杀戮过多的原因。
周平帝当时那个气啊，偏偏不信那个邪，重新指了个婚，这次是一个刺史的女儿，当晚便疯了。刺史夫人不愿女儿受罪，便请丈夫进宫请皇上解了这门婚事。这巧就巧在刚解除完婚事的第二天那位小姐的疯病便好了。
自那时起，元啸十来年一直未有过妻子，连小妾通房都不曾有过的。
假如元啸真信命格一说，为了洛小厨好，他必然是不会跟她在一起的。
“这后宫之中不安分的人多，朕将她安排在你的宫殿里也是担心不长眼的东西找她麻烦。”
“至于她和啸儿的事，静观其变吧，朕信啸儿并非天煞孤星命格，不然你我、宸儿他们几个同啸儿这般亲近也没什么事。”
皇后半蹲行礼道：“是，臣妾知晓了。”
洛明珠这边，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拿了洛明珠的包袱带着洛明珠往皇后寝宫的偏殿走去。
两个宫女一左一右提着宫灯，推开了厚重的大门，引着洛明珠进屋。
“洛小姐，这是皇后娘娘母族姊妹来的时候住的寝殿，已经好几年没住过人了，不过洒扫宫人有天天洒扫，被子的话也是刚刚有人来换过的。”
洛明珠颔首谢道：“那便多谢几位姐姐了。”
“不敢，婢子们是皇后娘娘派来照顾姑娘的，怎敢当姑娘一声谢字。”
“另外，洗漱用的水已经给姑娘打好了，婢子们就在外屋，若有事姑娘唤一声就行。”
洛明珠进了里屋，屋内陈设有张大床、梳妆台、桌椅等等，后面开开了个门，洛明珠推门进去才发现这是个单独开辟出来的洗浴室。
里面放着一个硕大的浴桶，盛满了水，烟雾缭绕的水面还浮着红色的花瓣。
洛明珠拿了换洗的衣衫进了屋，将头发盘起来免得打湿后，躺在浴桶里美美的泡起澡来。
在现世的时候洛明珠的家里也有这么一个大浴缸，每天在厨房待了之后回家总有一股挥之不去的油烟味，她的兴趣便是每晚在浴缸里美美的泡它一个小时。
泡完澡后出来，她脸上红红一片，嘴唇也是鲜红色，眉目间眼波流转，氤着泪珠。
这泡澡也太舒服了吧，可惜了家里得自己烧水、提水再倒水，不能天天泡。
泡了澡后洛明珠就躺床睡觉了，一睡就睡到了大天亮，也不等外面碧波、绿茵二人进来喊她，自己就起来了。
收拾得干净利落后，碧波也端了面盆进来，洛明珠就着面盆里的水刷牙洗脸。
刚洗完，绿茵就端了早饭过来，是清粥和几样小菜。
用过饭后洛明珠扎上自己的围裙后，就跟着碧波和绿茵身后去了御膳房，她到的时候小六已经到了。
几位御厨官也在，洛明珠也不藏私，昨天那几样菜重新做了一遍，鱼腹藏羊的难点就在整鱼脱骨，菜做完后几位厨官你一勺我一勺挖着就开吃。
好吃到落泪。
“我也服气了。做完听赵厨说，洛厨做菜好吃，我们几个还不信，吃这一回事眼见也不能为实，还是得自己亲身尝过之后才知。”
“是啊是啊，这麻婆豆腐也太嫩了吧。”
“洛厨您说，万寿宴怎么做，我们哥几个跟着你做。”
洛明珠也不推辞，将自己在家中画好的模具拿了出来，说道：“陛下和王爷的意思是震慑外邦，于是我便想出了这两道甜点，一是仿真狗狗慕斯，一是丛林生长。这仿真狗狗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将慕斯做好后填充进我画的这个模具里，取出来和真狗一般无二。”
“那个慕斯是什么东西，做出来的糕点还能和狗那么像？”
这话是身为糕点厨子赵厨官问的，洛明珠点头回道：“自然，这慕斯就和冬天里的冰块一样，你将水灌进瓶子里，将瓶子放到外面，第二天水便会凝固成瓶子的样子。而我们则是将瓶子换成了这个可以打开的模具，取出来便是栩栩如生的真狗了。”
赵厨似懂非懂，“那这个丛林生长又是何物？”
这洛明珠确实不知道该如何说，只能用平时能见到的东西做比方，她将没剥壳的花生放进盅里，底部放满之后在面上撒上红绿豆，再倒水进去。
奇迹的一幕出现了，随着水位升高绿豆慢慢下沉，花生慢慢往上浮起。
“这就是丛林生长，这花生和绿豆的体积重量不一样，花生会浮起来，绿豆则是沉下去。做糕点的时候，面上用细碎的沉物放在上面，下面则是放体积较大较轻的食物例如用糕点做出来的萝卜、蘑菇之类。倒入牛奶下去，蘑菇浮了上来，细碎的沉物便沉了下去，便是丛林生长了。”
此话一出，赵厨脑海中已经能拟想到那个画面，赞叹道：“秒啊秒啊，洛小厨这想法果然跟我们这些人不一样，这般奇思妙想，怕是此间无二了。”
“赵厨过奖了，我都是沾了前人多光，做梦的时候灵魂仿佛飘到了另一个世界，看着他们做这一道道与众不同的菜。”
“那现在要做的是什么啊？”
洛明珠想了想，要不先把酸奶、淡奶油做出来吧？还有吉利丁。“这样吧，赵厨，这段时间多给宫中几位贵人做点儿鱼，那个鱼鳔留着，我有用。”
“还有这个模具，能否找熟识之人刻下来？最好是多刻几个。”
眼见这负责糕点的赵厨已经知道做的方向了，可他们俩负责正餐的还不知道做什么呢。
“洛小厨，我们呢？我们做什么？”
洛明珠高深莫测道：“不知二位主厨可曾听说过分餐制国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