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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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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贺楼炤追赶着纪阳秋来到客店,使团的人马都已经安顿下来了。纥奚骏和独孤川正簇拥着尉迟康坐在客店楼下食肆中,围着一个桌子一边啃酸梨一边喝酒,估计是肉菜一时没有备好。一见纪阳秋和贺楼炤进来,三人都眼冒金光,等着好戏登台的样子。

    纪阳秋偏不给他们机会,难得二话不说,直接上楼向客房走去。

    纥奚骏好心地跟在他后面,啰里吧嗦地提醒道:“纪公子,你们的客房在楼上左手边,右边的可是我们的客房。还有,房中已经住人的,都挂上了牌子,你可千万不要走错了呦!”

    他话音未落,纪阳秋已经走没影了。

    纥奚骏转回身来,一把揪住贺楼炤,问道:“贺楼兄,刚才那个弱鸡脸色气得发白,快说说,你干嘛他了?”

    贺楼炤心中正在得意,倒了口茶喝,撇撇嘴说道:“我能干嘛他?可能他拼脸拼不过老子,没脸见人了吧。”

    独孤川问道:“拼脸?拼谁脸皮更厚吗?”

    纥奚骏道:“你笨啊,当然是拼谁的脸皮更好看!”

    贺楼炤差点呛到茶水,狐疑地看了看面前三个虎背熊腰、粗眉大眼、如假包换的北方大汉,明显都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姿态,忽然怀疑自己被孤立了。

    贺楼炤想了想,决定瓦解了对方的阵营再说。于是,对最好说话的纥奚骏套近乎道:“你刚才好像管谁叫弱鸡?”

    纥奚骏满脸不屑:“他们都是呗。一群小细胳膊小细腿的,不是弱鸡是什么!”

    贺楼炤看了看周围,小声道:“一棒子打倒一片,你活腻了可别拖上我!”

    纥奚骏道:“嘿,你还怕他们一群弱鸡。我跟你们说,就这群南蛮子,我一个人能单挑他们一群!”

    独孤川给了他一肘子,尉迟康在桌底下踹了他一脚。

    纥奚骏连忙举手投降,说道:“我懂,我懂。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哎哎,别踹了,我腿快折了,晚上还要翻墙出去找找乐子呢。对了,晚上去不去?你们到底去不去?喂,贺楼兄,你可一定要去啊!”

    经过那一天一夜对于贺楼炤的搜救,谁也都知道贺楼炤对于尉迟大人和整个使团的重要性了。所以,纥奚骏要偷跑出去风流快活,说什么也得拉上贺楼炤,出了事有人垫背不是。

    贺楼炤向来是个热爱逛大街的人,可是想起刚刚才得罪了纪阳秋,又有点担心他找茬报复,这就有点犹豫了。

    纥奚骏一见,差点快给贺楼炤跪下了:“求求你了,贺楼兄,我都多少日不曾出去吃茶听曲子了。尤其这南朝的笙歌,要是没听到,我不都白出来日日受苦了。”

    独孤川忍不住踢了他一脚,道:“你不能好好说话吗?真他妈丢脸!”

    贺楼炤这人,吃软不吃硬,最见不得别人对其服软说好话,现在又着实想拉人缘收买友情,竟然爽快答应了下来。

    天黑了以后,几个人便背着尉迟大人偷偷汇到了一处,跳墙而出。因为正门那边有萧垚光派驻的便衣护卫在看守着。

    没想到,刚跳出墙,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便从背后喝道:“站住!干什么去?”

