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第七天堂”第章 蒙提
倒也不是真的不眠之夜，大概在内心挣扎了半个小时之后，拉斯特就平心静气地进入了冥想状态，一直到上午九点——
感觉到穿插的手指从指缝间抽走，脸颊好像被啄了一口，拉斯特从深度冥想中醒来，注意到了侧脸上的湿热，一会后才反应过来是蒂法起床了。
等身后穿衣和穿鞋的声音结束后后，拉斯特转过身来：
“早上好。”
“拉斯特你也醒了啊。”蒂法一边整理着背心卷起的衣角一边神色自然的说道。
比起前晚有些僵持的感觉，更进一步地依偎了一晚后此时的蒂法见到少年竟然完全没有进入那种羞赧的感觉，窗外的阳光透过清澈的玻璃染上了少女的轮廓，她轻轻撩起发丝别在耳后，粉嫩的耳廓散发着迷蒙的光
一时反而是拉斯特看的有些直愣，情不自禁地唤起少女的名字：
“蒂法”
“欸？”
“你真美——”
“欸欸”
少女一怔，接着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
“美不美什么的——只要拉斯特喜欢就好啦。”
轮流在202室洗漱了一番，两人交流着今天的计划，首先是在室内，拉斯特不借助魔力的前提下完成“复健操”的第一阶段，然后两人再坐列车去上层给少年买一身合身的衣服，顺便参观一下、感受大都市繁华的氛围。
但是在两人配合着在房间里做完操、准备出发的时候，大概午间时分，玛蕾找上了门，说是要请蒂法共进午餐——当然，拉斯特自费。
“我怎么感觉，玛蕾婆婆好像不怎么待见我的样子。”
玛蕾蹭蹭蹭地在前边带路，拉斯特偏过头小声地和蒂法交流
“好像是这样——要不我问问她？”蒂法也小声地回复。
“还是算了吧，感觉要是问起她会生气的样子。”
而前边的玛蕾却“啪”地一下停下了脚步。
“我还没有老到听不到你们说话的地步嗷！”
转过身，明明比拉斯特矮了一头的身形，盯住少年的姿态却像是俯视，非常有气势的说道：
“你这个小子，白白让蒂法为你浪费了一年的青春，你知道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时间有多么珍贵吗！”
说着还嘟囔着“还要吃她的用她的”
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对自己有意见吗？拉斯特一手支着拐杖，一手挠了挠后脑勺，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这确实是事实，他也无力反驳，不过
另一边蒂法闻言赶忙双手连摆，想要表示自己是自愿的、并不在意，拉斯特却上前一步，微笑着
“我喜欢蒂法，她是我最重要的人，正因为如此，任何其他的人、事情或者物品在任何情况下都无法与她相比——”
接着又看向少女：
“我相信，蒂法的想法和我一样。”
言下之意便是蒂法愿意为自己付出，自己也愿意为她付出，这是平等的关系，无关乎谁先谁后也无关乎付出的是什么——他甚至愿意为了她舍弃生命。
“嗯！”蒂法欣喜地回望了一眼少年，看向玛蕾“玛蕾婆婆您多虑了。”
“哼少年人的爱情吗”
自觉是为蒂法发声的玛蕾被蒂法反驳，叹了口气
“算了，你们之间的事情我就不唠叨了——但是你。”玛蕾锐利的眼神再次盯住了拉斯特
“该交的钱一分都不能少！而且不能是蒂法的钱！”
“那是自然的。”拉斯特点点头，
事实上如果他想，昨天晚上就可以提着几麻袋gil现金回来——不过那就太明显了。
