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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王婆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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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碗的活计自然不需要冯云干了,冯献主动拿了丝瓜瓤将碗端到井边洗。

    “来,饭后咱们就喝咱们的新宠,藤茶。”冯云打趣道。

    宋殊一便要去厨房拿烧好的开水。

    “咱们不喝这么精细了哦,放杯中水冲开了就喝。”冯云对着里头喊。

    “好!”

    开水倒下,杯子里热气蒸腾,藤茶的白霜立刻化解,在水中打转,缓慢舒展,释放香气。

    茶太烫,三人坐在廊下闲话。

    “你来了几趟都没见你去拜拜,不如等会带你去大厅拜拜?”宋殊一拈着茶杯,刚想往嘴里放,谁知刚碰嘴唇,烫的他一哆嗦。

    冯云被他这滑稽样子逗笑了,干咳道:“确实,来了几趟不去拜拜,似说不过去,待喝了茶,我哥哥就要去学堂,出门时去拜那……啊,不知你道观里头有哪些神仙呢?”

    宋殊一撇撇嘴:“要不就去正殿拜就行了,他是什么都保佑,保准你心想事成。”

    冯云想要什么“心想事成”呢,家庭和睦兴旺?自己财运滚滚?哥哥金榜题名?还是一夜暴富?

    三人一通海喝了茶,竟真的去那大殿里拜起真人来。

    冯云一脸虔诚,心里默念:愿此生荣华富贵,财源滚滚……

    ——

    冯家院里,柳氏在嫂子家忙碌半日,带着阿暖在屋檐下歇息,正没多久,一三岁小娃冲进院里来跌跌撞撞跑跳,柳氏见人这么小,怕他摔了,忙伸手左右去扶。

    一老妇在后头追他进院里,逮住就往屁股上“啪啪”两下。

    小娃拿着树枝咿咿呀呀的,见了比他大几岁的阿暖,便吓得躲在奶奶身后。

    那老妇上下打量了冯家院子,对柳氏道:“柳娘在呢,我这小孙,顽皮的很,他阿娘在那头浇菜,不防他就跑了。”

    原来是村头王家婆子祖孙两个。

    柳娘忙沏了茶出来给她喝,又搅了两根糖,阿暖跟那小娃一人一个。

    王婆子也不管苦不苦,端起就喝了一干二净。

    她喝完于是坐在院里跟柳氏攀谈起来,无非是村里一些二三之事。

    “你家那大哥,过几日怕是要出殡了吧。”王婆子问道。

    柳氏点点头,叹气了一回:“这几日一直忙这件事呢。”

    就见王婆子伸出脖子来,扶在茶桌上道:“他家也是真可怜,留下孤儿寡母,要我说,这一拖二的日子真不好过,且这附近村里也有年轻死了老婆的,不然还得瞧瞧你们这些亲戚给她张罗一回。”

    这刚死了丈夫哪有就巴巴地给人家说下家的,柳氏瞧这话在耳里实在不中听,只碍着她年纪大上几分,才没有发作。

    虽说现在嫁娶,在家听父母,出嫁后若是丧夫,再嫁就由己身,只是实在不用如此急促,且二嫁都不知对方是人是鬼,她大嫂还有一双儿女。

    柳氏想着一旦没了男人,什么豺狼虎豹都来觊觎,旁人便罢了,同身为女子的王婆子,却是第一个来说嘴的,令人心寒。

    话说出来倒是上嘴唇碰下嘴唇般容易,岂不知这里头多少辛酸。

    柳氏面上却依旧强挤出微笑道:“这丧期还没过呢,哪里就想着这些事了。”

    “诶,丧期一年,不过转瞬而逝而已。”

    柳氏:……

    柳氏总觉着跟她讲话哪里都不痛快,说不上两句又被堵了。

    “阿娘,我回来啦!”冯云牵着驴子出现在院门口,见院里还有个人坐着喝茶,冯云也不管哪个,反正都不认得,年纪大的叫大娘,年纪小的叫伯母婶子。

    显然这婆子满脸褶子,冯云脱口而出:“大娘好。”

    瞧着冯云将驴子牵至后院,王婆子眼里闪过一丝艳羡。

    “柳娘,不知你家何时买的驴子啊,从前都没见过。”王婆子巴巴瞧着驴棚问道。

    柳氏还没瞧出王婆什么心思,只道:“也没几天,我家哥儿跟云丫合伙买的,他要上学堂方便些。”

    “你家娃儿竟这么有本事……”

    驴子跑了这么远的路,冯云给它打好新鲜的水,拿了草料好好喂着,后院里头荫凉,总算是喘了口气,驴子悠哉悠哉吃起草来。

    待冯云出至正院时,王婆子已经牵了她孙子准备回去,阿娘将人招呼至院门口,客套了两句话,直到见她带着三步一摔的孙子消失在路口,才回头松了口气。

    “怎么了阿娘,瞧你叹这么深的气,是不是这几日累着了。”冯云一屁股坐在茶桌旁,拿了个新碗倒了满满一碗茶,喝了一口。

    阿娘缓步走到檐下拿了张小板凳坐下:“累倒不累,事多而已,你瞧猪圈里那头小猪,好像精神头不大好。”