    转头一看,是萧垚光身边的钟子洲钟公子。几个人东张西望了半天,哦,萧垚光却不在,不禁心中大定。

    尉迟康行礼说道:“钟公子,我的护卫随我出去走走,很快就回来,不劳你前来护送了。”

    钟子洲哼道:“萧少将军有令,夜里一律不准出门。”这话说得很是不客气。

    尉迟康自忖身份高于对方,便微怒道:“萧少将军是奉命来保护我们的,不是来监视我们的。你可不要拿着鸡毛当令箭。”

    贺楼炤也问道:“钟公子,既是萧少将军的命令,那便不妨请萧少将军出来,我们当面澄清一下。”

    钟子洲道:“垚光不在这里,他有其他要事在身。”

    纥奚骏嗤笑道:“果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原来萧少将军并不在客栈。所谓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

    谁都没有看清,钟子洲是何时抽出剑来的,只是感觉眼前寒光一闪,纥奚骏的衣衫已经被切成了一缕一缕的碎片,随风飘荡着。

    技不如人,无话可说,四名斗败的公鸡乖乖回到客店正门。

    客店不远处,便是一片灯红酒绿的热闹地方。几个人恨得牙痒痒,都是磨磨蹭蹭地往客店里走。一不留神,一个黑影却快速地从客店里面飘出,很快飘远了。

    四人里功夫最好、身份最高的尉迟康道:“既然夜里不可出门,为何刚刚纪公子出去,你却不管?”

    钟子洲冷冷说道:“我们只负责你们使团一行人的安全,其他人一律不管。”这言外之意,使团的人反倒像是得到了额外的优待,生生要把人气出内伤。

    第二天一早,萧垚光护送着大魏使团继续南行。不知尉迟缓得到了什么消息,看向尉迟康的眼神格外严厉了几分。

    行至午时,难行的山路逐渐看到了尽头,只要再翻过一座山,便都是好走的平原之路了。眼前恰好出现了一家农家馆子,看起来干干净净的,经营得很是用心。尉迟缓和萧垚光商量着在此午憩一会儿。

    此时已是深秋,正午的阳光晒在身上暖暖的,很是舒服。一行人中身份重要的尉迟缓等人,得了农家院子里的座位,一边喝热茶一边等着午饭。随行的护卫等便守着车马,囫囵靠在哪里休息。

    贺楼炤寻见一个篱笆下用木板和石头搭成的长凳,一屁股坐上去。连日来的骑马行路,已经让这个骑马新手筋疲力尽了。贺楼炤刚想把一只腿也胡乱搭在长凳上歇歇乏,那另一侧的凳子却被纪阳秋给占了。

    纪阳秋和贺楼炤一样浑身八道弯,一路走来逮哪儿坐哪儿,站无站相坐无坐相,两人倒是难得的志趣相投。

    贺楼炤撇撇嘴,心道:这可真是阴魂不散。

    那阴魂道:“看什么看,这凳子是给人坐的,不是给什么软骨头趴着用的。”

    贺楼炤道:“你想坐就坐,老子又没有撵你走,你心虚个什么劲儿!”

    阴魂道:“小白脸,你别蹬鼻子上脸。别以为你一张脸长得跟个大姑娘似的,小爷我就不会打你!”这话里火气大得很。

    贺楼炤权当他放屁,并不打算理睬。好巧不巧,这话却给尉迟康他们三人听个正着。

    经过了前一晚的不愉快,尉迟康等人的心中也都窝着一股火,无处发泄。于是,尉迟康立刻接话道:“你们这一列齐人,除了你,哪一个不比我们家贺楼炤更白啊!要说贺楼炤是小白脸,那你们南齐人恐怕个个都是小白脸呢!”

    纥奚骏道:“谁说不是,一个个小鸡胳膊小鸡腿的,比白斩鸡还白。”

    独孤川给了他一肘子,以示警告。作为护卫,这里没有他们说话的份儿。

    纥奚骏反而死扛道:“我说错了吗?这南方的公子,一个个脸蛋那么秀气,衣着那么华丽,看不出半分爷们样,倒比女人生得还美些,怪不得他们这里男风大盛。”说完还用眼睛瞟了一下萧垚光和钟子洲,公然挑衅一般。

    纪阳秋并不是一个莽夫,心中早已大抵猜出尉迟康的几名所谓护卫,都不是什么普通人。因此他眼神闪了几闪,并不与尉迟康等人搭话,阴沉着脸往一旁走开去。

    贺楼炤见纪阳秋脸色实在难看,有心赶上去宽慰两句,以免双方真正伤了和气。只是这一动,腰便断了一般地痛,实在阻碍了贺楼炤的善心。

    纥奚骏不知死活,还在说:“哎呦,看看,人家生气了!比昨天脸色还要差。恐怕是去告状了吧?”

