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神秘的冯先生
子时刚过,一个黑影悄悄潜入孟继年的卧房,他蹑手蹑脚的来到床边,在床下点燃一根迷香。
他躲在暗处,待迷香燃尽了,才敢出来。黑影在孟继年床边翻找,突然,床上的人说话了。孟继年:“你找什么?”
那人反应很快,马上朝门口跑去。薛策推开门,带着十几名府兵将门口团团围住。婢女掌上灯火,孟继年才看清,此人竟是府里的管家李泉!
李泉“扑通”跪在孟继年面前,声泪俱下。孟继年对他不薄,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任谁说他都不会相信是管家加害了自己的儿子。孟继年气的浑身哆嗦,他指着管家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觉得五脏六腑都郁结住了。
薛策问:“是不是你杀了孟律?”
管家:“大公子不是我杀的,我只是放了火。”
薛策:“凶手是谁?谁派你来的?”
管家看了一眼孟继年,心中有愧,将所知全盘脱出:“我不知道他的身份,只知道他姓冯。他给了我二百两银子,让我看见薛公子离开就去放火。姓冯的说,薛公子走后,大公子也会离开书房,我要是知道他会加害大公子,杀了我我也不会答应他。我去的时候,大公子已经死了。”
薛策拿出银针递给孟继年,解释道:“这是我在孟律耳朵里发现的,他确实是在着火之前已经遇害。”
孟继年双眼通红,瞪视着管家:“凶手是谁?”
管家:“我真的不知道,我要是知道不说,就让我五雷轰顶。”
又是姓冯的!薛策隐隐觉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冯先生,是个可怕的人物,他会在朝堂上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皇后寿辰,大皇子和太子想隆重操办一番,可皇后坚持要勤俭,家里的孩子们一起吃个饭就罢了。
皇上、皇后、大皇子承稷、太子承枭、五皇子承柏、六皇子承乾、十二皇子承胤、大公主若懿、二公主若尧、三公主若阳,及众位嫔妃同席。
皇上看着眼前的孩子们,牵出无数思绪。皇上有十一个儿子三个女儿,十四个孩子如今只剩下眼前这七个,他即庆幸又怨恨,庆幸还有孩子承欢膝下,怨恨老天夺走他七个孩子。
二皇子承睿、七皇子承彻死在崇国的战场,三皇子承元死于天花,八皇子承堂死于伤寒,九皇子承华、十皇子承运、十一皇子承达死于十年前的瘟疫。
七个孩子一一敬过寿酒,皇上心思深重,多喝了两杯。他眨着醉眼在这些孩子脸上一一看过去。
大皇子依旧面无表情,这些孩子中皇上从前最讨厌的就是大皇子,生他的时候,皇上才十五岁,他自己还是孩子,哪里会教养孩子。大皇子自小教养在先帝膝下,和他感情不深。这些年大皇子开疆拓土,屡立战功。在百姓心中,只有大皇子,而没有皇帝。他一度想打压大皇子的势力,然而举国上下竟找不出一个可以替代大皇子的元帅,外敌进犯时,还得仰仗大皇子。
从前最讨厌的是大皇子,现在是太子。他和承枭之间的秘密,这世上除了他、承枭和商贵妃,再没有第四个人知道。一年前崇国和渊国交界处有些小摩擦,皇上以御驾亲征之名夺下大皇子兵权。皇上想扶植一位可以平衡大皇子权利,又能受自己掌控的皇子,首选是六皇子承乾,可皇上怕战场辛苦,承乾吃不消,遂带上了承枭。本以为崇国只是试探,并没有真的大举进兵,结果疏于防范,误入敌人圈套,兵将全部战死,只剩皇上和承枭两人逃入密林。皇上身受重伤,性命垂危,他拟了一封遗诏,让六皇子继承皇位。承枭从前一直唯唯诺诺,没有主见,此时却像换了个人,他威胁皇上,立自己为新君,否则就把他交给崇国。皇上被逼无奈之下写下诏书。承枭带着诏书自己跑回了长安。皇上命大,被赶来的大皇子救回一条性命。皇上回到长安后想立刻要了承枭的性命,可承枭有遗诏在手,皇上也奈他不何。遗诏写明立承枭为皇帝,按照祖制,哪怕皇帝还活着,也是承枭为皇帝,而皇上只能为太上皇。皇上与承枭协商了许久,达成协议,皇上仍为皇上,承枭立为太子,皇上驾崩后承枭再登基为帝。这是皇上的一块心病,皇上多次找由头翻遍承枭的住所,始终没有找到那封遗诏。
