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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是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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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我确实是暗恋木子晴的,只不过潜意识明了对方不会选择自己,所以下意识抑制那份喜欢。哪怕那时的我已然足够优秀,可像木子晴那样的女神,要找的终究是类似老义那般,与之俱来有气质和相貌的男人。

    我不过是《水星记》里,离太阳最近的那颗行星,无法脱离自己的轨道,也永远无法再近一步接近太阳。所以只能坦荡着接受,成为那只不小心喜欢上白鸽的乌鸦。

    幸运是,她是只聪明且惜命的白鸽。

    第二天一早,在自习室醒后的我收到来自木子晴的消息。

    “天呐!一醒来就有惊喜!你也太强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会问哪些地方!这些标注解析真的详细得不能再详细了!”

    “必须夸你!”

    她感叹着连发了这三句。我没有像过去一样反复纠结揣摩她话语背后的意思,思虑她的情绪,而是没有挂念,没有回复,徒步走回宿舍洗漱后吃早饭去了。一切都很自然。

    一星期后考试结束。出了考场没多久,木子晴发来语音消息说:“哭了,这难度要挂一片。”

    “我觉得还好,都在意料之内。”我打字回复道。

    “最后fob报价我算成总的了,考完才想起来,你之前明明让我特别注意这个的。”她遗憾着说道。

    “你不是最后才交卷,我以为你看得很仔细,不会犯这种错误。”我心无波澜回复。

    “就是因为你也一直坐在那不交卷,好像检查了好多遍,我怕有问题,我这才多审视了几遍坐到最后才交嘛,不然我早走了。还有还有,你有没看到我舍友大白在搞小动作。”她兴致勃勃说道着,到最后收了些分贝小心翼翼问道。

    “没空看,全程盯着考卷。大学难得有一科没提前交卷,让我两小时全神贯注,还挺有意思的。”我回复道。

    “哈哈,她们很想抄你的,但不好意思。”木子晴笑道。

    “有什么不好意思,打个招呼,我可以把答题卡移过去。”我理所当然回复道。

    “就是,要是我就直接抄。”她理直气壮说道。

    “不过我字丑,她们也看不懂。”我补了句。

    “不会啊,你之前在我生日给写的那首诗,字很漂亮,我觉得男生里你的字算非常nice的了。”她赞许道。

    “那不一样,考试生死时速,落笔如画符。”我没有因为她的夸赞而心猿意马,而是回到宿舍边换衣服边抽空回道:“好了,我要去打球了。考完可以好好放松放松,等假期再聊。”

    “真好。我假期也要开始跑步。”她信心满满地说道。

    我听完她发来的语音,将速干衬衫套上后扬了扬眉,按下语音键说:“打个赌,你只能坚持四天。”

    “为什么是四天?”她疑惑回复道。

    “你不至于坚持不了三天,四天刚好,周五你就想休息了,然后休息一天后你就不想跑了。”我继续用语音回复,一边背上羽毛球拍招呼小斌下楼打球。

    “你的顾虑也是我的顾虑。”她叹了口气说。

    “没事,没坚持下来我会好好嘲讽你的。”我边对手机那头说道边下楼。

    “那我不是很没面子。”她不服气地发来语音道。

    “在我这你什么时候有过那玩意儿。”

    木子晴气呼呼道:“哼,早知道不和你说了,到时候打脸要被你取笑。”

    “反正你已经习惯了,你脸皮厚。”

    “哎呀!你就不能多夸夸我!”

    “嗯,你的厚脸皮很好看。考试全都结束了,放假了,别想太多,好好去玩吧。see you。”我和小斌已经走到球场,于是以这句结束了对话。

    就这样,大三上学期结束。我们迎来了寒假,其中有这样一段对话我记得深刻。

    寒假初期,木子晴对我说她下学期要努力考其他证。我让她放心去考,学校的科目我替她解决。

    “你不考吗?证书?”她好奇问道。

    “你安心去考你的便是。不用操心我。你规划的比我清楚,也确实有那个能力能够做到,我不一样,我能考的证不多。”我没有多想,手指飞速在屏幕上打去这段话。

    “你比我自己还信任我。”她过了有一会儿才低声回复说道。

    我:“嗯哼,算是怂恿吧。”

    木子晴:“不是怂恿啦,你在鼓励我,这我还是清楚的。但我觉得自己还是不行。”

    我:“木子晴,有时我觉得你某方面很缺自信。”

    木子晴:“不不不,我是比较怂。啊……你说,哪方面。”

    我:“确切的我不知道怎么描述,只不过你常常把我不行,我怂,我有自知之明挂嘴边,而且不是自嘲,像是实打实的真话。”

    木子晴:“我真不行……我害怕……”

    我:“对,就像这样,每次聊到这些你就是这种状态。”

    木子晴:“我跨不过去,我知道自己是这样。”

    我:“而且包括许多事你做成了,你似乎只是庆幸自己运气好,对自己说,咦,我竟然过了,运气真好。而不是自信地告诉自己和其他人,这是我付出努力的成果。”

