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年宴大长见识
皇后点了点若懿的鼻头:“你们俩就会互相依傍。年宴上你,还有婉婉,都要找到夫家,找不到我就随便给你们指,指个瘸子瞎子,让你们后悔没自己找。”
“母后才舍不得呢。”
若懿把脑袋伏在皇后的怀里,皇后爱抚着若懿的脑袋,她的头发泛起阵阵好闻的桂花香。皇后透过窗户,看见日头正在西斜,也不知道边关的儿子是否安好。
尊王去翰天府找薛演,带来六皇子的谕令。谢笙听完后指着自己,瞪大了眼睛问尊王:“六殿下让我参加年宴?!”
余婉婉:“你都问了六遍了,是你,谢笙,千真万确。你怎么和六殿下认识的?”
“我不认识啊!”谢笙一脸疑惑的摸着脑袋,“六殿下是不是认错了人?”
“她不能去。”薛策此话一出,薛演的脸色当即沉了下去。薛策:“六殿下的母亲是商贵妃。”
谢笙明白薛策的意思,他怀疑这是商贵妃的计策,想把她骗进宫去。入了宫,到商贵妃掌控的地方,自然任人拿捏。
薛演:“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还想抗令不成。”
薛策:“谁能证明是六殿下下的谕令,没准是护卫假借六殿下之名,诓骗谢笙呢。”
尊王默默的从怀里掏出六皇子的玉佩放在桌上。
薛策一愣,又说:“没准是重名呢,这么大个长安,叫谢笙的又不是只有她一个。”
尊王默默的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打开放在桌上。画像只寥寥几笔,却清晰的画出谢笙的长相和神韵,除非这世上有和谢笙同名同姓又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否则就是谢笙无疑。
薛策脑子里飞速的想着借口,薛演看不过去:“谢笙参加年宴又不是坏事,你推三阻四做什么。”
薛策:“她没进过宫,不懂宫里的规矩,怕她好端端的进去,不能全须全尾的出来。”
薛演:“你倒是进过宫多次,还是不懂宫里的规矩,也没见你有所残损。”
“那怎么能一样,我是爹的儿子,有爹照应,我当然没事。”
薛演感叹:“要是生个女儿就好了。”抬眼间看见余婉婉,又叹了一口气,“女儿担的心更多,幸好是儿子。”
余婉婉也不理解薛策:“你到底想说什么?为什么不让谢笙进宫?”
谢笙:“既然承蒙六殿下厚爱,哪有抗令的道理。”谢笙看向薛策,薛策明白谢笙话里的意思,如果不进宫,反倒落了口实。
薛策:“那我也去。”
薛演:“你还想不去?”
薛策:“年宴不就是一群表里不一的人聚在一起,假笑着相互恭维,有什么意思。”
余婉婉坏笑着说道:“长安城高宅阔府里的闺阁小姐们都会去,你还不抓紧这个机会,寻个娘子。”
“你倒是提醒我了。谢笙,咱们还真得去年宴,仔细留意着给婉婉找个婆家,免得她整天没事,好奇心那么重。”
“薛策!”余婉婉咬牙切齿的喊着薛策的名字。
“哦!对了!县主可是有心上人的,是吧,谢笙。”
谢笙捂嘴轻笑。尊王和薛演以为说的是何欢,怕勾起余婉婉伤心事,还不小的紧张着。薛策和谢笙说的是廖案,余婉婉害羞,追着薛策让他闭嘴。两人笑闹着跑出了房间,谢笙也施礼告辞。
年节当天,余婉婉穿了件胭脂色齐胸丝绸襦裙,外披娇粉色大袖纱罗衫,黛绿色领口为缀,同色披帛为搭,头上佩戴大朵蜜桃粉色牡丹花,小铃铛为配,每行一步,便零零作响,有如春日里的花仙子,青春灿烂。余婉婉一身的装扮正是当下最流行的样式。
谢笙的衣服是尊王妃给准备的,应谢笙之意,不想太过显眼,选了雀鸟底纹的湖蓝色布料,外披黛蓝色滚边水白外衫,双鬓佩戴小巧别致的莲花纹金梳,后插蝴蝶步摇。
两个女孩子都是最好的年纪,谢笙一身的蓝色调反倒显得年纪更小的谢笙更加沉稳端庄。
年宴要比谢笙想象的还要盛大,从进宫门开始,便可见大朵上等丝绸制成的绢花,从宫门口一直蔓延到年宴正殿。绢花形式各异,牡丹、杜鹃、莲花、芍药应有尽有,绢花制作精良,花瓣是用铁丝做骨,再用丝绸包裹而成,根根花蕊也都弯出恰好的弧度,若不仔细看,真以为是百花仙子降临人间呢。谢笙悄悄摸了摸,她在锦绣庄见过这种丝绸,价贵不说,每年的产量很少,这满宫的绢花不知要花费多少银子。
进到正殿,谢笙才发现自己惊讶的太早。年宴正殿分两间大屋,一屋是摆宴席的地方,另一间大屋供人玩乐。
供人玩乐的大屋内琳琅满目,且不说明艳绚丽的装饰,就是那些供玩乐消遣的东西,谢笙都看不过来。投壶、双陆、叶子戏、画案、诗案、棋盘、绣桩这些是谢笙认识的,还有大半谢笙从未见过。
余婉婉一一给她讲解:“看见飘着木鸭子的水池了吗?那个叫射鸭子,会有人预先立下彩头,玩主用弓箭射鸭子的头,每人三箭,谁射中的多,谁得彩头。”
谢笙:“薛策应该不会爱玩这种,没有挑战性。”
“这是女子玩的,但彩头大多是公子立。”
两人继续往前走,看见一个桌案上摆满了瓶瓶罐罐,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香粉,还有火折子、瓷碟、银针之类的物件,余婉婉:“这个是做香料的,这是茉莉粉、麝香粉、玫瑰粉……这上面有名字。”
再前面的地上画了一个大约可容纳二十人站立的圆圈,旁边立了架大鼓。
谢笙:“这是干什么的?”
