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救不了
莫令骁从牢门后面慢慢走出来，夕阳霞光漫天，刺得他眯起了眼睛。
再次睁开双眼，就见前方不远处一个纤细高挑的身影缓缓向自己走了过来。
她的脸也渐渐变清晰。
淡若兰的气质，一如他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样子。
莫令骁忽然有些心跳加速。他微微蹙眉，垂首看了看自己无意识握紧的双手，意识到自己心中生出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孟夭夭来到近前，将莫令骁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开口依旧是清淡温凉沁人心脾又不容置疑，“大难不死。走吧，先回府，给大公子去去晦气。”
莫令骁下意识地跟着她的脚步，一步步走向绚丽的霞光笼罩着的方向。
马车上，孟夭夭细细地解释了一遍最近发生的事情，着重转达了莫墨的话：“一定让我告诉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了，回家先好好睡一觉。”
莫令骁久久不语，终是在心底轻叹一声：妹妹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
他可以放心了。
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可以做一些不同的、以前没有思考过的事情了。
莫令骁慢慢靠在车壁上，视线随着车身的摇晃，轻轻地落在了对面人的身上。
……
在太子终于点头答应了宣读传位圣旨之后，萧垚终于忙里偷闲出了一趟宫。
长公主府里早就得到了宫内的消息，爱妻如命的驸马爷萧亭文，在完成了控制京都秩序的任务之后，此刻正一步不离地守在长公主身边。
见儿子终于回来了，长公主的眼里露出一些安慰。
“合乐，身体怎么样？还受得住吗？”
萧垚慢慢蹲在母亲脚边，“儿子很好。娘，这两日宫中忙乱，待皇后传了诏来，您再进宫去不迟。”
长公主看着儿子点了点头，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问道：“皇上，还好吧？”
萧垚握住母亲的手，“往后空闲了，母亲便多去陪陪舅舅。”
萧垚走后，长公主落下一滴泪来。
她去小厨房，熬了一锅普通的白粥。小时候，兄长曾经说过，她熬的粥比御膳房里配给的饭菜还要香甜可口。
萧亭文默默地陪着妻子吃了一碗白粥。
……
莫府隔壁，一片低气压。
武玉儿哭得两只眼睛成了兔子，此刻还抽抽搭搭地，坐在林沅习床边不肯动弹。
汪泽洋的头发早已被抓成了鸡窝，配上他挤作一团的五官，看起来比苦瓜还要苦上几分。
林临意自从收到消息从家里赶过来，看到自己大哥那一刻就吓得瘫了，又听说是自己二哥下的手。她再也没有了围着汪泽洋聒噪的力气，而是满脑子都在想，大哥和二哥两人动手？为什么啊？
他们这个家，散了？
还有，连汪小神医都没办法救大哥，怎么办？
所以当萧垚进门问林沅习怎么样了时，林临意疯了一样跑了出去。她要回家找爹娘问个清楚！
还要让爹发动所有人脉，去找能救大哥的法子！
林临意跑了，莫墨担心她想追出去，站起身又赶紧推了汪泽洋，“如今也没法子，你跟过去，正好去跟林大人说说情况吧。”
林沅习没法救，林封那个疯子得下狱。汪泽洋挠着头苦着脸追着林临意跑了。
萧垚也没想到，林封竟然会这么的丧心病狂。
他给林沅习用的蛊，和太子之前被下的蛊毒一样。
莫墨去问的时候，林封笑得癫狂，说是三皇子以为那蛊虫养废了，实际上那是他私藏下来，就是给林沅习准备的。
“就让他那么躺着，在我掌管的林府里，躺一辈子，不是挺好？哈哈哈哈哈……”
这个疯子！
莫墨差点亲自拿刀割了他的舌头。
书房里，萧垚皱着眉，对面的莫令骁看着他问，“你确定？”
萧垚咬牙点头，“还能怎么办？我是过来才知道林沅习的情况的，之前太子哥哥已经许了，登基那日会给一道赐婚圣旨。可如今……”
如今不是时候。别说莫墨会不会答应，他也没这个心情接什么赐婚圣旨。
他的好兄弟林沅习，还躺在那里救不了。
莫令骁也叹了口气，据说林沅习用自己挡住了林封，从而给了妹妹逃出来的机会。那么林沅习就是他的恩人。
“我自会去找太子，让他不要下这个圣旨。”萧垚站起身，“新皇登基是大事，林沅习这头，就劳烦莫大哥先好好顾着，我去审审林封。”
莫令骁点头。
萧垚又道：“墨墨她……”
“我也去！”
莫墨站在门口，好不容易才让武玉儿平静下来，她赶过来就看到萧垚又要走了。
“我也要去见林封，一起吧。”
莫令骁下意识想阻止，萧垚却道：“好，走吧。”
二人并肩离开，行至府门，莫墨才开口，“萧垚，我好累啊。”
萧垚扶着莫墨上了马车，坐在她身边，将她牢牢圈在自己怀里，这才低声说道：“我会用尽办法救他的。交给我。”
莫墨靠在他肩上，闭着眼睛，没有出声。
刑狱里的林封还是那副样子，腿和眼睛都毁了，就瘫在一片污遭的地上。
但无论萧垚怎么问，他还是癫癫地笑，说没有解药了，林沅习完了，林沅习要看着他接掌林家什么的。
萧垚对莫墨说，“看来他是真没有解药。”
莫墨沉默，攥紧自己的双拳，盯着牢房里问：“清漪呢？”
她不信清漪死了，让人又去那地方寻，没见人，也没有尸首。
“你说，清漪呢？！”
莫墨大声喊。
林封停下了自己的疯笑，对着眼前的黑暗虚无说：“应该是死了吧。那日有个年轻人拼着命抢走了她，我的人追到了破庙后山那里，说是两个都中了箭落了崖了。这会儿你应该去问野狗啊？”
林封说着又笑起来，“看来你这大小姐做得也不怎么样啊，人家救走了丫鬟都不救你，哈哈哈，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莫墨却慢慢松了拳头，后山，清漪在后山！万一没死呢？！
莫墨转身就跑。她的人，就算死了也得带回家！
骑马往城外去的路上，莫墨就给清月传信，让他带人去破庙后山集合。
两柱香后，莫墨给眼前一队人分配完任务，才转头看向清明，“清朗是怎么回事？”
清明答到：“当时咱们都在暗处听小侯爷调遣，清朗是出城后失去消息的。”
清月在一旁插了一句，“这两日下了两场雨，所以之前才没有找到什么痕迹。不过，说是一个年轻人救走了清漪，我猜就是清朗。”
时间上算的话，清朗当时是可能出现在这城郊的。
众人不再多说，全力往崖下找人。
而失踪了的清漪，此时正在这崖底，拖着一条伤腿，吃力地背着背上的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挪动着。
“放下我吧。”
“闭嘴！”
“清漪……”
“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