往后看过去是五皇子承柏,承柏长得和她母亲很像,她母亲太过普通,生的儿子也是平庸之辈。
六皇子承乾是他最喜欢的儿子,相貌堂堂,彬彬有礼,这才是渊国太子的模样。皇上在心里发誓,就算机关算尽,也要把承乾推上太子之位。
大公主若懿眼睛和鼻子像她母后,嘴像自己,被皇后教养的很好,和她母后一样端庄得体,就是偶尔耍些小孩子脾气,反而增加了不少灵气。这是他从小宠到大的掌上明珠。
二公主若尧在皇上心里的印象不多,记忆还停留在她小时候,少时任性的很,最近去了白才人那里几日,和若尧没说上几句话,也不知道有没有长进。
至于十二皇子承胤和三公主若阳,自己向来是不喜的。承胤的生母是罪臣之女,若不是因为承胤是皇子,他早就进了奴籍。若阳的母亲是个宫女,生下若阳后便死了。皇上儿女众多,这么多年也没过问过他们,没想到,都长这么大了。
人越老,情感越丰富,现在看承胤和若阳,被自己冷落多年,心中竟生出些愧疚来。
皇上突然对六皇子说:“兵部丢失了一批军备,兵部尚书无能,找不回来,这事交给你去办。”
六皇子想拒绝,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六皇子不敢驳皇上的话,思忖着该怎么办。
太子见六皇子扭捏着不应,接话道:“六弟才思敏捷,一定能办好这桩差事。”
六皇子正要应,大皇子直言道:“六弟办此案不合适。”
所有人的筷子突然顿住,席上陷入尴尬。皇后打圆场:“承乾如今也成年了,是该办些差事历练历练。”
大皇子:“要历练,可以找别的差事给他。军备之事重大,不容有半点差错。如果是被崇国盗取,崇国军兵穿上渊国军服混入长安,伺机里应外合,后果将不堪设想。承乾没和崇国打过交道,办此案不合适。”
席上的其他人悄悄放下筷子,默不作声,连呼吸都小心翼翼,恐惊扰了眼前的尴尬气氛。
皇上沉了口气,他心里承认大皇子说的有道理,但私心里却气他让自己在家人面前失了颜面。
皇上赌气道:“你说的有道理,你有经验,这件事就交给你办,十日内务必将军备找回,否则军法处置。”
皇后正要替大皇子说情,让皇上收回成命,哪知大皇子却面不改色的应下:“遵命。”
大皇子之所以敢应,不是愣头青脑袋热。他已经打探清楚,案发后没有车队离开长安,也没有携带大量行李的人出入,说明军备还没有运走,只要在长安,找出来只是时间问题。
大皇子接了皇上的圣旨后,将暗地里追查,摆到了明面上,他的兵将所到之处,必搜查彻底,无论多位高权重无一例外。门下省左散骑常侍孟文以府兵据守,不准大皇子的人搜查,大皇子亲自到他府上,以通敌之嫌将其全家□□,孟文与其三个儿子皆遭受用刑审问。有孟文这个三品官员做例,长安再无人敢抗拒。
长安相安寺的密室里,有一年轻男子,身穿灰黑色素衫,脸上带着乌金色面具,遮住整张面孔。
他声音阴翳,像是躲在地底下多年见不到光的老鼠。他对面站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中年人眼小鼻高,眼神里透着奸诈。
乌金男问:“冯先生,廖先生在哪?”
冯鸩对乌金男很恭敬,他拱手回道:“廖先生已经走了。”冯鸩顿了顿又说:“主子,我们被廖先生算计了。”
乌金男带着疑惑看向冯鸩,冯鸩解释道:“我们应该早些把军备运出城,不应该听信廖先生的话,等着此事平息再运走。廖先生说追查此事会落到六皇子身上,如今接手的却是大皇子。大皇子不惧权势,早晚会查到粮仓。”
乌金男对廖先生十分信任:“廖先生也是人,是人就有失策的时候。”
冯鸩摇了摇头:“廖先生对皇上的脾性十分了解,他不会料错,除非是故意的。”冯鸩又停了停,语气里带了些委屈,“廖先生把我的身份透漏出去了。”
乌金男深吸了一口气,这倒在他的意料之外。他回忆当时和廖先生商议的情景,他说出要盗取军备时,廖先生的嘴角抽动了下,乌金男只当是眼花,没太在意,现在想来,他心里是不愿意做此事的。
乌金男觉得可惜,廖先生有通天纬地之才,只可惜不为自己所用,这场一箭三雕的好戏,还是因为自己曾有恩于他,他的回报而已。这样的人,若不能为自己所用,务必杀之。
乌金男:“先把军备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