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哄不好的
按照皇家惯例，每隔五年的新年祭祀都要大操大办。看了司天监和礼部的安排，赵姝妤觉得皇帝有心要重新立赵承桓为太子了。赵承桓近几年表现不错，前几年在治水上立了大功，在朝堂和民间都有了一定的威望。他在这个时节恢复太子身份，对自己的发展是十分不利的。
白著是新年祭祀大典的大祭司。白著和朱程虽师出同门，都是□□的学生，但二人行事风格完全不同：朱程做事一板一眼，对学术认真严谨，时时刻刻都恪守本分；白著不拘泥于刻板，随性洒脱。是以赵德祯的父亲更喜爱朱程，让朱程做了儿子的老师，看在□□开国老臣的面子上，也允许白著在礼部任个闲散官职。前任祭司去世，赵德祯看白著在礼部效力良久，便任命他为祭司，参与安排各种祭祀活动。赵姝妤曾见过白著与朱程争吵，她那时就觉得，相比起朱程自己可能与白著更有话说。
白著在祭祀上有很重要的作用，赵姝妤计划与他达成一笔交易，在祭典上做点手脚，让赵承桓暂时无法返回太子位。
“公主胆子真大……”白著听完赵姝妤的计划依旧微笑着，抿了一口茶。
“我了解过您，您对我提出的条件十分感兴趣。”身边无人，赵姝妤就这样端坐着，看白著自斟自饮。
“说实话，收到信时我还以为是宁王……”
“是谁又有什么区别呢？”赵姝妤从旁边的木盒里拿出一本书递给白著，这是朱程生日时送给自己的那本□□的书，她知道白著觊觎这书不是一两天了。
白著伸手接过翻了几页，确实是老师的笔迹。看他得到书后变得开心，赵姝妤笑了笑：“事成之后就是您的了。”
白著把书递回给赵姝妤，他对赵姝妤的目的并不在意，只要对自己有利就可以坐下来谈谈。
“这书公主是从哪里得来的？”
“朱程是我的老师。这么说来，您也算是我的师叔。”赵姝妤很早之前就想和白著交流一下，她对白著非常感兴趣。
“朱程居然把这书给了你……”白著撇了撇嘴，老师明明更喜欢自己，却把衣钵都传给了朱程，这本就令他不平衡，他问朱程要了好多次他都没给自己，现在竟是在赵姝妤手里。
“老师应该不介意我转送给您。”
“我才不管他介不介意！我拿到就是我的。”
“那倒是。这天下，谁坐上皇位就是谁的。”赵姝妤端起茶杯也抿了一口。
白著听了这话愣了愣，然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公主他日荣登大宝，可不要忘了我今日的功劳。在下告辞。”白著愿意帮赵姝妤纯粹是为了这书，他不需要再知道更多了。赵姝妤有意拉他上船，但自己虽然不怎么着调但还不至于去谋反，这对他没什么好处。
“白先生已经到家了。”杜芬来给赵姝妤汇报。
“盯着他点儿，祭典之前都要保证他的安全。”赵姝妤目前没有选择的余地，每走一步都得极其谨慎，一点小意外对她来说都有可能造成很大的影响。
白著不愿意加入她，赵姝妤是不怎么理解的。白著只要把祭典的事办了，就已经和自己挂上了关系，二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属实没必要刻意回避。她最近调查白著的时候才知道他一直想要这本书，白著和朱程虽性格大相径庭，但在学识上不相上下。她为了把白著纳入麾下才把书拿出来投其所好，早知如此自己不如直接威胁个太监宫女什么的来整赵承桓，哪用得着这么麻烦？
如果白著瞻前顾后两边都放不下，那□□更看中朱程也是合情合理的。
赵姝妤等到日头偏西才起身回宫，李娅手里提满了东西，有给皇后买的糕点，也有些漂亮的小玩意儿和年货，这些都是公主下午出宫的战利品。
住在宫里还是有些不方便，赵姝妤想着如何找个机会能让皇帝给自己在外立府，想来想去还只有成亲这一个办法。赵姝妤当然不想成亲，在她眼里，除了朱程和宁王的其他男人都是十恶不赦的。宁王私下让杨昭钰来求亲虽然不合礼法，但对赵姝妤来说确实是最合适的安排。可杨昭钰不愿意她也没办法，自己还不至于做出逼婚那种事情。
杨昭钰和杨昭铎都大了，杨振业觉得杨昭钰恢复女儿身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前几日黄副将来报说北疆起了一些小摩擦，等过完这个年，杨振业打算带着杨昭钰去北疆，然后想办法给她造个假死。
杨昭钰这些日子过得很难受。之前她答应弟弟多陪陪他，杨昭铎几乎每天都来找她玩儿，练完功就被杨昭铎拉着下棋聊天。杨昭钰每天从早到晚几乎都在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以前还有赵姝妤和她聊聊天，现在放课后赵姝妤也不让杨昭钰再送自己回去了，杨昭钰直觉自己失去了唯一的朋友，为此伤神了好几天。以前她闲暇的时候还能想想美好的未来，现在闲暇也被杨昭铎占去了。