“天望庄”距离玛蕾要带着两人去的目的地不远，即使考虑到拉斯特支着拐行动不便，三人步行两三分钟也就看到了目的地，那是一家一层的宽大木质建筑，仅仅是房屋周边搭起来的前庭木台就可以放置“八番包子”那样的摊车足足四台，一边一台，前庭的设计比起七番街大多数建筑来说都显得十分考究，有一番“优雅”的意味——虽然这个词语和贫民窟并不太搭，但是蒂法就是这么感觉的。
尖拱的招牌上面用彩色的灯条拼接出“seventh heaven”的字样，双开的门庭前也挂着几张简单的图样——这是一间酒吧。
“第七天堂？”拉斯特读了一下招牌的名字。
“对，这里的主人是一名非常出色的鸡尾酒调酒师，叫做‘蒙提’，也是我的老朋友了。”
经过刚刚那一番对话，玛蕾看拉斯特也没有最初那么不顺眼了，面对他的问题还是解释道，当然，主要目的还是解释给蒂法听。
第七天堂双开的大门门口还摆放着两张小圆桌，此时有两个看起来年龄有些大的男人在那里下着国际象棋，全神贯注的样子完全没有注意到经过的三人。
玛蕾推开大门，第七天堂的内部映入眼帘——
那是一个非常宽敞的空间，可以并排坐下六人的大桌在整片空间里摆了整整六张，入目正对的就是一个吧台，和吧台之后站着的穿着灰色西装，打着领结，发型和站姿都非常讲究的老人。
“这里位置都是免费的，任何人都可以在这边歇歇脚，只有在吧台的前边才是必须付钱的。”
然后又伸出手，指着吧台两侧向内靠墙位置的木门：
“吧台右侧是卫生间，左侧是后厨”
“介绍得这么清楚，玛蕾婆婆是想让我们来这里帮忙吗？”拉斯特举手打断了玛蕾的发言，问道。
玛蕾看了他一眼，接着看向少年身旁的蒂法：
“很敏锐嘛，没错，不过我想请求的不是你，而是只有蒂法一人而已。”
“啊我？”蒂法指着自己。
“具体的原因、工作内容什么的待会再说——蒂法在这里工作的话，报酬是营业额的六成哦。”
“六成！”蒂法惊喜地张嘴，但是转而又发现这个时间点，整个酒吧里面几乎看不到的客人
“第七天堂一般是营业到夜晚十点钟左右，晚上的客人比较多，但是蒂法你也看到了，现在的生意不太好。”玛蕾自然是注意到了蒂法的视线，也知道她在想什么，走到吧台边上找了个位置坐下，对着她招了招手。
一边被玛蕾称呼为蒙提的老人对着拉斯特和蒂法微笑了一下。
“玛蕾，还有两位客人，需要点什么？”
“三份卷面，一杯‘科斯莫’。”玛蕾竖起三根手指。
“好的，五分钟。”报出时间后，蒙提转过了身拉开吧台的小门走进了后厨。
蒂法和拉斯特也在吧台边的高脚圆凳上落座，拉斯特也没有对明明是自费但是还是被点了菜的动作有什么异议。
视线扫过吧台，上面放着许多不同形状的杯具，还有几个中间宽两头窄的金属罐子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摆在吧台上的有一份红茶，从外边看来有些浑浊，使用的茶具也有明显的伤痕，好像是蒙提刚刚在喝的饮品。
“蒙提他，曾经是在车站前广场开摊车调制鸡尾酒的调酒师，后来攒了不少钱之后，就遵循着一直以来的梦想建造了这里，当时这里可是很受欢迎的啊，毕竟第七天堂，是整个七番街唯一可以称作‘酒吧’的地方呢。”
“然后呢？”带着“曾经”的字样，看来事情在之后一定是发生了预期之外的变化，蒂法问询道。
“后来啊，这里雇佣的调酒师因为成为了神罗的员工，搬到上层去咯，这里没了受欢迎的调酒师，自然也慢慢冷清下来——直到最近，第七天堂已经关闭了晚上的营业。”
“神罗的员工？”提起这个名词的时候，蒂法微微皱了皱眉。
“听说是神罗大厦最近在建设员工休息的楼层，需要在那里做一个酒吧，然后那个调酒师就被一一个来第七天堂喝酒的高层给举荐了——”
“不过这也是我道听途说来的，真实性不保证哦。”
“那玛蕾婆婆不是说蒙提也是调酒师吗？”
“是啊，他确实是十分出色的调酒师，但是年龄大了，很多事情就由不得我们的性子来了——”