    尉迟康道:“知道去告状了,你还不快闭嘴!我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怎么带了你这个祸精来出门!”

    纥奚骏之前被削了衣服,此时却还不懂得收敛,反而道:“哎呀呀,人家好怕怕。难不成这光天化日之下,还会再有人来对我动刀子不成!”

    贺楼炤道:“你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我倒要问问你,依你看,我们谁能替你打得过钟公子?”

    纥奚骏不屑道:“那个钟子洲再厉害,也就一个人罢了。咱们现在可是有这么多人在呢。”

    独孤川道:“你怎么不想想,钟子洲不过是萧垚光的一名手下,而萧氏兄弟的身手一定是在他之上的。”

    纥奚骏却不信,说道:“那两个漂亮公子,会不会打架都说不定。我看他们是那种吵架吵个两天两夜都不会动手的弱鸡。少拿来吓唬我!”

    三个头脑正常的人,加起来都说不过这一个愣头青。

    谢天谢地,很快饭食送了上来,总算堵住了纥奚骏那张惹祸的嘴。虽然饭食的内容简单,但是好歹吃个热乎劲儿,倒也差强人意。

    饭后,一行人轻装简阵地开始翻最后一个山头,也是这一带最险要的一处地方。依然是萧垚光打头阵,萧云瑾压阵,两人都神情严肃,丝毫不敢懈怠的样子。

    贺楼炤有些犯嘀咕,可是待到看见前面几处山路,都紧靠着山崖打凿而出,而旁边一步之遥即是千米陡坡时,也不由得凝神谨慎起来。

    动乱产生在顷刻之间。

    尉迟缓所乘坐的马车上,忽然一匹马在拐弯处脚底打了滑,随即又因此受了惊。那马抬起前蹄,仰天嘶吼了一声,拖累得尉迟缓的马车整个向山崖下倾斜而去。

    萧垚光反应极为迅捷,立刻掉转马头,回头单手牵制住那疯马的辔头。钟子洲趁机飞身而上,越到疯马的马背上,一剑斩断疯马于车厢之间的锁链,又手起一剑将疯马的喉咙割断。

    尉迟康跟在马车的后面,不清楚前面的马儿发生了什么情况,但见父亲的马车忽而向山崖下歪去,当下不由分说地催马行至山崖坡边,双手攀着车厢的厢壁将之向回推。而尉迟康的三名贴身护卫,也从山路的内侧齐力向回拉动车厢。

    可怕的是,不知为何,受惊的不只是那一批马。众人正在努力挽救车厢跌落的命运时,又一匹马出现了同方才一样的情况,先是脚底发软打滑,接下来受惊发疯。只是这一次,疯马向着山路内侧发狂,于是整个马车忽然原地打转,将尉迟康和他的三个护卫全部向山崖下甩去。

    萧垚光想都没想,直接将马车车厢的木板劈开,一把将尉迟缓提了起来。尉迟缓一个鲜卑人,年少时也是颇有些功夫在身的,此次乃是为了摆出大魏使者的尊严才故意坐着马车出行。他被萧垚光伸手一带,借力打力,很快便摆脱了险境。

    可惜,尉迟康等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他们四个人被甩出去时,本来人人都抓着马车厢的壁板,一时倒不会摔落下去。可是,萧垚光一掌劈开了马车厢,也就将四人的救命稻草劈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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