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口舌之辩2
就她最双标!自己儿子什么也不做,娶了儿媳妇回来当牛做马,还要惦记人家的嫁妆买驴子,不知这嫁妆是不是这婆子三番五次询问过来的,不然媳妇一般是断然不肯的。
王婆瞧话题越来越歪,只好掰正。也不管刚刚冯云拿话噎她,毕竟现在有求于人家,只得赔笑道:“我老婆子,哪懂什么前朝本朝这些事。既然你阿娘也在,我就问你,你说买驴儿时,那老板也给你让了价,是不?”
冯云颔首:“不错。”
“这样吧,大家都是乡里乡邻,你小丫头以后机会多的是,我给你一贯五百文,买你这头驴子,可以了吧。大家都是石头村的,你就当帮个忙。”
她这话一出,不止冯云,就连柳氏,都惊呆了。
冯云掏了掏耳朵,问:“什么?你说什么?”
王婆笑道:“你这小丫头年纪轻轻,比我还聋呐,我是说,用我手里一贯五百文,买你的这头驴子,大家都是乡邻,就当帮个忙。”
冯云这才确认,这王婆说的是,要用一半不到的价格,买她手里这头驴子?
“凭什么?”冯云惊叫着跳起来。
她这么大反应反而唬了王婆一跳,王婆笑嘻嘻道:“哪有什么凭什么,我大你几轮呢,你这小丫头哪需要这么好的驴子,换了村里的毛驴,骑着城里头玩玩便罢了。”
世上竟真的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说了半日,还以为这婆子要拿她媳妇的嫁妆钱买城里头的驴子,让她搭根线。没想到竟直接要冯云家里的这头。
这也罢了,竟然还想一半不到的价格买,冯云只觉得气冲胸口,恨不得立刻拿扫帚将这厚脸皮的婆子打了出去。
阿娘见势头不对,放下鞋底,过来拦着冯云。
冯云瞧着她嬉皮笑脸的样子,竟没有一丝长辈的慈爱和诚实,这辈子的算计跟愚行烘的她猥琐至极。
“做梦!”冯云好半天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嘿!你这丫头,你阿娘还没说话呢,哪轮得到你做主呢?”
王婆刚想拉柳氏的手,柳氏一甩,怒道:“您自个儿去买,我家惯用这头,天色不早,您牵好您的孙儿,恕不远送!”
柳氏一刻也不想跟这婆子多待,直接下了逐客令。
“哎,柳娘,不就差一贯钱嘛,前几日你们去摘芦笋我都瞧见了,满满一车,如今卖了也得有一两贯钱了吧。还有你这满架子的香蕈,不日也可卖个几贯,还差我这一贯吗?哎哎哎,别推啊。”
柳氏直接将王婆用力推出院门,奈何她身胖,重得不得了,用尽全力,才推动几步。
“出去!”柳氏喊道。
“哎,柳娘你也是,云丫小就算了,你怎么也对长辈动手动脚?”
“滚出去!”冯云怒吼道。
“叫这么大声做什么?就你会叫,大家过来看看啊,我不过是想买你家驴,不肯便不肯,哪有这么推搡我这个老婆子的!”
快到饭点,河边有好些洗菜洗葱的妇人,听冯家院门前王婆叫道这么大声,纷纷过来看热闹。
“你爹娘就是这样教你孝敬长辈的,我知道了,你没有爷奶,难怪对我这个长辈如此无礼。”
王婆嘴里不断吐出一些难听至极的话,柳氏只觉得气的胸闷气短。
冯云去扶了阿娘,伸手拿了院门的扫帚要打:“滚!你个腌臢婆!日日来我家打秋风,平日你邻居的便宜怕是被你占尽,搁着几条街来我家当茶铺喝茶水!不要脸!”
“吃你家几口茶怎么了?好呀,人人都道柳娘你勤快,你是勤快,就这么教丫头的么?瞧这架势,哪里像是女孩子。”
他孙子咬着手指,茫然看着这场闹剧。
只见人越来越多,王婆还不断煽风点火,指责冯云,指责阿娘,周围有不少指指点点的。
门口是非多,不利家宅宁静,偏偏是我不犯人,人要犯我!这婆子跟冯家离这么远,都能找机会来找事,看来,这件事不了了,以后这种事多得很。
“我阿娘怎么教我不劳您费心,我阿娘没教我去别人家理直气壮占便宜,也没教我不劳而获只想着别人的钱财!更没教我以后要霸占儿媳妇的嫁妆,当自家的用!”
这话一出,一片哗然,大家风向调转,交头接耳,指着王婆笑话。
王婆立时面上一窘,被人当街这样戳破,她有些挂不住,怒道:“我媳妇心疼我这个老婆子,孝敬我的,你管得着吗?哪像你娘,要孝敬还没得孝敬。”
冯云也不管什么尊不尊敬了,说她可以,但这婆子不时掀着阿娘的痛楚说。她指着王婆破口大骂道:“呸!就你还比我奶奶,给她提鞋都不配,最起码我奶教的我爹勤劳肯干,就你教你那儿子!好吃懒做,日日指着媳妇端茶倒水喝,如今倒好,直接纵了亲娘用媳妇嫁妆,满村里人说去,都没你这婆子这么不要脸,
我家好好招待你祖孙二人,没成想竟给自己招来这样的晦气!我家三贯多买的驴子,你张嘴让我一贯半卖给你,还说我阿娘勤快不要在意这一贯钱,怎么?你怎么不把你家赚的钱给我?要许愿去庙里!来我家说什么嘴?呸!”