    冯云一听猪不好,忙从座位跳起,跑去猪圈看小猪。

    三头小猪许是天气逐渐热了,懒在那里不动弹,见冯云来了,忙起身“哼哧哼哧”到圈门迎接她。

    冯云左瞧右瞧,三只小猪胳膊腿都没受伤的,长得也一般大,小小的眼睛炯炯有神,拱着圈门。

    “阿娘,我瞧着没事呀。”

    阿娘起身,到冯云旁边,也瞧了一会儿,怪道:“诶,我早上喂的时候,那一撮黑还闷闷不乐的呢,喂猪食它也在最边上吃。”

    阿娘老听冯云叫那头上一撮黑的小猪,于是也跟着叫。

    但现下这一撮黑却没看出来什么,仍旧跟着另两头黑猪开心的拱着圈门。

    “瞧瞧明日怎么样,若是还是这样,就让阿爹看看怎么弄,应该不是生病了吧。”

    阿娘摇摇头:“应该不是,每日都是新鲜的猪草,拌上厨房的泔水,又没吃什么死鸭子死鸡之类的。”

    猪圈里的稻草渐渐踩脏,看来这几日要拿新的来换了,保持猪圈干爽,猪儿才能好好长大。

    冯云道:“我亲眼瞧着李伯伯媳妇从她自个儿圈里抓回来的猪,应该是不错的,不会养了没几日就生病,不然她那一圈子猪崽也跟着遭殃,先重点观察几日再说吧。”

    阿娘听了点点头。

    王婆子出了冯家院门,她孙子拿着还未吃干净的糖棍,出了小路,恰巧碰到他娘挑着粪桶回来。

    她媳妇因是春分时节出生的,在家父母喊春儿,出嫁在婆家,婆家人便喊她春娘的。

    春娘见儿子一身尘土,衣裳搞的脏兮兮,便道:“娘,锦哥儿怎的搞的一身泥土啊。”

    王婆白了一眼道:“小娃学步,哪有不摔着磕着的,你瞧你儿子,三步一摔,可不是衣裳擦地么?”

    衣裳也就罢了,这脸上嘴里都是泥,头发上还挂着稻草杆,她婆婆也不管,开口也不知哪里得罪她了,这么大火气。

    她放下粪桶,蹲下身,用衣角擦了儿子眼角边的灰,将小手擦干净了,才继续将搅糖还给儿子吃。

    “瞧瞧,这嘴角边都是泥,咦,真脏。”春娘说着捏了捏她儿子的腮帮。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婆婆一听,像点了炮仗似的,脱口而出:“是是是!我腌臢婆子脏的很,带不动你宝贝儿子!有本事让你儿子别下床,衣裳不会脏,索性别走路,以后还指望你这个亲娘有本事,他出门抬了轿子给他坐,保证浑身上下,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王婆子一番话打算盘似的“噼啪”响,远处还在浇菜的大娘都听见了,往这边张望。

    春娘不防婆婆怎地突然这样说,诧异道:“娘,您这是怎么了,火气这么大,我不过是擦了锦哥儿泥嘴,您一口一个‘你儿子’,锦哥儿就不是您孙子么?就不是三郎的儿子么?

    我并没有怪您怎么的,只说锦哥儿贪玩,太小不懂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没说着您什么吧。怎地您说什么他出门坐轿子什么的,我不懂您什么意思。”

    春娘这么说着,瞧了瞧锦哥儿身后,隐约似是从村东边小路过来的,且锦哥儿手里拿着糖,肯定是去了人家家里歇脚出来。

    王婆子冷笑一声:“你也知道锦哥儿是三郎儿子,怎么你这个当娘的如此扣扣搜搜,让他还得去人家家里讨糖吃?”

    这话就更怪了,麦芽糖值几个钱,家里要吃便自己做,只是这几日农忙,加上她自己儿子懒得动弹,她才说放一放,待地里庄稼长的差不多壮了,种上麦子发了芽,不就可以做了么?

    春娘已心知婆婆故意找茬儿,虽心里有气,但附近挑水浇菜的妇人婆子,亲戚邻里,不好在路边理论太久,让人看笑话,索性也不回话,将儿子衣裳裤子整理一回,起身挑了粪桶,牵了儿子就要走。

    阿娘常常说,虽嫁了个懒汉,但三郎不打婆娘,不赌钱,不乱玩,已是不幸中的万幸。偏偏这婆婆也不是省油的灯,若是平日里做做样子,大家还相安无事,随着锦哥儿出生,家里添了人丁,不见她这位婆婆稀罕稀罕,却时不时来拗她一下。总有千万个理由借口,不过是在刀子里头找糖吃罢了。

    试问平日哪家媳妇生儿子,婆婆不是帮衬着的。到了这家,春娘都不指望帮衬不帮衬,只要不找事,她都日日给祖宗烧高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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