    木子晴:“被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这样……”

    我:“我们之后交集的时间不会太长了。能否在这段有限时间里,让我看到你自信地和我说一次,你为此准备了很久,你肯定会成功。最后结果真的如愿以偿,到那时让我好好正式恭喜你一次,而不是让我一再只是鼓励你。我不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也许先前所有横在你面前的难关都被你以天赋运气巧妙躲避,所以你觉得当下拥有的一切都不是你应当拥有的,但我希望你可以不止于此。”

    木子晴:“我感觉自己每次都是被硬推出去的……”

    我:“我期待有一天你告诉我你想做成某件事,没有借口和害怕,只是说你想做,然后做成了。届时我会真心祝福你,那也将是你人生的跨越。也许是我自作多情,你曾经这么做过,只是我没看见而已,但至少自我认识你以来,你给我的感觉是这样,所以我笃定你过去大概率没有此般做过。”

    木子晴:“迄今为止,我确实都没有过,一直在得过且过,完了完了,还有没这样的人。”

    我:“当然有,怎会没有,正是因为这样的人太多,那些人怎样与我无关,但我不希望你也这样,在我看来你有更多的资本和上升空间,你不该禁锢在圈内自幸。你需要有人敲打你,为自己豁出去一次,而不是一生毫无波澜,最后回忆人生发现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儿。因为你总是只做力所能及的事,稍微超过你能力范围的,你便怕了,心想,反正不做也不会有损失,也可以过得很好,甚至安慰自己,你看那个人去做,不也失败了,因此感到庆幸,觉得自己没必要去受那个苦。”

    “天呐!你是蛔虫吧!我真都是这样想的。” 木子晴惊叹着回复道。

    我没有在意,继续说道:“最后你形成一条界限,越线的事便不做,这样可以不必丢人,不必受累,偶尔有一两次,也是被逼无奈,别人推着你去的。这种状态下即便你成功了,你也不会把功劳归功自己,而是觉得自己运气好罢了,倘若失败,你就怪罪逼你的那些外界因素,埋怨别人说,我就说我不行,你非要我去。”

    木子晴:“你怎么这么懂……这样下去我便不觉得所做之事是我的努力。”

    我:“是这样的。”

    木子晴:“这样太得过且过了,觉得平凡人就该过平凡人的生活。”

    我:“这个世界所有人都是平凡的。但至少让我们这些平凡人做些属于我们自己不平凡的事。当然,你目前的观点也没有错,只是我觉得,如果只是这样,就白来这人间一遭了。你也可以怼我,说这样有什么不好,没压力,做人何必那么拼那么累呢。但我不过是想垂暮之时,我们能够坐在树下遥望夕阳,有些许个东西还能感慨,想起自己年轻时还有几个帅气的瞬间。”

    木子晴:“哈哈哈,对!难怪他们老说年轻多做事,说不定接下去我也有机会遇到类似如此的机遇,到时候我会努力尝试看的!”

    我:“会有的。我期望到时候在某个平静的下午,你突然滴滴我说,嘿!阿肆!你猜怎么着!我成啦!”

    木子晴:“哈哈哈,好哒!”

    我:“虽然你平时挺呆的,但我最喜欢你的一点就是,每次我叽歪老半天,你最后好像都能听进去。”

    木子晴:“因为你说得对,戳我心窝窝。”

    说得对么……我放下手机,突然就沉默了。

    我忽然就想到一句话,现在的人呐,总喜欢把短暂而频繁的聊天误认为是心动,因为在那时,我们总会误以为自己被在乎着。

    我看着息屏的手机愣了好一会儿,在心中问自己:“王一肆啊王一肆,你到底在做什么呢?为什么要说这么一大堆奇奇怪怪的话?人家的路人家自己走,你干涉个什么劲儿啊……总是对她说这些大道理,担心她的未来。她怎样和你有关系么,整得你是她的谁似的……”

    你算什么啊……

    ——

    “先打住,肆哥,我要发表看法。”阿楠打断道。

    “嗯,你说。”我没有看他,只是将脚步放慢。

    “给我支烟。”他向我伸手道。

    “你不是不抽烟么。”我停下脚步,饶有兴趣地看向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替他点上。

    “气氛到了,情不自禁。咳咳咳!咳咳……”他猛吸一口,然后被呛得连连咳嗽。

    “还行吗,兄弟。” 我看他呛得满脸通红蹩脚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咳咳……肆哥……我他妈要是木子晴,我就直接嫁你了,你简直是人生教父,咳咳……”他一边喘着,一边咳嗽说道。

    “是吗。那倒是我可惜了。要不我现在给你定飞往泰国的机票,现在这个点,赶火车还是可以到机场坐上飞机的。趁我还单着,还得及。”我打趣道。

    “知道为什么我喜欢听你说话,听你讲故事吗。”他缓过来,小口吸着烟道。

    我没有开口,示意他继续说。

    他盯着我认真道:“大多时候,你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样,认真说那些天南地北的大道理时,总能让我顿悟些东西,过去也有好多时候,也是这样。”

