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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认罪伏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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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孙家媳妇走后,孙二的床都是自己独自睡了。

    白日听了许多村里的流言蜚语,再加上一家人都被村里人指指点点,有的是怕他家这样的霸道野蛮,不敢同他们来往,更不敢靠近,有的从前还稍微能说上两句话的,现在更是一个字也不说了。

    再有那传的沸沸扬扬的诅咒,他那日泼完汁液,回岸上就看见了两团发绿的鬼火跟着他,吓得他屁滚尿流,落慌而逃。

    如今更是上茅房都害怕沈家老爷子会在下面伸出手来拉他下地府。

    此事偏偏是沈家那个老婆子,跟他娘认识的妯娌,打听到了他的一些隐私,不住的嘲笑。

    他娘也是,别人得罪了她,那么任谁都逃不过她的嘴。喜欢跟妇人嚼舌根,添油加醋说那家人不好,还喜欢拉帮结派,同娘家那边的沈姓妯娌说沈家的不好,用一些蝇头小利,悄悄站队。

    明明自己亲娘也姓沈,只因做不成亲加上那一出闹剧,被沈婆子知道了私密事,愈发了不得了,而往母亲娘家那边大肆宣扬。

    作为一个男人,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激。他心里恨毒了这些妇人七嘴八舌的模样,恨不得沈家一家子在石头村消失了,以此泄恨。

    况且他早年丧父,被母亲拉扯大,孙婆子的秉性他这个二子早已学到几分,连嫁出去的姐姐也是这样的性子,怎么能容忍别人这般诋毁。

    于是那次他上山砍柴,见了长满白色藤花的毒鱼藤……

    “喵呜~”

    外头野猫叫春,打翻了柴堆上放着的物什,“哐当”一声发出巨大的声响。

    猫叫春的声音极像婴孩啼哭,在黑夜中时高时低,如泣如诉,时而低沉如闷哼,时而高亢“喵呜”一声,刺破静寂。

    “死猫!滚出去!”孙婆子出了房门破口大骂野猫该死!拿着扫帚往地上打,试图驱赶发春的野猫。

    片刻后,野猫叫声果然远了,四周恢复寂静。

    这样一惊一乍之下,他吓得裹紧被子往窗外看去,月色印着竹叶,洒在窗户纸上,斑斑驳驳的竟形成了一个长着胡须的人的模样。

    他陡然坐起身子,往床里面蜷缩,尽量将被子往身上裹,死死盯着窗户。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微风吹拂,那竹影摇曳,渐渐不成形了。

    原来是竹影,正当他松了口气,转头又突然发现屋里角落一个人形黑影。瞬间一股冷流拂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啊,你,你是谁?”他的声音哆哆嗦嗦,带着哭腔。

    黑影静悄悄,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墙角蟋蟀声突然响起。

    他开始瑟瑟发抖,后背冷汗直流,额头也开始冒汗,手愈发紧张的拽着麻被。

    凝神看了一刻钟,那团黑影丝毫没有挪动的意思,他伸手往床沿的高几上摸去。

    他想点灯,太黑了!想得到一丝光明,得到一丝慰藉和安全感。

    可是手不听使唤,他每往前一寸都要看看那团黑影还在不在,终于摸到了火柴盒,却因为自己过于紧张,火柴盒“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戛然折断,他不敢下床,怕床下有人拉他,不敢动弹,怕黑影说话。

    他突然张开嘴巴无声干嚎着,泪流满面,盯着那个黑影一直说:“对不住,对不住。”

    就这么着干耗了一个多时辰,进入丑时,那黑影被窗户漏进来的风吹了一下,立刻变换了一种形态。

    他两腿间一股暖流,床铺立马湿了一片……

    ——

    这日学堂放假一日,冯献引了两位先生雇了牛车往平日读书的学堂去。

    没想到苏先生跟程先生两位交谈中竟早已互相认识。

    程先生比苏先生大整整十八岁,那时苏和仲是新科进士,最是春风得意,好友遍布京都,诗词雅集上有过一面之交。

    苏和仲一面感慨物是人非,一面又叹自己仕途境遇坎坷。

    三人一阵交谈,冯献遣了小厮,自己端茶倒水伺候着。

    这方坐落在偏僻村落的学堂在程先生的打理下,也算欣欣向荣。

    “总有周边百十里村的一百二十位学生,按考试成绩分了三个学室,由丘助教、我的学生顾秀才和我三人共同教授解惑。”程先生引了苏和仲和李引川往学室参观。

    放假的学堂会有几个学生跟同伴过来往草场那边踢蹴鞠放风筝。廊下的学室倒是空空如也了。

    绕过桃花林,苏和仲笑着对李引川道:“前几日看了白鹿洞书院的繁荣,没想到县下的学堂也如此规整,看来官家果然极重视地方兴学。”

    李引川点点头。

    “朝廷拨了几十亩学田,维持着学堂经费,最重要的是,地方不得擅自干预学堂事务。”

    正因如此,这一方官办的学堂才会在程先生的打理下,存活二十几载。

    几人从前院桃花林到后院三间学室,再绕到石子路上,往一大片的荷塘水榭处走去。

    荷塘趁着今日学生们休假,雇了好几个工人在塘里准备着种今年的莲藕。

    水面不时被春风吹皱,泛起涟漪。

    李引川道:“这一大片藕塘,也是包给外头了嘛?”

