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年宴将至
“嗬，”谢笙让钱望承气到无语，“公子，我也纳闷，世上怎么有你这样的人，问一句，你今年多大了？”
“24，怎么了？”
“你这见识怕是只有四岁，除了画作的造诣，真看不出你哪里像个成年人。”
钱望承说不过谢笙，瞪着眼睛呼呼喘气。
不多时，小二把泡澡的木桶和热水给他们送了来。谢笙要回自己的房间泡澡，钱望承叫住她：“你干什么去？”
“回房间啊。”
钱望承把双臂一抬：“我还没让你走呢，给我更衣。”
谢笙掉头回去，把钱望承的胳膊按下，揪着他的耳朵说：“我不是你家的丫鬟，别摆公子架子。要认清你现在的处境，我救了你的命，是你的救命恩人，我不仅不该伺候你，你还要报答我，听明白了吗？”
钱望承认真的想了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说：“那我伺候你更衣。”
“你，你照顾好你自己就行，不知道男女有别嘛。”
“家里也是女子给我更衣的啊。”
“她是你娘子？”
“不是，我还没成亲。”
谢笙惊讶：“24岁还没成亲！”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娘说我要娶的人年纪太小，再等两年才能成亲，在正房未娶之前不娶偏房。”
谢笙嘟囔：达官贵人的心思，我这等小人物真不明白。
“什么？”
“没什么，我要赶紧回去洗澡了，一会水都凉了，你会自己脱衣服吧？”
钱望承没好气的瞪了谢笙一眼：“我又不是傻子！”
六皇子坐在热气腾腾的木桶里，双臂搭在木桶沿上，每一个毛孔都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舒适。这里的环境和皇宫天壤之别，木桶上的毛刺甚至划破了好几处皮肤，但六皇子就是舒服。他环顾了好几次房间，确认房间里除了他再没有别人，没有宫女姑姑的唠叨，没有先生的说教，没有母妃的藤条，没有人整日整夜的跟在他身边，耳提面命的说这不许那不对，没有压抑，不用提心吊胆。
这是六皇子第一次如此严重的忤逆商贵妃，他庆幸遇到了冯鸩，没有他，自己不知反抗为何物。冯鸩有一句话说的极对：“今日不同往日，商贵妃可以不再是贵妃，而皇子永远是皇子，应该商贵妃来巴结你才是。”
六皇子拿起桌上的姜汤尝了一口，辛辣之味顺着喉咙流进胃里，姜汤所到之处激起一股灼热，牵引着全身酥酥酥麻，仿佛一阵阵凉气从头顶处散去。
“竟然比珍珠雪莲汤还好喝。”
六皇子喝完了姜汤、泡完澡才发现没有换的衣服，自己的衣服脏不说还是湿的，肯定不能穿回去。六皇子扯下窗帘，围住下身，去找谢笙。
谢笙洗完澡，换上从小二那借来的衣服，还没穿好，就听外面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声音越来越嘈杂，隐隐约约中听见钱望承的声音，喊着：“住手，别打了。”
谢笙赶忙把衣服穿好，冲出去看到眼前的一幕，她真想退回房间，假装不认识他。
钱望承披散着头发，□□着上身，光着脚，双手紧紧抓着围住□□的窗帘，被两个女子追打。店小二要将钱望承扭送去官府，钱望承缩着脖子，像老鼠一样乱窜。
谢笙硬着头皮，替钱望承挡住追打他的人，不停鞠躬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哥哥脑子有问题，我替他道歉，我这就带他去看大夫。”谢笙踢了一脚钱望承，回过头咬牙切齿的低声说：“还不快回房间。”
钱望承赶忙一溜烟跑进谢笙的房间。谢笙进房间后，怕那两个女子打进门来，赶忙插好门栓。
“你什么情况？”谢笙背对着他。
“我没有衣服，想来找你。你只告诉我你在我隔壁，又没说是哪面的隔壁。”钱望承一字一句里透着委屈。
“衣服在桌上，你赶紧换上吧。”
钱望承扯开衣服看了看，说道：“这衣服又小又破，怎么穿啊！”
“都这个时候了，还挑三拣四。有得穿总比你裹窗帘强。”
“说的也是。”
谢笙：“你换吧，我出去买点吃的。”
“客栈里不是就有，为什么还要出去买？”
“客栈里的贵呀，我没那么多银子，出去买两个包子馒头的，对付吃饱就行了。”谢笙此时想起丢在相思楼的桃花糕，心疼的要死。
