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第十一章

    11月下旬，李川导演制作的小成本电影《反一见钟情》宣传片上映。

    片子围绕三队单身男女，由他们的糟糕的初遇、摩擦，再到缓慢相爱的过程折合成一个个温情的小故事，片子不长，剧情却甜度爆炸，拥有很广的受众。

    宣传没过多久，电影的试镜开始。

    颜矜并不擅长纯粹的感情类电影，但实在没戏可拍，只能硬着头皮上。

    试镜地点定在街边一家小型摄影棚，颜矜找到时，距离试镜开始还有15分钟。

    她匆匆走进去，询问前台∶“你好，请问李川导演的《反一见钟情》是在这里试镜吗？”

    “是的，在三楼，”前台姑娘说，“不过听说试镜提前开始了。”

    提前开始？

    颜矜道完谢，来不及再复习一遍试镜剧情，慌忙爬楼梯上三楼。

    向上看，无尽头的楼梯阶，她头一次觉得三层楼有那么长。

    颜矜加快步幅，根本来不及喘口气。

    眼看就到三楼，临近楼梯间时，从外面走进一个人。

    他在低头看手机，似乎并没注意到颜矜在楼梯上。

    两人擦肩撞上。那人手里的资料掉落，颜矜停下捡起，同时道“抱歉”。

    那人也是一惊，接过资料，问道：“你没事吧？”

    颜矜摇摇头，正要飞奔离开，那人“哎”一声，叫出她的名字。

    “颜矜？是你吧？”他有些惊讶，明显，他没想到能在这里再碰到颜矜。

    颜矜疑惑抬头，发现他是《最佳演员》的导师之一，新生实力派小生宋杨程。

    “还记得我吗，导师宋杨程。”他说。

    “记得。”颜矜匆匆点头，看眼手表，两人交谈又过去半分钟。

    她有些着急，准备迅速结束两人的对话。

    宋杨程问：“你这是要去李导那试镜？”

    “对。”

    宋杨程点点头，说：“别着急，试镜还没开始，我带你去吧。”

    原来试镜地点已经换成301，并没有提前开始试镜。两人到时，各组才刚就位。

    “送你到了，我就先走了。”宋杨程挥挥手里的资料，说。

    颜矜感激一笑，道：“谢谢你。”

    “别客气，毕竟你也曾是我的学生。”他说。

    “我近阶段就在李川导演这边，有什么问题的话你可以来找我。”

    颜矜应下。

    随后，她打开剧本，再做随后一次练习。

    没过多久，试镜开始。

    试镜内容选定的是第二组故事中，男女主角初遇的场景。

    浪漫的春日傍晚，写字楼。女主付喻提着咖啡上楼准备加班，一进旋转门，谁料竟撞上男主沈回。

    对视一眼，两人都有动心迹象。本以为一段良缘就此开始，谁料下一瞬，倒变成欢喜冤家标准开头——热腾腾的咖啡从咖啡杯里溢出，洒了沈回满身。

    试镜内容就从此开始，是一段纯对话戏。

    难度不大，加上李川的赏识，颜矜当场作为第二个故事的女主角被定下。

    隔天，颜矜顺利进组。电影在附近取景开拍。

    开始，颜矜捧着咖啡走到旋转门时，一切还是非常流畅的。

    男主角沈回从旋转门另一边出来，两人擦肩，顺理成章的对话。

    一个剧情很快结束，顺利的不像话。

    李川坐在机位前，将剧情反复看，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颜矜的演技没问题，正常发挥，男演员方面也没较大硬上，这条表面上看着完全可以过。

    那么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呢？

    李川从头又看过一遍，放大两人的对手戏，才发现问题。

    颜矜眼里清明又干净，没有那种朦胧暧昧的动心感。

    “卡——”

    李川及时叫过颜矜来讲戏。

    “颜矜，你这段有点小瑕疵，”他说，“你的眼神戏，没有到位。”

    颜矜在仔细听。

    “你看着里啊，很浪漫的场面，男女主角的初遇，对视，这部分两人是有几分一见钟情的。”

    “这个一见钟情，你的眼里要有，不止要有，你还得表现出来的。”李川说。

    颜矜根据剧情揣摩。的确，这部分情节开始时，男女主是有些好感产生的。

    见她点头，李川嘴巴跟连珠炮似的，继续快速讲解：“你谈过恋爱吗？肯定谈过吧，这很简单，就像你看你的男朋友一样嘛，很简单——”

    谁料颜矜却回答说：“没有。”

    “没有？”李川大跌眼镜。

    “我说你怎么眼里干干净净，怪不得啊——”

    这部分主打的就是眼神暧昧戏，没有恋爱感觉可不行啊。

    李川摇摇头，对她说：“那这可难了，你再回去揣摩揣摩。”

