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个惊喜
恰秋风微凉，年似一年。远山秋云乍起，平野渐次苍黄。
忽然飘落的一片树叶，拿起一看，淡黄，原来秋意渐浓。
云澜披着一件风衣，端坐在剧组的小板凳上，观摩着这些前辈们的表演。
这几天来，他时常这么做，而且还要给曾志樊发去一份观摩心得。
他就说，只有上课准没好事，永远逃不了的作业。
好在，他饰演的男四号危铖是个不用哭的角色，并且还是听雨楼的楼主，是个杀手人设。虽然是个古装剧，但是对于云澜来说，也算专业对口了。
傅止戈安排的助理小陈递给他一杯水，云澜吹了吹热气，慢慢悠悠地喝完。
“下一场准备——”
云澜准备开拍了。
这场危铖出场的重头戏，导演要求要足够惊艳、绝美，还有利落凌冽。
是以，当时选角的时候，要求一定要有足够突出的颜值，简而言之就是要能够抓人眼球。
如果说云澜面试的时候，颜值就打了五分，那么这个扮相一扮上，就有了八分。导演想，要是云澜再有演技，十分怎么说都有了，要是没有演技，这八分也够用了。
不过导演对这场戏倒是有信心，主要是剧本围读的时候，训练过类似的打戏，云澜的表现可谓是出人意料，就是武指都对云澜赞不绝口。
“云澜，待会儿你先顺动作，我们先来一遍，第二遍不镜头可以吧？”
云澜转身朝导演比了个“ok”的手势。
不怪导演这么干脆，实在是云澜的打戏太过顺利，要不是她这张脸在这儿摆着，导演还真以为云澜会去混武打明星。
——青峰山顶，碧空之下，却在上演着一场厮杀。
一袭红衣的听雪楼楼主危铖，罗刹鬼面覆盖，银冠束发，手执一柄玄铁剑，剑身漆黑，挥动间杀意翻腾。
山风呼啸，掠过红衣楼主的发梢，衣诀翻动间，鲜红的花瓣散落，在鬼面上描绘着一幅落梅。红衣所过之处，血色涌动，汇成小河。
剑花飞舞，风行叶落，一场挑衅的追杀落幕。
危铖不做片刻停留，收剑离开。
血色的脚印渐行渐远渐淡，直至这片土地重新归于寂静。
导演喊卡，云澜重新走回来。
“这遍可以了，我们再补一条。”
云澜再次重复之前的动作，从全景拍成近景，镜头需要跟着云澜走。
“卡——”
云澜兀地停下动作。
“云澜，你那个表情太……凶狠了一点点，危铖杀人是漫不经心、随心所欲的，我要的是那种大魔头的感觉哈。”
周围的场助忍不住内心吐槽：这还不算“大魔头”？！他们在场边看都快被吓死了好吧！
云澜打戏的时候，莫名有种杀伤力特别强的感觉，虽然红衣扮相美是美，不动的时候是谪仙，这一动吧，就跟索命阎罗似的。
就是腰这样前后的对比，才会有出人意料的惊喜感。
“就这儿还不行啊？我觉得已经很厉害了。”
“是啊，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刚刚那个人是云澜哎！”
“之前就有听说，他那个‘废物美人’是他对家造的黑料，不能当真的！”
“啊？真的假的！那我还一直以为他就是‘废物……’呢。”
“啧，所以说营销号害人，你看看云澜，跟你之前了解的一样吗？”
“是挺不一样的……”
导演：“各部门准备！”
这场八卦临时而起，又匆匆结束。
但这个剧组已经没人再怀疑云澜担不起危铖这一角色了。
下一幕是云澜和男一号盛泽源的对手戏。
听雪楼楼主危铖和三皇子明辰的第一次见面。
——危铖取下罗刹面具，重新变成那个清冷出尘，风姿绰约的花楼乐人。
山脚，一辆马车飞快奔驰在林间，马儿嘶鸣的声音传出去好远，赶马车的车夫已经中箭倒在车辕上，血迹滴落了一路。
忽然，一个身影从车中甩出，落地地瞬间，车身爆裂开。
危铖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认出来了，是三皇子明辰。
明辰才刚刚稳住身形，箭矢倏地穿过竹林，直直地朝他的命门而来。
剪头划过他的脸颊，留下醒目的一道血痕，侥幸得来一命。
紧接着，一个一个黑衣人从林中现身，刀锋冷峻，不留半分情面直朝明辰的脸上去。
一开始，危铖看着这幕，只觉得好像，对付明辰这么一个习文不习武的三皇子，竟也值得出动这么大的人力。
再后来，他瞧着在杀手地下一次次躲过死神追杀的明辰，眼里染上兴味。
看来，这个明动京城的三皇子会如此遭人忌惮不是没有理由的。
