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河边挖艾
院里的草倒是锄的一干二净，冯云见光秃秃的，想种些艾草填填。艾草也可以驱蚊驱虫，这样就不怕院里还有其他毒物跑过来了。
艾草河边山坡常有，冯云知道这边的艾草还分两种，一种是用来熏香的艾，一种则是可食用做青团的艾。
熏香的艾，是宽大的叶子，长得比较高，杆跟叶片的后背都是白色的绒毛，味道比较冲，可做香膏或者香条。冯云决定这种艾就种在阴凉潮湿的地方，驱赶蚊虫。
食用艾，则是低矮的杆，细小的叶子，味道淡，掐了嫩叶捣汁即可做艾团。这种艾种上，端午之时就不需再去山上采，直接院里掐了做青团便罢了。
冯云去仓库中挑了两个粪箕，平日就是装带土的萝卜跟菜的，又背了一个背篓，今日不仅将艾连土带回来，还要摘一背篓，阴干，准备着夏日用来驱蚊的艾香。
“阿暖，走，锁了门，咱们去坡上挖些艾草种上。”
阿暖立马丢下她的宝贝鱼，跟在阿姊后面，锁上了柴门。
艾草喜欢长在潮湿的泥土中，山坡上较平缓的地儿都给村民们挖了用来种菜。菜垄翻地整整齐齐的，中间插了几根长竹竿绑着烂布条，用来赶鸟。
从坡上望去，有些菜园里的油菜花已然盛开，菜地里的油菜花种了自然是日常吃的，若是那种成片成片的油菜花田，便是等结籽了榨油用的。
冯云昨日去哥哥学堂的时候，在路上就瞧到了成片的油菜花田，黄澄澄的，十分漂亮，据说是某个富农家里包下的菜田。
冯云来至杉树林下，四下搜寻，果然见到了艾草的踪迹。
地上有不少枯枝，踩着“啪啪”作响。直到寻到靠近河边的一处平缓地，才发现一大片的艾。
“哇！这里好多艾草，摘了正合适！”冯云露出微笑。
阔叶与细叶的艾长到了一起，好在不难辨认，一眼即可瞧出区别。
冯云手里的粪箕放阔叶艾，阿暖手里的粪箕则放细叶艾，这样就不至于弄混二者。
在挖艾草之前，先把做艾香的嫩草掐了。
这里杂草丛生，还有许多苍耳草籽，冯云放下锄头跟粪箕，看准下脚的地儿，找了个稳妥的地方，开始摘高杆阔叶艾叶。
手边不时传来“啧啧啧”的摘叶之声，手起叶落，阿暖见状，也找了个能站的地儿开始摘起艾叶。
高杆的艾叶很容易采摘，一手稳住，一手顺着杆往下不停摘。摘了一会儿，冯云闻了闻手里的味，直冲脑仁，顿时神清气爽。果然这种艾草冲鼻。
“阿姊，给。”阿暖小手抓了一大把艾叶，冯云蹲下身，将背篓斜过去，阿暖瞅准背篓，一下就扔准到里头。
这几日都是艳阳日，幸而这片地方有高大的杉树和松树挡住烈日，不然得戴草帽才能出门了。
直到一大片的艾叶都被摘的只剩下杆，背篓才算满了。
夏日村里蚊子不是一般的多，都不要命似的趴在人的腿上吸血，每年这里的人都要用各种手段驱蚊，冯云此时来摘艾叶阴干，也是打算做一堆香，每晚点着熏。
将装满的背篓卸下放好，冯云伸手去够了那粪箕跟锄头，要挖带土的艾草回家种。
河边泥土湿润，一锄头下去，一小片艾草就被连根翻出来，冯云用锄头轻轻推进粪箕里。
“看来带土的装不了多少呢，咱们还得再来一趟。”
冯云掂了掂粪箕，发现虽然装的不多但还蛮重的。
这力气活就不给阿暖干了，冯云将背篓给阿暖背，自己一手一只粪箕，提起回家。
左右夹击的感觉真不好啊，冯云提着两个粪箕，左挤右，右挤左，走路都打脚。她只好提了一个走一段路，再回去提另一个，如此往复。
这样三四个来回，就累的不行了，冯云不比村里正常的姑娘身强体壮，这副身子还需得养养，平日走路摘菜之类的费不了多大的劲，但是体力活一干，她就头晕眼花。
太阳又大，刚出土的艾草时间又耽误不得，不然很快就会枯萎。
阿暖这个小人虽然很想帮阿姊，奈何这个玩意不像柴火可以拖回家，她试过拉那粪箕，但是一路不是泥路就是石子路，还有坡，压根儿没有任何作用。
直到熟悉的柴门出现在眼前，冯云早已累的满头大汗，鼻尖也沁出细密的汗珠。
阿暖抢前去开了柴门，冯云索性一口气将两个挑箕一起提回了院子。
“呼！”冯云挨着檐下荫凉处的椅子上坐下，长吁了一口气。
阿暖跑进厨房，给阿姊倒了一碗凉茶出来，冯云接过“咕嘟咕嘟”仰头喝的一干二净。
“算了，不为难自己，剩下的就等有空再去挖了种上。”索性也不在乎这一两日，冯云很自觉，别到时候将这副瘦弱的身子搞坏了更难办。
