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叫汪泽洋
林沅习带着仵作和官兵来到柳杨胡同,负责带路的赤左,上前敲开了莫宅的大门。
莫宅前厅内。
茶气氤氲,林沅习却顾不得品茶。
他掏出仵作的验尸文书,公事公办,“莫公子,这是仵作的结论。”
莫令骁微微点头。
根本不用看,他知道,仵作什么也查不出来。
就连萧垚找的御医都说不出来那是什么毒,呵,真是讽刺。
莫令骁并没有多花功夫应付林沅习和官兵们,他心里知道,这只是走个过场。
不过萧垚提前告诉过他林沅习是可靠之人,所以他才会愿意配合林沅习而已。
林沅习对这位莫大公子早有耳闻,特别是多日前在将军府的百日宴上,他无意中听到了关于莫家的秘密,还撞上了莫家小姐……
思及此,林沅习敛下双目:刺客袭击的人分明就是那位莫小姐,不知道她可有受伤?
“林大人,既然尸体已经验过了,我可以把我们家的车夫接回来安葬了吗?”
林沅习点头:“莫公子派人去衙门签个文书,按流程领回尸体便可。”
莫令骁道了声谢。
林沅习在心底感叹,莫大公子虽说是从商之人,但是年轻文雅,对身边的人也很和善,而且是萧垚都认可的人……
林沅习很快就离开了——案子还需继续调查,还有那支毒箭,他还没有查出来它的出处。
……
苓儿给莫墨端来一碗银耳莲子羹,她温声说道:“小姐,您早饭没用几口,这羹已经给您放凉了,喝一点吧。”
霜儿已经下葬了,莫墨沉默了几天,如今才注意到身边的苓儿。
苓儿和霜儿小时候一起进的莫家,而且她俩从进了莫家就一直住在同一个房间,现在霜儿不在了,苓儿想必是最伤心的那个吧。
莫墨看着苓儿在自己眼前忙活来忙活去,才终于发现——苓儿变了。
苓儿不再像以前那样叽叽喳喳了,也不像从前那么爱笑爱闹跑来跳去了。
这很好理解,毕竟她们刚刚失去了霜儿。可是——
苓儿不像苓儿了,莫墨看着苓儿走来走去才明白怪异所在——苓儿成了另一个霜儿。
她的举手投足,她的语调和语气,都跟以前霜儿所教她的一样。
苓儿是在用一个像霜儿的自己,来怀念霜儿。
一股巨大的熟悉的悲伤,朝着莫墨席卷而来。
“苓儿,你过来。”
莫墨伸出手拉住苓儿,两人的手握在一起,莫墨抬起头,透过朦胧的泪眼看着苓儿,她哭着说:“苓儿,我会替霜儿报仇的,你愿意相信我吗……”
苓儿瞬间崩溃,憋了几天的眼泪像是终于得到了释放的命令一般,争先恐后地从眼眶中滚落而出。
“小姐……小姐……我自然信你……”
“霜儿姐姐她……我再也没有姐姐了……”
苓儿直哭到哽咽,她跪伏在莫墨膝头,将所有不想被人看见的软弱尽数释放出来,而后又慢慢平静下来。
苓儿,终于长大了。
……
莫家的大管事严浩亲自带了一位陌生的年轻男子来莫宅,莫令骁一看见男子手中的那封信,便激动起来。
片刻之后,激动却转为了怀疑。
“走云大师在何处?你与他是何关系?”
莫令骁话落,只见那年轻男子将自己背上大大的药箱,和手中大大小小的包袱吃力地放下,又将那封信随意往袖中一塞,说道:“师父半年前就已经去世了,他老人家生前嘱咐过我,欠莫家的三次看诊,叫我一定替他还了。所以接到莫公子的信后,我就打包来京了。”
说着他扬起那张风尘仆仆的脸庞,认真又严肃地对莫令骁说了一句:“先说好啊,害人的事我是不会做的。师傅答应的三次看诊是人情,还了之后,再看诊是要收钱的。”
莫令骁还没从他的上一句话所带来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
走云大师,半年前作古了?
而眼前这个自称是走云大师的徒弟的年轻人,他……真的可靠吗?
许是莫令骁眼中的怀疑太过明显,年轻人有些不满地说道:“不是你急急火火地去信叫师父来看诊的吗?如今倒是不急了?”
莫令骁犹豫了一瞬,到底还是秉着主人家的风度,客气地让面前的人坐了。
待上了茶,莫令骁才缓缓问道:“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男子一气儿喝光了茶盏里的茶,将手中的空杯盏放下,用袖子抹了一下嘴巴,才随意地说道:“哦,我叫汪泽洋,师父给取的名儿。能再来一杯茶吗?”
严浩赶紧亲自拿了茶壶,给汪泽洋斟满茶杯。
汪泽洋对着严浩有些羞赧地笑笑,“多谢严大哥。”
莫令骁见他性情直爽,想必是多年来跟着走云大师在外游历所养成的脾性,想了想,他便也开门见山地问道:“汪公子勿怪,实在是有个棘手的病症,不知道你……汪公子如此年轻,不知医术承了走云大师的几成呢?”
这话可以说是丝毫不客气了。
谁知汪泽洋听后却没有像方才那样不满,而是满面笑意地答道:“既然莫公子如此诚心地问了,我也不瞒你,如今我的医术,自是还不能与师父比肩,但是不谦虚地说,比之师父也是差不了多少的。”
“莫公子在来信中所提的事,我是曾听师父念叨过的,对我来说并不棘手。”
莫令骁曾在给走云大师的信中,提及他想为莫墨重新打通经脉的事情。
前提是,他希望走云大师能够相助,继续控制莫墨的那段记忆被封——就像他几年前做过的那样。
这对走云大师和汪泽洋来说,确实是不难。但是,莫令骁方才所提的棘手病症,并不是莫墨,而是萧垚。
莫令骁思索了一会儿,决定先不提萧垚的事情。
他们刚刚经历过了刺杀事件,霜儿已经中毒身亡,如今的情形,先把莫墨的经脉打通,让她重新拥有自保的本领,才是最重要的。
况且,给萧垚治病的事颇为隐秘,他们不能冒半丝风险。
这时被莫令骁派去衙门接车夫的尸首的人回来了。
如今的天气虽已没有了酷热,尸体也是不能久放的,莫令骁早就安排好了,待尸体一回家,就准备安葬。
汪泽洋在旁听了几句,便兴致盎然地跑到了尸体旁,围着车夫的尸体转了两圈后,他兴奋地转身问莫令骁:“能不能让我研究研究这个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