危铖看得累了，折下一根树枝，脱手而出为明辰档下背后的一箭。
危铖收起剑，走到脱力的明辰面前，“我原以为你非常厉害。”
“多，多谢……”
“道谢这事是最无聊的，免了吧。”危铖此时兴致全无，转身欲走。
“少侠！咳咳！”明辰手往前伸了伸，又无力垂下，胸口的钝痛让他忍不住咳嗽着。
“怎么，想我救你？”
“不，不是，少侠，可愿留下姓名？”
危铖嘴角一抹笑容闪过，道：“不愿。”
“卡——”
云澜朝盛泽源伸出手，对方顺势握住，惯性使然，向前扑向云澜，但被云澜轻轻拂开。
盛泽源：“抱歉。”
云澜不明所以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离开了片场，今日他的戏份已经结束了。
“源哥？”
助理来唤，他才回过神来。
——明明方才在戏里，他们的距离这么近，可眼前，又明晃晃的隔了这么远。
盛泽源也曾听过云澜的名号，风评很不好。可在他眼里，对方明明是那种随便在哪儿都会发光的人。
“明辰第二场戏准备了——”
盛泽源收回视线。
而那头，云澜已经回到了酒店，第一件事就是和曾志樊报告演戏心得。
好在云澜虽然嘴上说着不喜欢上课，但是他学什么都快，所以并不吃力。
如果这话被别人听到了，云澜估计会被打死吧？
许箬兰这时候发来消息。
许箬兰：「你过两天就要过生日了吧？别忘了拍照发微博。」
云澜：「哦，知道了。」
许箬兰：「知道你会这么敷衍，所以我已经跟小陈说过了，他会帮你拍，顺便监督你！」
云澜：「……」
许箬兰：「我就不打扰你了，过两天我飞过来了之后再告诉你。」
云澜：「要不，你还是别来了。」
许箬兰：「赏你一个大逼斗jpg」
小陈在旁边看完全程。
“澜哥，你为什么总和兰姐呛？”
“有吗？”
小陈点头，给予肯定回答。
“哦，你不觉得……人生如果不怼怼别人会很无聊吗？”
小陈：“……”
啊，这就是所谓的嘴欠一类人的想法了吧？
小陈不敢想也不敢说，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小陈找了个借口出了房间。
小陈：「没有期待，非常平淡。」
发完这条消息，小陈收拾好表情走回房间。
“小陈。”
“嗯！”小陈立马站直。
“你刚刚……”
小陈偷偷咽了口口水，心脏紧张得噗通噗通跳。
“你刚刚，出去了怎么不告诉我？”
“啊？”
“兰姐不是说了要你帮我拍照吗？”
“啊，哦哦，对，现在吗？”
“啊，不是，暂时不，没事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嗯，好。”小陈出了门，松了口气，差点以为露馅了。
房间内，云澜嘴角微微勾起。
——做“间谍”不知道不要做得这么明显吗？
只是——这个“间谍”的上级是谁？算来也只有……
——
傅止戈昨天已经到达了t市，齐闻礼已经在今天返回来a市，妥妥的工具人实锤。现在，新上任的工具人是小陈。
傅止戈本来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可临到头，却不敢直接去打扰，所以一直等了又等，问了又问。
叮咚——
云澜：「在公司？」
傅止戈呼吸一滞，打下「嗯。」
云澜：「哦。」
傅止戈：「怎么了？」
云澜：「没怎么。」
傅止戈眉头紧锁，总觉得不对劲。
傅止戈：「下戏了？」
云澜：「嗯。」
傅止戈：「是不是无聊了？」
云澜：「如果是，怎么办？」
傅止戈：「要不要给你订份吃的？」
云澜：「大总裁都这么定义“不无聊”的吗？」
傅止戈非常诚实：「我暂时，还不会，要不你教教我？」
云澜：「那……我们先视频一下吧？」
傅止戈紧急停手，在视频和继续撒谎之间选择了后者。
傅止戈：「现在，可能不方便。」
云澜：「说来听听，怎么个不方便法？」
傅止戈：「齐闻礼说，马上要开会了。」
云澜：「哦，那行吧，我不打扰你了。」
聊完天，傅止戈翻看着他们这一小段聊天记录，才有点后知后觉。
对方似乎不是真的在乎自己是不是在公司，又是不是真的需要开会，而是在试探而已。
傅止戈一面在心中好笑自己的警惕性下降，一面又在犹豫该不该直接出现在对方面前挑明一切。
可生日的时间还有两天，要是现在去，太早了。
