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争吵
杨昭钰和魏舟随刘琳来到藤湘阁后院，凝香的尸体被白布盖着放在一间偏房内。
“她被人扔在后门口，天气这么冷，发现的时候浑身都是紫色的……”刘琳哽咽道，前一天她还答应凝香一起出去买胭脂水粉，找人的时候在后面的巷子发现了凝香的尸体，她浑身□□，腿间还有血迹，刘琳的心中充满了怒火，她去找杜芬，对方让她直接去报案。
魏舟简单检查了一下：“她身上有其他的伤吗？”
“没有。”刘琳当时检查过，凝香身上没有外伤，只是被人□□过。
“她面部发青、瞳孔散大，看起来像是窒息而死，但脖子上没有勒痕……”魏舟想了想，“也可能是中毒了，我们需要把尸体带回去让验尸官检查，可以吗？”
“你们会对她做什么？”刘琳声音颤抖，她不想凝香死后还不得安宁。
“他们会帮凝香讨个公道的。”杨昭钰出言安慰，对魏舟点了点头，魏舟招呼几个侍从把凝香的尸体搬回大理寺。
看着凝香被带走，刘琳流下泪来，她付出那么多，努力爬到如今的位置，到头来连自己的姐妹都护不住。
“你是这里的老板吗？”魏舟问道，刘琳看起来并不像什么富人权贵。
“我是这里的掌柜，东家雇我来打理生意。”
“方便问一下你的东家是……”
“是韩氏商会的一位股东，人们叫她李小姐。”刘琳回答道，她其实也不太清楚，只是听杜芬这么说起过。
“你说的李小姐，是不是叫李娅？”杨昭钰只是试探地问问。电光火石间她有了一个想法，韩言汤和赵姝妤关系匪浅，赵姝妤如果和祭祀的意外有关，那么自己在藤湘阁碰到白著的那天，赵姝妤应该就是在等白著才对。而且赵姝妤能清楚知道自己和宁王的对话内容，她一直都想不到原因，只能是有人在暗处监听他们然后告诉了赵姝妤，这一切的巧合在杨昭钰心里串在了一起。
“好像是的。”刘琳点点头。
“卫率认识此人？”魏舟每天早出晚归查案，领着俸禄过日子，不太懂这些商场的事。
“韩氏商会的韩言汤韩老板和我母亲是故交，之前见过。不过这对案子没什么影响，李老板每天忙得很，顾不上这些。”
“也是，这些有钱的老板才不会管底下人的死活，”魏舟撇撇嘴，“穷奢极欲，酒池肉林……”
杨昭钰笑着摇摇头，李娅要是知道自己被这么想，大概要气死了。
“具体的调查得等验尸结果，最快应该要后天了，我们就先走了。”魏舟和杨昭钰向刘琳告别。
“你说王侍郎会报复刘琳吗？”魏舟问杨昭钰。
“既然已经立案，现在杀了刘琳就是变相承认罪行，王文昌没那么傻。他应该会找人来闹事，给刘琳点儿警告，让她别管这案子。”杨昭钰看着魏舟笑，“如果想在刘掌柜面前表现表现，我建议你这几天多来喝茶，万一碰上闹事儿的还能英雄救美。”
“谁要表现啊！什么英雄救美！”魏舟脸红，刘琳长得是不错，但是一看就是不好惹的类型。
“那你一直盯着人家看，还关心她会不会被报复，嗯？”
“杨卫率，之后的案子你还跟吗？”魏舟转移话题，说实话，查这个案子挺危险的，他哪儿能斗得过王文昌啊，如果杨昭钰会跟进就好了。
“应该不会了，我那边还有事。如果你查到什么蛛丝马迹先回去和吕大人商量，他自会处理的。”杨昭钰知道魏舟的顾虑，但杨家和王家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她不想在明面上和王文昌成为敌人。
杨昭钰刚回来就被太子叫了过去：“自沉，父皇派我去巡访淮南、江南四路，年前回来，你回去和靖安打个招呼，咱们后天就启程。”
“是。”
杨昭有很多问题想问赵姝妤，但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京城，现在问好像不是什么好时机，可如果不问，吕毅要是在这一个月之内顺藤摸瓜查到赵姝妤怎么办。
忙到傍晚，杨昭钰回到府中，赵姝妤迎上去抱住了她：“一整天没见，想你了。”
“公主，这么多人看着呢……”周围又是侍卫又是下人，公主也太大胆了。
“你是我丈夫，我还不能抱？吃饭去吧。”赵姝妤拉着杨昭钰去吃晚饭，杨昭钰看着赵姝妤的背影，很难想象这个女人都做了什么。
“公主，皇上派太子去江淮一带，我得跟去。”
“什么时候？”
“后天走，大概过年回来。”
赵姝妤沉默，她才刚成亲几天就要和杨昭钰分开，但她也不能去找皇帝和皇后，毕竟一个合格的妻子还是要以丈夫的事业为重。