玛蕾提起这个话题的时候，看起来总是有几分惆怅，毕竟“年纪大了”这样的形容词用在她自己身上也不显得违和。
“大概半年前起，他的手臂，就是手肘和肩膀出了问题，不能再做‘shake’了。”
“调酒的话，不是只要搭配酒水就好了吗，这个‘shake’是很重要的步骤吗？”
“没错。”后厨的门打开，一股黑胡椒的味道蔓延开——是蒙提端着三份已经制作好的卷面走了出来。
他解释道：
“调酒师卖的可不是酒啊，而是一种‘心情’。”
“心情？”蒂法奇怪地问道。
“客人花费额外的金钱可不只是为那些色彩纷呈，朦胧绚丽的酒液而来，他们都会带着对某种心情的追求——”
“虽然也有许多不需要‘shake’就能制作的鸡尾酒，但是那其实不是主要问题”
“总之，我啊现在已经无法提供给客人们‘心情’了。”这么说着的时候，低垂着眼睛的蒙提看起来有些失落，“不能做‘shake’的调酒师，是无法生存的。”
“所以他这家伙就是那么固执。”玛蕾在一旁，看向蒙提吐槽道“明明只要转变一下策略，把第七天堂当成餐馆营业的话就没有问题了。”
看起来是个老绅士的蒙提闻言叉腰挺胸抬头，道：
“这可不行！这间酒吧，是事关我调酒师尊严的存在呐！”
“这时候倒是硬气起来了——但是这样下去再过一年‘第七天堂’怕是都要转让掉了吧！”
玛蕾也不甘示弱，语气冷硬。
看起来两个长辈再吵起来就要打架的样子，明知道这可能是他们感情好的表现，蒂法也还是举起了手打断道：
“那个谁能告诉我‘shake’是什么？”
蒙堤跟玛蕾都无言地用关爱的眼神看向蒂法。
拉斯特吸入一口面条，黑胡椒风味的卷面口感有些绵软不是很合他口味，三人交流的时间他听了前半段就感觉和自己关系不大所以自己顾自己吃了起来
不过面对蒂法的疑问，还是一边鼓着腮帮子咀嚼着一边猜测道：
“大概就是和蒂法练习的‘和弦’一样，是调酒师必须的某种需要大量练习的基本功吧——”
“没错。”蒙提在一旁点头，长期这样腔调的说话让他的声音比较温润。
“‘shake’可以产生气泡，避免酒精直接接触到味蕾，减少酒精的刺激性，让客人能够更好的品味到酒的本味，是制作鸡尾酒最重要的手法。”
“但是这个动作非常考验手臂的力量和耐力，现在的我已经没办法完成了。”
“哦”蒂法点头，原来如此。
“然后，就是如果营业额一直这么低迷的话，还不上当初欠建设这里的木工的尾款，第七天堂就要被转让掉了。”
比起“shake”和调酒师的尊严什么的，玛蕾显然更关心钱的问题。
“所以，蒂法你喜欢钱吗？”
“嗯与其说是喜欢，不如说，那是必需品吧。”蒂法稍加思索，回应道。
“那么，有兴趣来做‘第七天堂’的调酒师吗？报酬就是我刚刚说的，营业额的六成哦~”
知道了生意差的关节所在，蒂法对这里清淡的营业风格自然也没有了异议，但是面对玛蕾的提议，之前就明显意动的蒂法犹豫了下
“调酒师我可以吗？”
“我会教你的，”蒙提咧开了嘴，露出一个和他绅士形象完全不符的笑容“把我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你哦！”
“蒂法的事情我有听说，所以这次玛蕾的邀请实际上是我提出的”
“怎么样？意下如何？”蒙提俯在吧台上，期待着看着少女。
“我”蒂法犹豫的看向了拉斯特，少年回以鼓励的眼神。
无论什么事情我都会支持你，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做出决定就好。
“我还是想考虑一下，明天回答好嘛。”
“这样啊”蒙提看起来有些失望，不过还是宽慰道：
“反正，第七天堂已经休业有一段时间了，也不差这一天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