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婚礼惊变
盛怒之下的人难免会伤及无辜，所以这时候大家都是有多远躲多远，没有人走上前来向月光女神表达关心。
欧缇雅用尽力气推开身边已经吓得呆住的南薰。
然后闭上眼睛，咬紧牙关，准备承受这顿棍棒之责。
然而就在拐杖快要落下时，她的新郎准确地抓住棍棒，屈膝跪在老人面前，近乎卑微地哀求着：“爸爸……不要！”
那个被新郎唤作“爸爸”的老人直直地盯着欧缇雅，目光血红如火。
在他怒睁的瞳孔里，欧缇雅正痛苦地被这圈血红色的火焰烧灼着。
“马哈茂，如果你还认我这个父亲，就给我让开！”
老人脸上的肌肉不住地颤抖，他想把棍棒从新郎紧攥的手心里拔出来，却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
杯酒果盘打落在地后哐当作响，桌椅翻覆后被人们挤来挤去，客人们站在远处发出阵阵唏嘘惊嚎……
所有乱七八糟的声音搅在一起，像团抹不掉的浆糊黏在南薰耳朵上。
南薰此时唯一能听清楚的，是新郎竭尽全力的劝阻。
“爸爸，儿子求您了，不要这样对欧缇雅，我知道您心里有气，可欧缇雅是无辜的，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葛梅妮才是——”
“呸！什么都不知道？可能吗？我的儿子，你是不是在象牙塔里待得太久了，真实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都不记得了，所以连这么可笑的谎言都会相信？”
老人苍凉一笑：“你的祖父和我都是安分的良民，两代人在木汀岛的钻矿上辛苦劳作了一辈子，才挣下了巴都郡的那套老宅，我和你母亲这辈子也没想过有什么作为，把你供出来后，就想靠着这套老宅安度余生，我们从不奢望大富大贵，安稳清净就是人生最大的满足。可是，现在全没了，全没了！这对蛇蝎母女，都是她们害的！都是她们害的！”
老人说罢，一脚将儿子踹开，然后举起拐杖朝欧缇雅挥舞过去。
马哈茂来不及阻止，只好扑在欧缇雅身上，拐杖落于后背时，他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却始终不肯发出一声呻吟来。
“我的儿子，你干嘛要去招惹欧缇雅？你以为你读个博士，葛梅妮就会觉得你配得上她的女儿吗？”
“爸爸，求求你，快收手吧！一旦葛梅妮的人来了，麻烦就大了！”
马哈茂神情仓惶地劝说道。
欧缇雅一把推开她的新郎，抬起头对着长辈说：“不，葛梅妮是不会来的，伯父你有气就冲我发吧！”
“欧缇雅！”马哈茂不满地怒斥：“你理智一点好不好？你当这是哪里？”
马父的怒气丝毫未减，“都这时候了，你还怕葛梅妮，你怕她什么呢？你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还怕什么呢？”
“我还有欧缇雅！”
马哈茂年轻的目光里充满了倔强。
就在那一刻，周围所有的声浪都平静下来，唯有他那声中气十足的话语还在大殿之内久久回荡着，“至始至终，这都是葛梅妮一手策划的阴谋，跟欧缇雅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你……”老人指着自己的儿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爸爸，请给我两年时间，或许还不到两年，我可以把我们失去的一切都挣回来，祖父当年没读过书，所以只能靠挖矿来养家糊口，矿工攒下来的钱都是血汗钱，那套老宅得来不易这我知道，但是我有知识和实力，挣钱真的不是您想象的那么难……”
马父粗暴地打断道：“好，好，我的好儿子，拿了个博士学位，就瞧不起自己的祖宗了，为了娶一个妖妇，居然可以看着自己倾家荡产而无动于衷！”
心中火气再次上涌，他手上的拐杖一次次举起，又一次次落下。
地上的新郎新娘紧拥成一团，老人自己都不知道，这几棒子到底是打在了欧缇雅身上还是打在了自己的儿子身上。
但只要还没有把他们打得分开，他就要继续打，使劲儿地打……
新郎后背上的白衬衫已经被鲜血洇湿，欧缇雅的手臂和腿上的淤青也渐渐变成了深紫色。
就在他们快要扛不住了时候，只听“嘭”地一声脆响，老人的拐杖便从他高举的手中滑落。
接着，他整个人也直挺挺地向后栽倒在地。
一个穿着保镖制服的男子站在身后。
几秒钟前，他手里的那截钢棒击中了老人的后脑勺。
待倒地的老人缓缓合上双眼，男子朝不远处的莫本利交换了眼色，板着冰冷的面孔走开了。
“爸——”新郎立刻放开他的新娘，朝自己的父亲奔过去。
这时，一个泪流满面的中年男人冲进大殿，抖抖索索的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马哈茂呢？我的侄子马哈茂在哪里？”
“查默舅舅？”马哈茂惊疑地抬起头。
中年男子冲到马哈茂身边，腮帮上一片青黑的胡渣都浸在泪水中，但脸上的责备之色却丝毫未减：“马哈茂，银行都派人到老宅赶人了，你居然还有心思在这里结婚！”
“什么？银行的人去老宅了，那我母亲，她，她都知道这件事情了？”
查默点点头，放空眼神：“你们家就这么一套宅子，你母亲在那住了大半辈子，现在葛梅妮的人勒令她马上卷铺盖走人，你说，怎么可能瞒得住？”
“那我母亲，她现在怎样了？”马哈茂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你知道的，她不能受刺激，这次，心脏病来势凶猛，她已经……走了。”
马哈茂如遭雷劈般浑身僵住。
欧缇雅跑过来，紧紧地抱住他，两行泪水汩汩而下。
新郎面无表情地推开他的新娘，在众目睽睽之下扶起昏迷的父亲，然后艰难地将他背在背上，但是没走几步，便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南父从那些围观的人群中走出来，和查默一起，将昏迷的老人抬上了一辆面包车。
马哈茂虽然已经神志不清，但还是用失去焦点的目光看向南父，对他说了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