安静地吃完饭，赵姝妤到书房练字静心，她不过是走一个半月，自己有必要这么难受吗？
“公主……我有话想与你说。”杨昭钰进到书房，示意李娅回避，李娅看了看赵姝妤便离开了。
“你与杜芬是如何认识的？”杨昭钰思考良久，觉得还是问了比较好。
赵姝妤抬眼看了看对方，杨昭钰和杜芬应该只见过一次才对，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看着合眼缘就买下来了。”赵姝妤继续写了几个字便停手了，把笔架在一边。
“你可知她父亲是大名鼎鼎的调香师杜林？”
“我买她自然会调查她，”赵姝妤走近杨昭钰，“怎么了？”
“吕大人接触过杜林种植的花草，他怀疑杜芬与祭典上的意外有关，而且他查到杜芬频繁出入公主府。我告诉他，我并未听过此人，今日回来便会排查府中的下人，以防对你不利。这是吕毅给我的画像，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杨昭钰低头看着身前的赵姝妤，她最好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想听我说什么？此事与我无关？”
如今对视已不再是柔情蜜意，杨昭钰垂眸：“后天我便走了，这事儿你看着办吧。”
没有否认便是承认，在得到回答之前她还抱着一丝侥幸，现在杨昭钰的心完全沉了下来，她本能地想跑但被赵姝妤伸手拉住了。
“是我做的，你也知道我不喜欢赵承桓。”
杨昭钰苦笑，都到了这一步赵姝妤还是不打算和自己说实话。
“你开藤湘阁，不只是为了针对太子吧？”
赵姝妤一怔，没想到她连这个都知道了。赵姝妤笑笑：“这也是吕毅告诉你的？”
“不是，是我自己发现的。”
赵姝妤舒了一口气，其实自己的计划总是要告诉杨昭钰的，她只是想等二人的感情更好一些再告诉她。
“你要说我是为了针对太子其实也没错，不过……”赵姝妤决定赌一把，“我的最终目标是皇位。”
“是宁王让你这么做的吗？”杨昭钰紧握赵姝妤的肩膀，她是真得为赵姝妤着急。
“不是，是我想做皇帝。”
“……为什么？”杨昭钰不能理解，是想为兰妃报仇吗？
“想当皇帝还需要理由吗？”赵姝妤被逗笑了。
杨昭钰愣在原地，她呆望着赵姝妤，不知道该说什么。想当皇帝确实不需要理由，历朝历代帝位更迭，多少人为了登基赔上性命，皇位本身就是最好的理由。
“你可以做将军，我自然也可以做帝王。女人不应该被男人踩在脚下，我要向天下证明男女没什么两样，甚至我们更优越，”赵姝妤冷笑，“既然是规则错了，那我就成为制定规则的人。他们不愿意承认的，他们不敢面对的，我就摁着他们的脑袋让他们看个清楚。”
“白著是你杀的？”杨昭钰深吸一口气，既然话都说开了，她也不回避什么了。
“是。”
“端王也是你诬陷的？”
“是。”
“呵……我问你，你实话实说。凝香的死和你有关吗？”
“……有一部分，但确实是王文昌动的手。”
“你知道她会死吗？”杨昭钰盯着赵姝妤的眼睛，看到她的躲闪后杨昭钰心都凉了。
“知道……总要有牺牲的……”
杨昭钰后退几步，她感觉自己之前认识的赵姝妤是假的，她喜欢捉弄人，脾气也不好，但心肠不坏。
“现在我都知道了，”杨昭钰眼眶泛红，“你打算杀了我吗？”
“你可以帮我的……”赵姝妤走近杨昭钰，伸手想摸摸杨昭钰的脸，却被对方一把拍开，胳膊马上红了一大片。
“别碰我！”杨昭钰怒吼，屋外的李娅吓坏了，赶紧敲了敲门，问赵姝妤发生了什么事。
“我要向皇上告发你。”杨昭钰眼含泪水，她还没有学会爱一个人，就先学会了失望。
“杜芬一死，你连证据都没有。”赵姝妤步步紧逼，直到杨昭钰靠在门上无法后退。
李娅只能在门外干着急，她很想破门而入，但公主没有叫她，她也不好插手二人的家务事。
“我还需要证据？我就是证据！”杨昭钰咬紧牙，赵姝妤连杜芬都下得去手吗？
“好，你去，”赵姝妤推开杨昭钰，一把拉开门，指着门外对杨昭钰大喊，“你去告我。你现在就去！”
李娅吓得连退几步，她也是第一次见赵姝妤发这么大火儿。
室外的冷空气涌入，书房马上冷若冰窖。赵姝妤深吸了几口气，最后还是忍不住流泪，她转身离开书房，一边擦泪一边吸了吸鼻子，脚下走得飞快。
“驸马，快去追啊！”
杨昭钰看着赵姝妤瘦弱的背影消失在转角，仰头叹了口气，白汽吹在空中，转眼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