    于是，颜矜刚拍第一天戏，就遭遇滑铁卢。

    剧情的其他方面她没有问题，基本一条过，拍完一整场时，也不过傍晚。

    阳光斜照，颜矜捧着咖啡，摊开王成给的电影剧本。

    电影名叫《止息》，是部题材大胆出新的电影。试镜时间定在一个月之后，开机更是要等12月份。

    时间跨度很长，她有足够的时间做准备。

    正整理剧情线，她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颜矜。”

    抬头，宋杨程在一边挥手。

    “宋老师，你也在这个组里吗？”颜矜问。

    宋杨程摇头，说：“不不不，别误会，我和李川老朋友了，我在这是给他打杂而已。”

    他在身边的板凳落座，和颜矜聊起来：“听他说，你的第一场戏有点问题？”

    颜矜抿唇，点头。

    能让颜矜犯难的戏，屈指可数。一个是上一世，她拍的经典爱情片《非距离恋爱》，一个就是这部。

    感情线为主导的戏，她真的不算擅长。

    “我还以为你没有短板呢，”宋杨程感叹后，安慰她说，“有不擅长的题材纯属正常。”

    “李川挺看重这部电影的，相信你也想演好它，我帮你想想办法吧。”他说。

    卡感情戏。宋杨程在手机上搜寻相关方法。

    结果出来，第一条出来就是许臣的名字。

    他眼前一亮。

    “哎对了，说来也巧，就当初许臣，他也卡感情戏，我带你去找他取取经吧。”宋杨程说。

    ……

    《最佳演员》结束后，颜矜和许臣就没再见过面。

    他们没有互留联系方式，导致颜矜无法向许臣道谢。

    此时，《最佳演员》结束已近一个月。

    网络上没有许臣的任何通告，众影迷也早已习以为常。只能慢慢等。

    能在宋杨程这里得知许臣的相关下落，着实意外。

    颜矜跟着宋杨程一路走出片场，又路过几片居民房，左拐右拐，才到达他口中许臣坐在的地方。

    眼前是一幢破败居民房的外部地下室。

    因常年失修，地下室表面的白漆脱落一地，铁门生锈掉漆，已辨不出原本的颜色。

    “哇，环境这么差啊。”

    明显，宋杨程也是第一次来，面前的景象也让他大吃一惊。

    “听说他月初就来这了，”他对颜矜说，“一直待到现在。”

    “我也是因为工作和他碰上才知道。”说着，他上前敲门。

    “他助理说他经常出去，不知道能不能逢上他在。”

    “咚咚咚——”

    浑重的回音传出来。

    两人等在门外。

    “他最近有戏要开拍吗？”颜矜转头问宋杨程。

    “有，是部ai题材的电影，叫《意识体》。正好我和他同组，这个月月底就开机。”

    《意识体》，ai和人类。冷题材爱好者的福音。

    颜矜记得这部片子。上映后在大片中杀出重围，带热一众冷题材。

    她想起来，在电影中，许臣饰演主角易深。

    没多久，铁门后传来开锁声。

    颜矜紧紧盯着铁门。

    “哗啦——”刺耳的噪音下，门被打开。

    许臣从门后出来，见到两人，明显有些意外。

    ……

    地下室窄小拥挤，开着灯，却仍是模模糊糊的状态。三人低着头，拐过两步就到许臣的卧室。

    说成卧室，其实是不太恰当的。里面地方不大，却摆着满满当当的书，说成是书房或许也没太大问题。

    他明显瘦了，下巴变得瘦削，头发长到快盖过眼睛，整个人呈一种颓靡丧气的姿态。

    不知道这次是谁“在线上”，他的眼神也有实质性变化。

    “地方有点小，随便坐。”他拍拍床板，笑说。

    宋杨程皱眉，明显是没想到许臣会握住这种地方。思来想去，他看了眼身边的颜矜，摆摆手，说：“不坐了，说个事儿就走。”

    “哦？什么事？”眼睛有意无意瞥过颜矜，他在笑。

    “跟你请教个事，就你之前不是卡感情瓶颈，怎么克服的？”宋杨程说。

    “啊，那个啊。不难。”许臣说。

    “你问吗？”他来回指指两人，说，“还是，她？”

    “啧，你怎么奇奇怪怪的，”宋杨程皱眉，觉得许臣状态有些反差，“算了算了，再说吧，颜矜咱们下次再来。”

    许臣倒也没拦，他转回头，将桌上的电脑开机。

    “等等，我再问问。”颜矜没动。

    “谢谢宋老师，你先回去吧。”她说。

    宋杨程看看许臣，犹豫∶“你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的，麻烦你告诉李川导演一声。”

    “成吧成吧。”宋杨程走后，“砰”一声关上门。

    许臣回头，却不是空荡荡一片。

    颜矜留在原地。

    “你不走？”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