最后，傅止戈按捺住这种不安的冲动，硬生生在酒店里憋了两天。
生日前一天，小陈给云澜拍完照片，转身发给了傅止戈，顺便继续做情报工作。
确认云澜房间里没人后，傅止戈到达目的地。
这是他从网上找来的程序，提前到，然后准备一顿晚饭，为此，他特意让小陈在云澜下戏后就把他待会酒店房间。
可中途出了意外。
他忘了计算许箬兰。
所以，当许箬兰给云澜发来消息的时候，他只能紧急让小陈去拦下要去接人的云澜。
“澜哥！”
“嗯？”
“你要去接兰姐吗？”
“嗯。”
“要不然……”
云澜疑惑地看着他。
“我是说，你拍戏累了吧，要不我去接兰姐。”
“不用，不是很累。”
“澜哥！”小陈快哭了，“要不，你就让我去接她吧。”
“你干嘛非要去接她？”云澜问，“难道你……喜欢她！”
“没有没有！”小陈连连摇头。
“那你是为什么？”
“澜哥……”
云澜静默不语，要等他的回答。
“澜哥，你不要问了，问不得……”越说越没底气。
“问不得？你刚刚要我快点回酒店……也跟这个一样？”
小陈：“……”
“没事，你就点头或者摇头就行。”
小陈点头。
“你是不是在帮人打探关于我的消息。”
小陈点头。
“这人我是不是认识？”
小陈继续点头。
“这人……现在是不是就在酒店？”
小陈顿了顿，疯狂点头。
“他让你叫我别去接兰姐，直接回酒店的？”
“澜哥……别问了吧。”都漏得差不多了。
“行吧，你去吧。”云澜披上外套朝剧组外走。
“澜哥，你去哪儿？”
“酒店——”
小陈给自己比了个yes的手势，转手掏出手机，打下「任务完成」几个字。
而来到房间门口的云澜，先前得意洋洋的表情荡然无存，莫名升起一股紧张的感觉。
这个傅止戈，他前两天还骗自己在公司！
虽然他早知道对方实在骗自己。
云澜正在纠结自己是该直接开门进去，还是该佯装礼貌敲敲门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
除了傅止戈还能有谁？
傅止戈：“你……”
云澜：“你……”
……
傅止戈：“你先说。”
云澜：“你先说。”
……
云澜：“你果然在骗我！”
傅止戈：“……”他稍微退开一点，“要不，还是进来说吧。”
进房间后，云澜疑惑：这难道不是我的房间吗？！
“你前两天就到了吧。”
“嗯。”傅止戈老实点头。
“怎么一直不来找我，还骗我？”
“因为，明天才是你的生日。”
“哈？就为了这个？”
“嗯，就为了这个。”
“傅止戈，你忘了自己是个霸道总裁了？”
“不是，”云澜以为他说的是没忘，结果他说，“不是霸道总裁。”眉头还皱着，似乎特别嫌弃。
“噗嗤！傅大总裁，要不要这么较真？”
谁知，傅止戈还真认真的点了点头。
云澜：突然笑不出来了。
“你的20岁生日，很重要，可惜，不能在a市办，回去补办也可以。”
云澜打断他，“别别别，不用了。”反正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天，过不过都无所谓。
“好，你不想，那就不办。”
云澜：“所以你……特意跑这一趟是……？”
傅止戈一瞬间精神，带他到厨房门口，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菜。
“尝尝？”
云澜：“……？不会是……你做的吧？”
傅止戈：“嗯，你尝尝看，喜不喜欢，我看到你喜欢吃辣的，就……”
第一次有人这么尽心为自己做一顿饭，云澜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能说傅止戈这个人真的太好了。
“礼物有些不能带来，但是这个，”傅止戈拿出一个礼盒，是一个车钥匙，“这个可以先给你，虽然你可能还用不上，但是……”
“别，用的上，谢谢啊！”云澜已经打算好，回去就把驾驶证考了。
傅止戈一瞬间觉得自己这个礼物送得不太好。
“对了，还有一件事。”
“嗯？”云澜停下筷子，认真地望着他。
“生日快乐，云澜。”珍重而温柔，带着傅止戈特有的温度，是暖的。
云澜觉得自己可能是被他的笑容晃到了，脸上有点热，看了一眼匆匆收回视线，呐呐地答了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