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暴雨惊魂命不该绝
“我已经把军备转移到了皇陵。大皇子再权势滔天，也不敢到那里搜查。”
乌金男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听说前几日皇陵塌陷，死了好多工匠。既有死便有填，这个时候填些自己的人进去，再把军备伪装成修建用的砖石，便可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军备藏匿其中。
冯鸩对自己办的这桩事很得意，他一直不满主子对廖先生的赏识和言听计从。几次献计，只要廖先生不同意，主子就不采纳。有了这件事，廖先生在主子眼里就成了“死人”。
冯鸩趁热打铁：“他能把我的身份透露出去，将来也定会将主子的身份透露出去，不知您可有应对之法？”
乌金男听得出冯鸩的话外之音，这是他最不喜欢冯鸩的地方。冯鸩说话拐弯抹角，总感觉他拿个袋子敞开口，问他：“主子，你钻不钻？”这也是他喜欢廖先生的原因，廖先生说话直来直去。就算有一天廖先生要杀他，也会直言：公子，我来取你性命。
说话的方式虽然不讨喜，但冯鸩的才干和忠心乌金男是了解的。他道：“不能为我所用，恐怕将来会为他人所用。你去办吧，利落一点。”
“是。”
乌金男再三考虑之下，决定临时改变计划，他吩咐道：“这批军备不要了。既然你的身份已经暴露，那就暴露的再彻底一点。你把军备的位置告诉六皇子，做你的投名状。”
冯鸩：“我们要把计划提前？”
“正是。”
“属下明白。”冯鸩投给乌金男一个“了然”的眼神。
廖玉从歌坊出来，在街上闲逛。他一个大男人，常年混迹烟花柳巷，身上总是沾满胭脂气。他最喜欢逛市井街市，爱听叫卖声，爱看热闹事，哪怕是邻里吵架，他听来都是人间美好。
廖玉漫步走到满家粮仓，看着进进出出的苦力，他眉头轻佻。他献计将军备藏在此处，再派人伪装成苦力在此处看守。习武之人和苦力的步法不同，眼前这些人皆是真正的苦力。看守的人不在此处，那军备也必不在此处。大皇子还在挨家挨户的搜查，说明军备尚未回到兵部，那就是乌公子把军备转移了。
廖玉赶忙跑去肉铺店买了他最爱吃的熏肉。廖玉断人如神，他料定乌公子和冯鸩那个奸诈的老东西，已经看穿自己的小动作，一定会派人来杀自己。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多吃点好吃的，免得死的时候还是个饿死鬼。
廖案接了份悬赏令，在常平抓刀头。廖玉写了封书信，花三十两银子托人将信和一把匕首带给他。信中廖玉让廖案带着信物去汴州一趟，那里发现了杀父仇人的踪迹。
廖案收到信后，处理完手头的事便往汴州赶去。
秋雨绵绵，带着瑟瑟冷气。廖玉一身薄衣被雨水打透，紧贴在身上。他没命的往前跑，身上已有多处刀伤。他后悔不该从树林里跑出来，这宽敞的平野，是无论如何也跑不掉了。好在已经把廖案支走，他能免此一难。追杀的人架起一支弓箭，朝着他背部瞄准，手起箭飞，弓箭穿破密雨朝廖玉射过来。
廖玉回头，看到弓箭，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寒光闪过，箭尖与刀身相撞，“叮当”一声，弓箭被打飞。薛策挡在廖玉面前，与追杀的人成对峙之势。
薛策微微侧头调侃：“常在河边走，你也有湿鞋的时候。廖案，你中毒了？这回嚣张不起来了吧。”
薛策没把追杀的人放在眼里，一边保护着廖玉，一边与杀手搏杀。很快薛策发现小看了追杀的人，若是不用护着廖玉，薛策也只能自保。杀手们目标明确，就是要致廖玉于死地，剑剑朝向要害。薛策恐有一招疏漏，刀刀护廖玉，他没有躲闪的及，自己背中一刀。
薛策拉着廖玉逃跑，边跑边问：“你抓了什么档位的刀头？这群杀手可不是等闲之辈。”
廖玉血流的太多，脑袋晕乎乎的，他听薛策的话就像是天外来音。廖玉步伐缓慢，跟不上薛策，薛策更纳闷了：“你中了什么毒？脚下软绵绵，跟个姑娘似的。半个月不见，你脸怎么白成这样？”
两人跑进街道，廖玉指着小巷道：“进巷子。”
长安的街巷大多四通八达，可他们选的这条，很多路都被杂物堵死，只有一条路可走，一路跑下去，竟跑到了死胡同。薛策和廖玉盯着眼前的高墙傻眼。
