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康州之行（十）
一刻不停地赶路，终于在晨光微熹前，大部队离开了康州城内，到了城外的一片树林里，时休整，崔玉命令所有人隐藏在林子里扎营休整，天黑之后再出发。
安顿好一切之后，崔玉不放心地去想去王烛营帐里看看，走到营帐前彳亍了很久，也没敢进去，一个士兵举着一封信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崔玉见状，直接拦下，装出煞有介事地样子将那个士兵拦了下来，一脸严肃地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小士兵被问得一愣，他不知道自己哪里表现得慌张了，只是普普通通他平平常常地送一封雍州的来信而已，而且信件也不是加急的，突然被崔左都尉一问，他一时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慌不慌张：“回回左都尉，雍州来信。”
“雍州？”崔玉不解，小小雍州能发生什么事，非要现在拿给王爷，于是大手一挥，将那封信拿在手里，对光看了看说道：“你去吧，这封信我送进去。”
“是。”小士兵应了声是后转身离开了。
眼下有了进去的理由，崔玉也不再彳亍，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喊道：“王爷，王爷，我给你送信来了！”
没有回应，四周环看，王烛并不在营帐内。原本已经建设好的心理瞬间变成了废弃品，崔玉转身出去，问营帐门口守卫的士兵道：“你们看见王爷了吗？”
那两个士兵相视一眼，其中一个说道：“回左都尉，方才元大统领来过一趟后，王爷跟着他出去了。”
“出去了？去哪了？”
“属下不知，隐约看到是进城的方向。”
“是，王爷还特意换了便服。”另一个补充道。
“便服？”崔玉思考了一会儿，在他看来，康州城内唯一能吸引王烛的地方就是公主庙，可是之前路过的时候自家王爷明明没了兴致，怎么突然又悄悄返回去了，还是跟元统领，还换了便服，莫不是他们二人有什么密谋？
崔玉自知自家王爷武功底子也不差，元统领更是以一当十的好汉，他们二人在一起倒不至于有什么危险，只是不明白有什么事是非要偷偷进行的。
想不明白，想跟上去，但是又怕贸然前去坏了王烛的计划，最后只得悻悻地回去了。
太阳升起，大大小小的商铺还未开门，尚冷冽的春风裹着早起的人，路边不时有相互攀谈的路人，因为军队要连夜行军，城门一整夜也没关，王烛和元统领在进去的时候还受了两句盘问。
二人来到公主庙前，元统领指着庙门说道：“就是在这里，我来见司马原的那一天，他看我第一次到康州，带我到城里四处转了转，走到这里的时候，他说，康州城内四处流传着一个传说，说是庆阳公主转世到了康州，不止一人见过，长得不能说像，那简直就是本人。”
“怎么可能？”王烛喃喃道，他站在台阶下，抬头看着紧闭的庙门，愣了一会儿神。
元素径直走上去，敲了敲庙门，回头看到王烛依旧站在台阶下，急忙下去把他拉上来，边拉边说道：“这里住着一个庙祝，整个公主庙上下都是他打理的，他一定听过，我们去问问。”
王烛站在原地没动，元素一时不慎被他往回拉了一下，疑惑道：“怎么了？你这是什么表情？”
王烛定了定神，垂眼道：“无事。”抬起一只脚缓缓踏上台阶，正在这时，公主庙的庙门缓缓打开，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穿着简易的麻衣，眼睛不知道是天生狭长还是故意眯起来的，让人看不见眼珠，只能通过两条缝隙，判断出来哪里是眼睛。
庙祝看了他们二人一眼，施礼道：“二位施主有何贵干？”
元素也像模像样地回礼道：“老师傅，我们是来打听一件事的。”
庙祝看着眼前二人，知道非等闲之辈，缓缓让开庙门，将二人请了进去。
简单的一壶茶水，三人席地坐在，旁边的墙上挂着李凤泽的画像，一袭嫁衣站在城墙之上，举剑横在项间，整个画像很干净，除了城墙和那城墙上小小的红人儿外，再无其他，甚至连个落款都没有。
王烛从进门开始看了一眼那画像之后，便一直刻意回避着眼神，甚至连庙祝介绍这个画像由来的时候，王烛也只是低头喝茶。元素倒是十分认真地听着，不时点头回应，发出一两句疑问。
“所以，二位施主一大早前来，所为何事？”
元素将茶杯放下，正色道：“其实，是为了”元素看了王烛一眼，看他没什么反应，于是自己接着说道：“为了那个公主重生的传说？”
庙祝笑了笑，说道：“没想到二位施主也相信这个。”
元素不解道：“这是假的？”
庙祝点了点头道：“这样虚无缥缈的事情，定然是信徒们自己传的。”
“可是，我听说很多人在这里看到了跟公主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哈哈哈哈”庙祝眼神看向画像说道：“这个画像，根本就没有画出公主的样貌，只是隐隐有个身形而已，那些说见过的，大抵是在骗人，或者自欺欺人罢了。”
元素神情有些失落，看向画像，说道：“既然如此的话就打扰了。”起身点了三炷香，恭敬地插在被打扫干净的香炉里，四周环顾，随意问了一句：“为何不塑个神像，而是用一幅没有样貌的画呢？”
庙祝解释道：“六年前，一个云游画师路过此地，带着这幅画，宣扬庆阳公主的事迹，而后当时康州的百姓感叹于公主的大义，自发建了一座庙，原先是有神像的，只是时逢乱世，让一伙过路的强盗刮掉了表面的镀金，神像也被砸了，后来，人们再去祭拜的时候，便发现这幅画挂在墙上了，天长日久，所有人默认这幅画最能展现公主的气魄，也就一直留在了这里，代替神像。”
“原来如此。”元素沉吟道，转而拉着王烛又点了三根香，让他也拜一拜。
王烛幽怨地看了元素一眼，在庙祝的目光下收回了手，解释道：“罪孽深重，不敢拜。”
庙祝接过元素手里的香，说道：“庆阳公主一生善恶分明，博爱众生，对待心术不正之人从不会心慈手软，因此那些个魑魅魍魉自然年也不敢前来，但凡敢走近这间庙里的，必然是心正气清之人。老朽看二位气宇非凡，想来不是高官就是显贵，还望听老朽一句话，拜神其实拜的是自己，求得是个心安，是一个问心无愧。”
王烛点了点头，微微含笑道：“受教了。”最后依旧是没有接那三炷香，转身告辞离开了。
元素向庙祝施礼后匆匆跟了过去，庙祝目送二人离开后，恭恭敬敬地将三炷香插好，从供桌后面拿出了五六张画卷，一一都挂了回去，每一张画卷都是李凤泽，倾世面容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