余婉婉:“这个是角觝。”
“角觝?”
余婉婉想了一下,解释道:“两个人不用武功,只用蛮力的打架。出了边界就算输。”
谢笙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
“这个大多供女子玩。”
“女子打架?”这场年宴让她重新认识了长安的权贵。
余婉婉指着墙角一个巨大的笼子说道:“那个也是角觝,是供男子玩的。”
谢笙大张着嘴巴,目瞪口呆。
余婉婉推着谢笙的下巴,把她的嘴合上。余婉婉:“这算什么呀,看你没见识的样子。外面还有马球和冰嬉,院子里的梅花和茶花也是开的正好的时候,我带你去看看。”
院子里挂满了灯笼,将黑夜照得有如白昼。院子里的花开的极好,与雪色相称,煞是明艳。
一群花一般的妙龄女子正在花前闲谈嬉闹。
“县主,你这身衣裳可真好看。”
被夸赞之人昂着头,十分得意:“那是自然,这可是我哥哥特意找工匠用新织法织就的丝绸,天下仅此一件。”
这声音余婉婉再熟悉不过,她有些紧张,拉住谢笙的手说:“花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回去吧。”
“婉婉县主,这么着急去哪啊?”随着这句话出口,围着说话人的女子们自行分开,让出一条路来。
余婉婉象征性的快速施了个礼,就要往屋里逃。说话人抢步挡在余婉婉身前,那人趾高气昂:“你跑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这是谁呀?”
被称作县主的女子,想用手托起谢笙的下巴,被谢笙不客气的躲过。
“你……”女子刚要发作,余婉婉怕她吃亏,闪身站到谢笙面前。
“你们在这啊,我找你们半天了。”薛策大声喊道。
女子看到薛策,收回刚才发火的势头,娇滴滴的声音好像能掐出水来。女子:“策哥哥,你刚到吗?”
“县主有礼。”薛策用礼节将贴过来的女子推远,“年宴马上就要开始了,在下先告辞。”
余婉婉和谢笙趁机赶紧跟薛策离开。余婉婉:“这人是景淮王的女儿,叫王瑛。疯起来连自己都打,总之,能躲则躲。”
谢笙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
亥时年宴开始,众人一一落座。宫宴与民宴不同,民间的年夜饭是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宫宴则是皇上、皇后同桌,无夫或无妻者独桌,剩下的人按等级排列座次,皇子公主坐在离皇上最近的位置,其次是皇亲国戚,再次是朝臣。一家之主坐在最前面,家眷坐在其后。余婉婉和谢笙各自独桌坐在尊王身后,薛策独桌,薛品、王沉同桌,薛昌的夫人及妾室坐在薛演身后。按照渊国的风气,妾室不可与正房同桌,家里宴客尚且不能上堂,更不必说宫宴,只是薛昌的妾室不是寻常人,乃是前尚书令黄大人的长女黄岳琳。薛昌娶妻时闹出了好大一番动静,薛昌在外征讨山匪,意外掉落悬崖,被他的正室毕淑所救,两人私定终身。薛昌伤好后带正室回到长安,才知道皇上已给薛昌赐婚。薛昌毫不犹豫的抗旨不娶,皇上要定薛昌的罪过,黄岳琳去求皇上,表示甘愿做妾才平息此事。她是长安城里唯一一位可以参加宫宴的妾室。
从迈进宫门开始,谢笙一直小心谨慎,怕周围有商贵妃的眼线,被她捉住把柄。年宴之上,谢笙饭少吃、话少说,唯一用的上的就是那双眼睛。她在靠近皇上的位置看到了个熟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