谢笙刚离开，六皇子的护卫就找上了门。六皇子逃出来是为了参加书画雅集，与民间的才子们比一比画作，如今目的已经达到，便没有为难护卫，跟着他们回去了。
谢笙去买包子，路上遇见余婉婉，在街上与她闲聊了几句。坐在马车里的六皇子看到谢笙与余婉婉相识颇感意外。同时心中暗喜，他摘下自己的玉佩交给护卫，让护卫替他给尊王带句话过去。
还有两天就到年节，长安里的人都忙着张灯结彩，贴对联，办年货，好一番热闹的景象。皇宫里也不例外，皇后禁足良久，赶上年节，得了皇上赦免，重获自由，掌管后宫的权利却还在商贵妃手里。
年下的事都是商贵妃操持，她向皇上提议今年的年节召皇亲和重臣携家眷到宫里和皇家一同吃团圆饭，以表示皇上爱民如子，与天下亲如一家；再赐其子孙百两白银，意为“压祟”，为他们驱邪避鬼，保佑平安。皇上对商贵妃的主张大加赞赏，不仅同意，还拨了大笔的银两让她去操持此事。
皇后正在修剪花枝，听到亲信太监胡斐回禀：皇上拨了二十万两白银给商贵妃操持年宴，心中一颤。她本想把月季根上的枯叶减掉，却误将□□从根处剪断。月季倒在桌上，花盆里只剩下不足三寸光秃秃的根茎。
皇后吩咐：“这花扔了吧。”
皇后放下剪刀，披上披风，到院子里赏梅花。每当她心绪不宁的时候，总喜欢用冰冷来让自己清醒，夏天饮冰，冬天赏梅。扶霄殿里只种了两棵梅树，一棵红梅，一棵白梅。商贵妃曾站在这两棵梅树前问她：“姐姐，这两棵梅树，就像你我二人，你觉得谁是红梅，谁是白梅？”
皇后语气平淡：“这两棵都是妹妹，时而妩媚时而优雅。”还有半句是皇后放在心里没说的：本宫是种树的人，高兴了施肥，不高兴了砍掉。
二十万两白银操办一场年宴，就是王母娘娘的蟠桃会也用不了这些银两！二十万两白银可以买十万兵将三个月的粮草，渊国这些年虽然逐渐富庶，但还没到可以恣意奢侈的程度！想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商贵妃对后宫的掌控已经如此之深。
“母后。”若懿欢快的声音远远传来。每次她来扶霄殿都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若懿没抱手炉，也没带护甲，小脸冻得红扑扑的。皇后心疼的嗔怪：“赶紧进屋，别冻坏了。”
“母后，我年节的衣服做好了，特别好看，特意来穿给母后看。”
若懿换好了衣服，在皇后面前转了一圈，说道：“这是尚服姑姑给我设计的，她说墨蓝色稳重、端庄，最适合我，母后你觉得怎么样？”
若懿的衣服是件墨蓝色的襦裙，配暖白色夹袄，锦缎夹袄上以白色丝线绣制凤凰，行走之间若隐若现，既奢侈尊贵，又不张扬。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我的公主长得这么漂亮，穿什么都好看。愈娘，让尚服姑姑在襦裙上加几道黄缎子上去。”
若懿：“加黄缎子？这样不好看吗？”
“好看，但你是嫡长公主，要和其他的皇子公主有所区别。”
“行，母后说怎么改就怎么改。”
皇后看若懿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想说教她几句，但又想到若懿自小就没长争权夺利的心眼，想想又作罢。有自己和大皇子护着她，可保她一世天真快活，她没必要去学那掐尖算计的心机。
皇后：“年宴上会来许多朝臣之子，若有你心仪的，不用害羞，尽管告诉我。”
若懿正在吃愈娘拨好的橘子，嘴里混沌不清的说：“我才不想嫁人呢，我就想留在母后的身边。”
“这可不行，”皇后，“这场年宴上你必须找个人嫁了，你要认真些。”
“为什么？母后你从来不逼迫我的，今天是怎么了？”若懿有些生气。
皇后得到边关送来的消息，大皇子战事不利。皇后怕皇上会用和亲的方式化解干戈。若懿作为长公主，自是首当其冲。但这些皇后没有对若懿说，皇后想着自己为她筹谋就够了，不必让她为此伤神。
皇后：“再不嫁人你就成老姑娘了，到时候谁还要你。我在你这个年纪，你皇长兄都能打出整套的拳法。”
若懿挤到皇后的坐塌上，抱着胳膊撒娇：“母后，别逼女儿了，女儿也想嫁人，没遇到喜欢的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糊里糊涂的嫁了吧。再说余婉婉比我还大两岁，她不是也没嫁人嘛，我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