    “是,包给附近的农户了,每年税项三十来贯。”程先生答道。

    “三十贯也足够学堂每年的书本等杂项了。”

    苏和仲道:“亏得这边水域多,这么片藕塘亩产也有几千斤了。”

    程先生拂过随风吹来的柳枝,笑道:“莲藕一年三采,每次每亩约一千五百斤,三次总有四千来斤。”

    四人缓步走上长廊,亭子里头是冯云跟容儿一块儿在玩。

    于是将好在亭子里头落座歇息,容儿跟冯云忙给几位老人让位,跑外头岸边草地上聊天。

    冯云好几日都没见着容儿了,手拉手往草地上坐下,将前几日鱼塘这件事说与她听,容儿惊的张大嘴巴。

    “你也没想到吧,这样霸道的人家,我是头一回遇到。”

    “听你说他家是寡母带大三个子女,竟也能恶成这样,这老婆子属实有些厉害。”

    冯云自是不愿让这件事扰了兴致,如今都全权被知州这样的大人物照看了,她一个农户小丫头操心什么,忙移了话题。

    “云儿你瞧,那几艘小舟,正往塘里施肥作业,过几日要下莲藕了。”

    冯云早就注意到荷塘如今在动工,这片水域蜿蜒至东边汇入芦苇荡中。

    “待到夏日,这一大片,都是荷花,入秋可以泛舟去摘莲子。”

    冯云拍手道:“不仅如此,夏日荷叶也可摘了来熬汤,还可以晒干做荷叶茶,做香包,看来这片藕塘,是大有用处呢。”

    “所以包下这片塘的农户,这几年来赚了不少家底,往城里头置宅子去了。”

    冯云又问:“种的粉藕还是脆藕?”

    “脆藕,年年秋收都会往学堂后厨送几十斤,供给学生吃食。”

    “哎呀,可惜可惜,要是粉藕,还能搓成藕粉来吃,脆藕应是往江州等大州县供了。”冯云叹道。

    石子路上一穿短打的随从从学堂那边过来,眼睛抓到了亭子里的主人,忙小跑过去。

    冯云认得那是李引川的随从,晚来一步守在村里看情况的。

    想必有些结果了。

    “大人,招了。”

    众人纷纷回头,听随从如是说,李引川道:“走吧,就用这个作引子,了了这片地儿的虎伥。”

    ——

    孙二自从听到村里暗地里传的什么诅咒,青天白日不敢上茅房,不敢去河边,不思饮食,见饭味同嚼蜡。夜里梦魇尤甚,一晚上惊醒几次,冷汗涟涟,熬到昨夜,竟被一件自个儿竹椅上放的衣裳吓得失禁。

    孙婆子见儿子这样,终于纠起她一丝的悔悟,三子及其媳妇也力劝他去自首,好过这样每日一惊一乍,神魂颠倒。

    沈家门前一张三尺桌支起,两把竹椅放下,一桩公案,李引川就这样在乡野村舍旁审讯。

    苏和仲旁听,周围村民围在十步开外。

    众目睽睽之下,孙二头发潦草,眼底乌青,眼中布满血丝,满身疲惫,将那日所作所为抖搂个干干净净。

    周围村民听了,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尤其听到随从介绍这是从江州过来的知州大人,吓得他跪地磕头,匍匐痛哭。

    孙婆子原本也是以为去县衙便罢了,后面瞧瞧使个银钱,能不能稍稍宽恕儿子,谁知这么倒霉竟遇到知州游视,这是万万没法子包庇了,也跟着跪在旁边,嘴里念叨着“民妇知错”等话。

    村民们瞧见这样的境况,有些暗地里称大快人心,罪有因得。有的人则瞧哭成这样行状,心底里泛起一丝不忍。

    最多的则是漠不关心,当作瞧热闹而已,何况还有大官儿过来,免不了好奇,探出脑袋来看大官儿长什么样。

    李引川亲手写下罪状,口复述一遍后问道:“这是罪状,上头所写,具是你如何准备毒鱼藤,如何半夜去作案,是否属实?”

    孙二彻底没了生气,麻木点头道:“属实。”

    孙婆子一听儿子说“属实”二字,相当于判了死刑,哭的更加撕心裂肺,李引川给了随从一个眼神,随从立马会意,趋前一步,跺了跺脚,孙婆子立马掩了哭喊,改为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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