阿暖也端了凳子坐在檐下，冯云瘫坐在那，眼巴巴瞧着院门。
直到心脏终于不再“砰砰”跳的厉害了，气也顺多了，冯云才起身，扭了扭脖子。
她使劲将挖出的艾草提到屋檐下以及后院的驴棚处，挨着篱笆的边，墙根底下，都用锄头挖好了坑。
冯云用手轻轻捧了艾草，放进坑里，仔细填上土。两粪箕的艾叶很快零零散散种在院里，艾草总比那芒草好，芒草的根若是不除尽，凭它的韧劲，还会撑裂墙角，相较之下，艾草就温和许多。
青翠的艾叶离了地，叶子有些卷曲，冯云种完后，拿着瓢打了水，挨个坑浇的透透的。相信明日，这些艾叶就会恢复生机。
刚准备洗手了，阿娘提着笼子伴随着“嘎嘎嘎”的鸭叫声回来。
“阿娘！”阿暖兴奋地跳起来，迫不及待要去瞧笼子里的鸭子。
阿娘笑着牵着阿暖的小手，将笼子提到鸭圈里，关上篱笆门：“诺，开笼子吧。”
阿暖将笼子的竹编门环往上一推，门便打开，鸭子们吓得缩在笼子最里面不出来，阿暖将笼子尾巴一提，鸭子们“嘎嘎”叫着被倒出来。
“一、二、三………八，有八只鸭子！”
八只小麻鸭见到生人，忙你推我挤往墙角钻。
“不错，这几只出生半个月的鸭子，十文一只呢，买了八只，跟那老板讲价，七十文便让抓了回来。”
阿娘出了篱笆门，意识到院里似乎焕然一新了，问冯云道：“云丫，你除的草呀？”
冯云洗净手，笑道：“是呢。”
阿暖忙抓了阿娘的胳膊，很严肃的告诉她：“阿娘，我们刚刚除草，在院里挖出一条这么大的蜈蚣！可吓人了。”
“哦？那蜈蚣哪去了？”
冯云回道：“叫了杨景过来，让他抓去泡药酒了。”
“没想到还未入夏，就有蜈蚣了，我屋里还有去年剩下的一些艾香，要不趁着天未黑，就在墙根脚下点了如何。”阿娘将笼子放归至仓库中。
“先不必，杨景已撒了些雄黄，我刚刚也去挖了艾草种上了，留着等蚊虫多了，点在屋里吧。”
阿娘听冯云如是说，掖了衣角蹲下去瞧那耷拉着脑袋的艾草，用手扶了扶：“不错，这种高杆的艾草是做熏香的，还能用蜂蜡融了做香膏抹。阿暖去年夏日就被蚊子咬的不行，用艾草跟紫苏做了几个香膏给她晚上睡觉的时候抹。
说到这个也奇怪，怎的我们一家子，就阿暖招蚊子，咱们几个大的就没这么招。”
冯云笑道：“恐怕是阿暖的血好喝。”
那么阿暖就可能是o型血，据说这种血型的人血液甜，最招蚊子喜欢。
一联想到现代知识，冯云就觉得割裂，就单从招蚊子这个小小的线索，可以推测出阿暖是o型血。但家里其他人不招，就说明家里其他人要么a型要么b型。
就如那滴血验亲，阿暖这丫头估计跟家里任何一个人的血都不相融吧。
冯云甚至可以脑补一场巨大的家庭伦理剧。若是在大户人家，从现实的蛛丝马迹中用现代知识推测血型，那么用滴血验亲这种手段，还是会有很大的胜算的。
还好她身在农户，农户成日为生存奔波，还搞什么滴血验亲，简直可笑的没有依据！
愣神半日，阿娘叫了几遍，冯云才回过神来。
“你这丫头想什么呢？”
冯云掩饰道：“没什么阿娘。”
“我说明日我要去大伯母家里帮忙做饭，她们一家子守夜，加上大伯母伤心，都快支撑不住了。你要去赶集就将阿暖带了去吧哈。
昨日我去你伯母家，这丫头片子就没人看着，跑去河里捞鱼，幸而那水不深，若是洗衣裳那条河往上游一些，是会淹死人的！”
不怪阿娘担心，据说那条河上游有个潭，村里胆大的男孩子夏日会约着一起去游泳，年年都会有一两个娃溺水，村里几十户人将那视作禁地，却挡不住还是有些小子好奇心重。
阿暖听要去集市，立马手舞足蹈起来：“耶，又可以去城里啦！”
跳着拉过冯云的手道：“阿姊，我跟三丫她们说我上次跟你去集市逛，见了好多新奇玩意，她们都羡慕的不得了呢！”
阿暖说完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的神情，冯云都被她逗乐了。
“她们这些丫头还小，等长到跟我这么大了，自然也是会去城里的，地方就这么大，难不成一辈子没出去过嘛？”冯云笑道。
“你还别说，村里那些个大娘，就一辈子没出过城的。”阿娘收拾着中午择的烂菜叶子，撒到鸭圈里头喂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