薛策皱着眉头，问：“你是不是怕咱俩不死？”
两人想换条路已经来不及了，来路被杀手堵死。廖玉叹了口气，往地上一坐，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廖玉：“我不是廖案，他们要杀的是我，你走吧。”
薛策大为吃惊：“你不是廖案？可你和廖案长得一模一样！”
廖玉：“我是他哥哥，我叫廖玉。你日后见了他，帮我转告，不要为我报仇。”
杀手们已经冲杀过来，薛策拔出佩刀：“日后见了他，你自己说吧。”随即与杀手们拼杀在一起。
雨渐渐大了起来，雨珠冲刷着地上的血渍，像是无数的旁观者从尸体上踏过。薛策又身中几刀，但他仍没有半点逃走的念头。
廖案与他同为赏金猎人，又有相识之缘，绝不能袖手旁观。廖玉既然是廖案的哥哥，自己也不能坐视不理，唯有杀尽这些杀手，才有一线救廖玉的生机。
雨渐有倾盆之势，廖玉浑身冰冷，大雨落在他头上，像是有重锤一下下击打着他，终于，他体力不支昏死过去。
薛策大喊了几声“廖公子”，声音被淹没在大雨里。薛策心里着急，廖公子睡去，就有醒不过来的危险，必须让他醒着。薛策俯身摇晃廖玉，背示杀手，杀手瞅准机会，准备一击毙命。
“嗖”，一支柳叶镖从杀手脖颈处飞过，杀手随即倒地没了气息。
“嗖嗖嗖”，一连数支柳叶镖飞过，杀手虽未全部中镖，但也将他们击退。
廖案赶到薛策和廖玉身边，薛策瞪大了眼睛看这两人，他也见过一些双胞兄弟，但多少有些不同，这两人长得可谓一模一样。要硬找不同，便是廖玉比廖案的皮肤白嫩一些。
薛策：“不能让他睡着，可怎么都叫不醒。”
廖案也不说话，伸手毫不客气的在廖玉的脸上连扇了五个巴掌，廖玉皱着眉头，缓缓睁开眼睛。
薛策下巴都快惊掉了，这真是亲兄弟吗？下手没有一丝犹豫，也没有一丝客气。
廖玉醒后，薛策把他抱到墙角，让他靠在墙上，不至于倒在水洼里。薛策、廖案两人与杀手厮杀在一起，廖案的武功与薛策不相上下，柳叶镖更是杀人于无形，两人杀了几名杀手后，剩余几人见杀不了廖玉，转身落荒而逃。
廖案将廖玉背在背上，就要走。
薛策：“你带他去哪？”
“回家。”
薛策：“你家现在不安全。”
“我必须回家，他伤的太重，寻常的药治不了，我家有上好的金疮药。”
薛策扣着手上的刀柄，想了想，说道：“我就送佛送到西，你跟我走，我能救他。”
“不必了。”廖案话语冰冷。
廖玉缓缓抬起头，声音虚弱的说道：“有必要，跟他走我可能还有救。”
廖案朝薛策扬了扬头，薛策没明白。廖玉解释：“你带路。”
薛策耸了耸肩：“怪胎。”
薛策领着廖家兄弟来到一个其貌不扬的宅子前，薛策上前敲了敲门，许久也没人来开门。
薛策回头对廖案说：“这么大雨，里面的人估计听不见，等我一会，我进去开门。”
话音刚落，大门开了一条缝隙，里面露出一只眼睛。那人看是薛策，赶忙关门。薛策眼疾手快，把脚伸进门里，让门关不得。
薛策嘿嘿笑着：“求菩萨救命。”
薛品拼命的抵住门，不让薛策进来，有薛策挡着，薛品也关不上门，两人就这么僵持着。透过门的缝隙，薛品看见了廖玉。他曾在歌坊与廖玉擦肩而过，他听说廖玉是歌坊里的名人，长安出名的曲辞，大多出自他手。
薛品瞪了一眼薛策，松开抵门的手，转身回了宅子。
薛策赶忙将廖玉和廖案让进宅子。薛品拿来了最好的治伤药，又吩咐下人准备洗澡水、姜汤、饭食和换洗的衣服。
薛品冒雨请来了大夫，却被廖案拒之门外。廖案自己给廖玉治伤，用薛品的药之前还用银针试了试有没有毒。
薛品抱着肩膀倚在柱子上，看了半天廖案和廖玉，又瞥薛策：“你是不是又多管闲事了？”
“什么叫‘又’，我只不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可人家不领你的情。”
廖案的防备之心太明显，薛策想假装看不出来都不行。他撇撇嘴，往嘴里塞了口点心，掩饰尴尬。
廖玉喝了姜汤，精神缓过来许多，他对薛家兄弟说道：“我们兄弟二人自小在江湖上混生活，被骗过，被欺负过，险象环生差点丢掉性命，实在是怕了，才像现在这样草木皆兵，请两位公子见谅。”
薛品点头：“见谅，见谅，我想不见谅都不行，我这个弟弟没别的本事，就是怕我跪的太少，宅子太多，生活单调，时不时就得给我找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