杨昭钰晚饭后摊在床上一动不动，发呆是她最喜欢干的事了。
“少爷，夫人叫你去正厅。”
杨昭钰回到现实里来，不情不愿地去找母亲。她刚到正厅就看见韩言汤正在和自己母亲聊天，韩言汤之前信守承诺真的亲手给杨昭钰母亲做了衣裳，几年来二人一直私交不错，韩言汤一般白天比较忙，大部分时候都是晚上抽空来拜访。
“自沉快过来，韩老板今天是特意来找你的。”余月娥把杨昭钰拉到身边，杨昭钰乖乖给二人行礼。
“有人托我送给你的生辰礼，她非让我亲自送到你手上。本来打算你生辰那日再给你的，但我有些事要回卫州，只好提前来了。”
杨昭钰接过韩言汤手里的盒子，感觉沉甸甸的。
“我的礼物就等你生辰再托人送来啦！”韩言汤笑眯眯地，她对杨昭钰一直都挺关怀的，每年生辰都会精心挑选一些男女都喜欢的东西送杨昭钰，这样任谁都不会多想。
杨昭钰道了谢，三人聊了一会儿后韩言汤便告辞离开了。回到房间，杨昭钰打开盒子，里面共有两套衣服，一件是精致的女式长袍，另一件是同款的男装。上面的刺绣精美复杂，一看就是出自韩言汤之手。这很明显是公主送给自己的，毕竟只有她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杨昭钰洗了把脸锁上门，把女式长袍穿在身上，淡青色底衬的领口、袖口都有银丝镶边，青兰的外袍整个绣有暗纹，侧身与后背是整幅的白鹤栖云，不失女子的柔美又别有风雅，而且尺寸也刚刚好。
公主对自己一直都很好，自从知道自己是女孩子以后每年都会送自己一些平时没办法得到的东西，比如发簪耳坠，胭脂水粉等等，而且为了安全都会亲自交给自己。她没答应公主的要求，公主依旧给她准备了礼物，虽然托了别人，但也说明公主心里还有自己啊！
杨昭钰换了那套男装在镜子前转了一圈，想着明天去和公主求饶吧，她俩应该还是可以做朋友的。杨昭钰突然想到自己这是第二次被韩言汤送女装了，自己喜欢这些女孩子的东西，韩言汤会不会觉得自己变态啊？
放课后，杨昭钰紧赶慢赶追上了公主，刚想拉赵姝妤被李娅一把拦下了：“杨公子，男女授受不亲。还请您自重！”
“抱歉……”杨昭钰收回了手，感觉李娅今天有些反常，平时从来不会管她俩的事的。
“杨公子可是有事？”赵姝妤瞥了杨昭钰一眼，今早韩言汤派人给自己带口信儿说她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东西昨日已经送到杨昭钰手里了，想必杨昭钰是为了这个来的吧。
“杨公子不必担心，我只与韩老板说你有这方面的爱好，并未透露其他。”赵姝妤说完就打算走了。
“公主等等！我不是……我们能谈谈吗？”
“你我还有什么要谈的吗？”赵姝妤对杨昭钰基本已经失去兴趣了，要不是当下杨家对宋国十分重要，她说不定已经把杨昭钰女扮男装的事告诉皇帝了。
“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赵姝妤听了只觉得好笑，从某个角度看自己这算是求亲失败，而且是女方求娶被拒，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还做朋友？赵姝妤摇摇头转身走了。
“可公主还记得我的生辰，还给我备了礼……”
“这是回礼，今年我生辰你也送了礼，我不想欠你什么。”赵姝妤直接打断了杨昭钰的话，“而且这衣服三个月前韩老板就开始做了，扔了也可惜。”
赵姝妤说完没听到杨昭钰的后话，便也不再停留。
杨昭钰愣在原地，原来自己和公主的友情真的结束了，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罢了。
“哥你怎么了？”杨昭铎看哥哥今天蔫蔫的，好像没什么精神。
“没事……”杨昭钰回神看了看棋局，走了一步。
“和公主闹别扭了？我看你最近也不去送她了。女人嘛，哄两句就好了，没必要这么惆怅。打起精神来呀！”杨昭铎把哥哥从座位上拉起来，推着他到院子里走走。
和赵姝妤不同，杨昭钰生在腊月。如今天气寒冷，草木枯黄，杨昭钰看着周围了无生机，心里更难受了。她自认对赵姝妤不错，从小就惯着她，会对她好，帮她打圆场，看她不开心也会安慰她，赵姝妤戏弄自己也从不生气。而且自己那么信任她，命都可以交给她，结果都是她的一厢情愿！就只是不愿意和她成亲而已，现在皇帝又没要她去和亲，她完全有时间找一个男人代替自己，如果喜欢女人，公主可以成亲以后在家里养很多啊！就这么冷酷无情的和自己划清界限……
赵姝妤你没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