    我吐出一口青烟,说:“但是大多时候,那些道理不仅是对你们说道,也是对我的自省。我依旧没能做到最好,我向往的,是完美……”

    “在我看来,有很多个瞬间,你是完美的。”他摆了摆手打断我说。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那是在你看来。或者说,那是当前我们这个阶段所能认知的层面看来。其实世界很大,山外有山,连绵不绝。我只能尽可能翻过一座又一座当下自己以为的顶峰极限。可到了那端,不用风对我轻语,我便能看见,另一头是更为浩瀚的世界。阿楠,海的那边不是尽头,不是自由,是未知。未知滋生恐惧,勇气亦源自未知。我能够做到的,就是告诉自己放手去做,在有限的人生里,比同阶段的人走得更远一些,看得更远一些。尽人事,听天命。”

    “所以你对木子晴说的那番话,也是劝诫自己的,对吧……咳咳。”他又吸了口烟,咳嗽着问道。

    “嗯。我必须时不时警醒自己,告诉自己王一肆应当是怎样的人。”我微微一笑看向他说道,然后收起笑容,语重心长地继续说:“阿楠,记住这段话。还在水里的我们,憋着气,想尽办法造火,呼吸。到后来上了岸才发现,头顶是太阳,陆地有空气。什么事都顺其自然些,保持平常心,这样才能从方方面面压力束缚中得以喘息。但是,只有跳进水里,才能学会游泳。直到冒出水面,才有资格呼吸。任何话语都只适用于某个阶段罢,我们必须学会时时转换心态,在不同情境运用不同手段。”

    阿楠看着地面,若有所思。许久后才再次开口,说:“感觉半年多不见,你去上海之后,又变了不少。”

    “不止是上海。半年里我还去了江西、浙江,以及福建的各个角落。最后踏遍整个上海,确实领悟到许多。”我掐灭了烟,继续开口:“所以我对木子晴说的许多话,更多是想告诉自己的。在木子晴身上,我看到了另一个我,于是心生怜悯,以此种方式告诫警醒。阿楠,答应我,别再蹲厕所里烧车票机票了好吗?忘了她。还有,实习工作不顺,也放一边,好好先看清脚下的路。生活打击你,是为了让你认清自己,而不是让你认命。多数事不会像我们所想的那般一帆风顺,但我们却能够因此成为乘风破浪的人。”

    “肆哥……谢谢……”他带着些许沮丧,半蹲在地上。我知道,即使是表面乐观的他,心底也藏着许许多多不能为外人道矣的事。

    过了不知多久,阿楠抓住我伸出的手站起身来,我们到取款机取了现金,原路返回。

    返程路上,阿楠问我:“那你过年后去哪,想在哪定居?”

    “我四海为家,向来放荡自由。这趟过年回老家,估计又得被我爹妈念叨了,他们希望我稳定些,别再乱跑。不过我总是一边安抚他们,一边打着自己的算盘。过年后,也许广州?深圳?北京?温州?俄罗斯?日本?又或者回武夷山?我不知道,哪都行,再多走走。然后哪天累了,找个归宿,暂且这么打算。”我微微抬头不假思索道。

    “你的归宿会是哪呢。”阿楠抿了抿嘴念叨道。

    “哈哈哈,不知道,总得走过一圈,才能知晓自己最喜欢哪里吧。”我大笑着说道。

    “也是,你一直如此飘忽不定。按你说的,我们要为未来做一定的思量,也应当更多的立足当下,不去担心还未发生的事。”阿楠也笑了笑说道。

    回到酒店,我洗完澡披着浴巾挼搓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见阿楠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还纠结呢?”我坐到他身旁,捶了捶他的小腹。

    “没没没,今天信息量比较大,要处理一下。”阿楠笑了笑说。

    “随便想想就行。嘘,你听。”我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指了指床对面的墙壁。隔壁正发出激荡的声响。

    “噗呲,这个点就开始了吗。”阿楠笑道。

    “看看人家小年轻,活在当下,好不快活。”

    “那是活在裆下吧。”阿楠打趣道。

    “得了,去洗澡吧,我没用多少热水,洗完下棋。”我把浴巾搭在肩上说道。

    “不下,你木子晴的后续还没说呢。”阿楠吐槽说。

    我想了想,也是,于是点了点头,挥手让他快去洗澡。阿楠一个鱼挺,脱了衣服和内裤,就这么空荡荡地朝浴室走去。我早已见怪不怪,去年来南靖这,江河带我们去泡温泉时,阿楠就和我坦诚相见,泡在一个大木桶里好不痛快。平时在学校,他也经常从对门宿舍跑到我床上和我睡觉的。

    他又突然从浴室探出脑袋冲我问了句:“肆哥,那你当初对木子晴到底抱着什么感情?”

    我看着他,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是喜欢的。是喜欢她的。”

    “哦。”他点了点头,缩回浴室,不一会儿就传来水花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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