众人听了,哄堂大笑。
不一会儿,春娘便找儿子找来了这里,远远听得冯云说什么纵亲娘拿嫁妆,春娘才知,原来自己嫁妆竟被这婆婆偷拿了,并没有告知她。
春娘头一阵晕眩,拨过人群,就要去牵儿子。
王婆正被人嘲讽的无处说嘴,正好春娘来了,竟气的抬手一个耳刮子,给了春娘。
春娘捂着脸愣在原地,在场所有人都惊呼,连冯云都没有料到她这一举动。
春娘眼泪立刻沁了出来,哭道:“你当我娘家没人了是吗?我要回娘家!”
春娘家里有两个哥哥,都在城里有差事的,当初春娘嫁给王家,实属下嫁,如今王婆当着众人面打儿媳妇,她娘家岂会善罢甘休?
况这件事王家没理,王婆甚至不跟她商量,私动她的嫁妆钱,这件事可以告上衙门的,若是春娘一心狠将王婆给告了,王家上下,也保不住她。
王婆正自懊悔,竟当众给了媳妇一巴掌,她虽脸皮厚,但这件事非同凡响,若是丈夫知道了,也不会保她的。
春娘抱着儿子,哭哭啼啼回王家要收拾包袱再回娘家。
但王婆此刻还是拎不清,觉得自己都将儿媳妇打了,不如就背了这个骂名,一定要在冯家,将冯云的驴子买下。
还要去拽冯云的手,让她家里商量。
她的行为一次又一次震碎了冯云的三观,事情到这个地步,她居然还惦记着冯云的驴子。
看来不想个法子了结此事,定不会断了她这个念想了!
“柳娘,你就将驴子卖与我吧,你们再去城里跟那老板好好讲个价,这头就算便宜一些给我的,我再多加五百文,两贯钱,足够了。”
冯云知道跟这婆子没什么可讲的了,阿娘正想拒绝,不料冯云开口道:“可以呀,两贯。”
王婆一听有戏,眼睛立刻放光。
柳氏以为自己女儿被王婆纠缠的不行了,想急着摆脱她,才答应的。
“云丫!”
冯云摆手,示意阿娘不要再说了。
她去屋里拿了当初买驴子的易契,对王婆子道:“这头驴子,我不是全款买下的,是我阿哥跟那老板有些交情,我定钱花了一贯三百文买下的,剩余两贯钱,分四个月结清,平均每个月要给那老板送五百文,这是易契。”
冯云拿着易契,字对着王婆,冯云指着中间一式两份盖的章道:“这是吴老板的印章,这份易契一式两份,我有一份,他有一份。你诚心买我的驴子,我只能割爱,你将两贯钱给我,我与你再起一份易契,再去吴老板那做个见证,往后四个月,每月初一,你自个儿骑了驴子去给他送五百文钱。”
王婆掰着指头一通算,两贯钱给了她,还要连着四个月,每个月给城里头那老板五百文,这总共就是四贯钱!
冯云瞧她还在算,拿着那张易契念道:“元和十五年,二月十五,安定县,石头村村西冯家,买驴子一头,驴子长耳黑尾,牙口蹄子皆已验收。先付定钱一贯三百文,余下两贯,分三月、四月、五月、六月初一给齐,若有违约,驴子收回,定钱不予返还。”
冯云念完,拿着这张字契,指着署名冯云跟冯献,转了一圈给围观的村民看。也不知村民们看没看懂,反正冯云念了一遍,村民都是点头附和。
冯云知在场的村民没有几个识字的,况且她举起来信誓旦旦给别人看,她就不信有人两秒钟就认全了这些字。
“如何,你还要,刚刚大家也听到了,就拿两贯钱来,我哥哥下午回来,就牵了给你。”
王婆终于算清楚了,怒道:“你当我傻?算不清数么,我给你两贯,还要每个月给那老板五百文,给四个月,我不就花了四贯钱买的么?”
冯云点头道:“对啊,这头驴子一开始本来就值四贯,我只是没带这么多钱,给了一贯多给那老板,如今你不是死赖着这要么?我当你是瞧着我家驴子好,非要呢,如今给你,你到底要不要?要就立刻写了易契来,你摁个手印。”
“鬼才要了!拿我当冤大头啊。我就说你这个小娃哪来的这么大本事,竟一下子能买下这么好的驴子,原来是赊的!穷就老老实实在村里待着,还学人家赊账买驴子,真拿自个儿当人物了。哼!”
这话得罪在场不少人,若论穷,村里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地,大部分家里都是这个条件,众人知道明明王婆想贪小便宜,如今冯家丫头拿出字据来,她一听又不肯了,反过头来骂,真是继孙婆子,又一个腌臢货!
王婆听了没戏,刚刚媳妇又跑了,赶忙挤开人群去追媳妇。
众人指着她笑骂着散去,家去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