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规划租摊
原来这吴老板竟如此平易近人。城里头好多做驴马的产业，他占了三分之一，就这样还会时不时去卖驴的店里看店。
那日冯云去买驴子，刚好就是吴老板掌店。
“哎呀！我就说，原来云娘子买的就是咱们家的驴儿。东家，我没骗你吧，这小娘子可是十分伶俐的。”
冯云想起买驴子时，好一通讲价，不觉有些脸红。
这吴老板领教过冯云的嘴皮子，现下是千万个相信了。
“我说呢，这小五总是说云娘子，我想着每日接触的人没有五十，也有三十了，名字有云的姑娘多了去了，谁成想竟是你。果然果然，你这个丫头，我是蛮服的。”
茶摊里头的掌柜，见东家来了，马上倒了新茶过来，给东家放在桌上。随后转头去招呼其他客人。
“既你是个有主意的，瞧瞧他这个摊子如何做，才能起死回生呢？”
东家抿了口茶，也不喝，然后将茶水轻轻放在桌上。
冯云想了一会儿，竟发现无从下手，思绪都有些乱了。
小五紧张的看着冯云，瞧她眉头紧皱，最后舒展。
“想不出来。”冯云很坦然。
吴老板倒是没意外，小五轻声“害”了一句。
“先找出问题。小五跟我说了大概，我总结了一下。
首先，是成本问题。现下茶叶、炭火等都涨价了，成本就多负担了一些。
其次是味道。虽是小小的茶水摊，怕是也要做些文章。但我认为，往来栓驴牵马的人，对味道没有十分多的要求。这里头卖的最好的茶饮也就是一文一碗的清茶。虽利薄，一日也能卖个一两百碗。大家都知道，清茶味道肯定好不到哪去，但就是愿意买单。说明来客匆匆。这也有个好处，就是“翻台率”高。”
这个名词得到了吴老板的注意。他挑眉：“翻台率？”
冯云点头：“嗯，不错，这是我在我哥哥书里瞧见的名词，我觉得很有意思。就是做餐饮生意的顾客来的匆忙，吃的快，走的也匆忙，这样一日下来这张桌子就能得到有效的利用。”
吴老板懂了，示意她继续。
“这样我有些主意了，既味道要求不高，咱们就可以主打功效。比如推出那种茶饮最是消暑解渴。冬日里哪种茶饮最是暖胃驱寒。这种茶饮，又要廉价，又要有功效，这样就不用跟其他茶摊比什么味道的差距了。”
小五的眼睛滴溜溜转着，似乎又被冯云点透，忙看了冯云一眼，给她竖了个大拇指，表达肯定。
“还有就是环境了，这里头驴马来往，难免灰尘多了些，瞧着竖个屏风，种些花草在边上，脚下再撒些草籽，灰尘会小一些。人家看上去也好一些。地方不大，也得捯饬干净呢。”
小五心道：果然是姑娘家，就是爱干净，竟也想到了这层。
“所以，这家茶摊，要先解决成本，然后解决茶水本身，再解决环境，最后还需试一段时日。”
这么几句话，问题就找出来了，虽然很浅显易懂，但最重要的是该如何降低成本，研制出大众都受欢迎的茶饮才对。
“不瞒你说，我可不止这一家茶摊，从前这里闲置下来后，我就派人将这里的茶饮，换成热闹街市里头新颖的茶汤。但收效甚微，稍贵些的茶饮要七八文一碗，搬到这里后，人家不买账，宁愿喝一文一碗的清茶。后来亏本了一个多月，索性直接换成专供清茶的茶摊了，一天卖上个百八十文，刚好是成本和雇人的工钱，只是不想如此好的地儿就此没落了罢了。”吴老板手指在桌上轻叩。
冯云倒是想把自己家的藤茶拿出来做文章，但藤茶味道不好，不知这里的人买不买账，若是经营个一两个月，回不了本，还得付租金，那真是血本无归啊。
紫苏饮是东京城传过来的，这里大多都是南北商人以及贩夫走卒，小县城里头不知会不会喝。再有就是附上点心糕饼之类的卖卖，她又不会做糕点，真是令人头大。
吴老板见冯云还在冥思苦想，笑道：“何必这么紧皱眉头呢，我瞧你有些造化，不如这茶摊就租给你，这些桌椅都是好的，后续你要将这里改造一下，费用我出，前三个月不收租金，如若你做的好的话，后续再一次性给我这三个月租金，后面租金照旧收就好了，如若这三个月你做的不好，想退的话，那就退，我也不损失什么。”
吴老板说罢顿了一下，接着道：“不过有个条件，若是你研制了新饮子，配方需分享给我其他的茶摊酒坊，如何？”
这买卖应该不划算啊，前三个月虽免了租金，但若是做得好，须得后续补交啊，何况若是真要在这租个一年半载卖茶饮，这配方就得不时跟上时令季节变换，自己辛苦研制，这样拱手让人，这滋味不太好受。
冯云想到这又犹豫了。
“不，夏日一种，秋日一种，冬日一种，只有三种配方。”
小五一听云娘子竟这样硬气，不免倒吸一口凉气。他认为这里缓交三个月租金还包翻修费用，已经是极好的了，往常人家租这个摊位不仅要交半年的租金，还得压一个月租金呢，翻修的费用也不包。
冯云心想若是不答应就算了，也不一定非得这个地方，换了外头官道下的茶摊耶未尝不可，在哪里自然是有哪里的受众群体罢了。
“如何？翻修费用你出，若是我不租，你也得这样修一下才好，何况不需大修，种种草便罢了。前三个月虽是免了租金，但若是我一直做下去，还要补交的，我这人做事不喜欢半途而废，这也说明若是我看中了这块地儿很大可能会一直租下去，相当于我正常租的。您出的这个条件，我只能回报您一个季节，一个饮子的配方，多了的话，我也没有。”
冯云说话声音不急不缓，吐字清晰有力，分析得当，就连吴老板惯做生意的，都不由对她的伶俐佩服三分。
相反，冯云也挺佩服吴老板的，若是碰到新手，一听到免租三月还不用交押金，可能以为天上掉馅饼了，指不定立刻就答应了下来。可惜吴老板是生意人，既是生意人，自然是精明的很，最不会吃亏的。自古商人向来如此。
吴老板依旧手叩着茶桌，听了冯云的话，脸上淡淡的，也没答声。
小五以为黄了，瞧二位剑拔弩张的样子，忙新倒了茶来，想打圆场。
没想到有片刻的沉默后，吴老板朗声道：“就这样，三种方子，连带制作配方也要一起给哦。”
吴老板的手指重新叩响桌面，冯云点点头。看来吴老板很清楚，冯云既然是来问摊子的，自然不止他家一个摊子，若是放了这么个伶俐的丫头，去其他摊位，虽无伤大雅，但总比招入麾下，好上许多。
他精力有限，若是冯云做得好，又有意向，这片茶摊交由她打理，也未尝不可，只是看着丫头不过十几岁，离及笈还有几年，急不来。
冯云笑道：“不过现在离五月也才只有七八日了，不如用这些日子撒上草籽，换上屏风，修整一番，正好遇上端午开张如何？”
吴老板颔首低眉，“好，就依你。”
“小五，去叫了掌柜的过来吧。”
小五屁颠屁颠就去里头喊人。
这里头的临时掌柜，早就不想在这里干了，灰尘大，每日赚的还少，一日下来，吃了不少沙子。后厨旁边儿还临着马棚，日头大的时候，这味道可想而知。
听小五说会换人，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出来跟东家会面。
“东家。”掌柜的在外头恭敬问了声好。
吴老板道：“这几日麻烦你了，早些你说不想在这边了，就将你调去临水的那个茶摊吧，那里还缺个掌柜。”
掌柜的一听，临水摊可是好摊呀，离集市进，人来人往多，最重要的，景色宜人，饮子花样多，许多人都会来喝个新鲜，比起这个地儿，妥妥的天堂呀。
掌柜的忙不迭的谢过东家，茶摊都不想收，想立刻卷了包袱走人了。
吴老板哭笑不得道：“走之前跟这个丫头交代一下这里头的物什吧。”说罢又对冯云道，“你一会儿先跟掌柜的熟悉一下，然后配合小五量量需要的东西，屏风我家仓库有几个早前茶坊闲置的，弄好了直接让小五安排人来搬就罢了。小五，你跟着冯云一块儿吧，帮帮他。”
吴老板一番规划，三人皆应下。
谈了两盏茶的话，吴老板其余也不废话了，立马让身边熟悉契约的，拟了个契给冯云。
“先不签，你拿回去跟你哥哥瞧瞧吧。”印象中，冯云是识字不多的，吴老板只好这样建议她，“没问题了，开张前三天再签无妨。反正我这茶摊也跑不了。”
冯云收下契子，谢过吴老板。
吴老板还要查帐，也就不多啰嗦了。
小五看着冯云手上的契子，觉得条理清晰，可以签，他倒是还认得字。
冯云将契子收好，放进她的小包中，跟掌柜的认识了一下后厨跟茶摊周边区域，不过一刻钟，这个茶摊就逛完了，还是蛮小的。
掌柜的又去忙着招待，小五跟着冯云来到茶摊侧面。
“这里头可以扩张的吧，也是东家的地儿吧。”冯云比划着地盘问道。
小五点点头道：“可以，这里一直到后头的河边，都是归东家的一整片。”
是就好，这个茶摊最好重新规划一下功能才行，冯云心中已有了大概的翻修意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