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洞悉整个阴谋
这三位妇人与商贵妃甚是亲厚,凡有决断不了的事,商贵妃都要找她们商议一番。
商贵妃:“最近可有什么好消息?”
陈夫人:“有,大好的消息。太子抢了咱们六殿下修皇陵的差事,结果皇陵塌陷,死了一百多人,民怨滔天。”
商贵妃顿时来了精神,刚才看《彤注》的阴郁一扫而光。商贵妃:“陛下在朝堂上可有说此事?”
陈夫人:“陛下大为震怒,狠狠斥责了太子。”
商贵妃有些失望:“只是斥责?”
陈夫人:“陛下还命他五日内把此事平息。我还听说,太子最近很缺银子。”
商贵妃不以为然:“太子初驻东宫,没有根基,笼络人心最快的办法就是送银子。”
胡夫人猜测:“太子肯定是抽了几成修皇陵的银子,工匠用劣质的砖石才导致的塌陷。”
商贵妃像是闻到了鱼腥的猫,她对陈夫人说道:“把这事告诉陈大人,让他查查,如果属实,我让御史台参他一本。”
皇后外戚林家多为武官,商贵妃的外戚商家多为文官,大部分在御史台任职,贵妃与官员同姓商,唇齿相依,她吩咐下来的事,御史台向来照办。
胡夫人又问:“元盈那儿可有消息?”
元盈是元晴的妹妹,同为商贵妃的心腹,她被商贵妃送进东宫做细作。
商贵妃叹了口气:“她把东宫翻遍了,也没找到密诏。”
蓟履嬷嬷:“咱们宫里过去的人,东宫一定紧着防备。这么重要的东西,元盈肯定找不到。”
商贵妃:“那怎么办?找不到密诏,就没法把王承枭从太子的位子上拉下来。”
蓟履嬷嬷:“这事不能着急,元盈只做宫女可不行,得做太子的枕边人。娘娘放心,元盈我亲自□□。”
“有嬷嬷教导,我就放心了。最近还有个事让我心烦,白才人连续承宠了五日。”商贵妃伸出手掌,根根手指分开,表达着难以置信。
“白才人?”陈夫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是谁。
胡夫人提醒:“若尧公主的生母。”
“哦,哦!”陈夫人恍然大悟,却并不觉的有什么要紧,“白才人生了公主还是才人位份,不足为惧。”
蓟履嬷嬷神色凝重,她道:“白才人是太子的亲姨母,这个时候得圣宠,不是好兆头。”
胡夫人也认同蓟履嬷嬷的看法。胡夫人:“白才人位份低是因为她以前加害过杨淑妃,和陛下有心结。如今杨淑妃都死了快十年了,后宫的女眷添了一茬又一茬,陛下早就忘了杨淑妃。”
商贵妃:“必须想个法子震一震她才行。”
陈夫人出主意:“不如娘娘你亲自到她宫里给她个下马威。”
胡夫人:“要不我弄点□□之物藏到她宫里,陛下见了必定生气。”
蓟履嬷嬷摇摇头:“不行,陈夫人的法子会把咱们娘娘搭进去,陛下知道了只会更心疼白才人;胡夫人的法子也不行,陛下要是派人彻查,查到咱们头上怎么办。”
陈夫人:“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
蓟履嬷嬷稍稍思量,说道:“白才人和陛下的关系刚刚升温,只要让他们见不得面,就可以切断她的恩宠之路。”
商贵妃:“嬷嬷有什么高招?”
蓟履嬷嬷神秘兮兮的说道:“我知道一个方子,可以让人起水痘。”
胡夫人忍不住拍手称赞:“高,真是高。水痘传染,白才人得了水痘,起码两个月不能出门,陛下也不能去见她。”
蓟履嬷嬷笑的阴翳,脸上的褶皱更加深了些。
三日后,白才人身上长起了红疹,经太医院诊断为水痘后,白才人的云箩殿被封,若尧公主也搬了出来,暂借住别处。
兵部尚书孟继年刚从丧子之痛中缓过神来,他向大皇子递上拜帖,说要在大皇子府和薛昌有事商议。大皇子和薛昌都明白,孟继年要为儿子的死向薛策兴师问罪。大皇子答应了孟继年的要求,还让薛昌带薛策一起来见。
孟继年短短半月犹如老了十岁,他看薛策的眼神里都带着刀子,碍于大皇子在场,才压着火气。
孟继年声音沙哑:“臣追随殿下多年,赤诚之心天地可鉴。如今臣的儿子惨死,还请殿下为他讨个公道。”
大皇子:“孟律的案子还没查出凶手,你放心,我定不会叫他枉死。”
“臣也不遮掩,就摊开来说了。府尹畏权,他不敢定薛策的罪,只会找个人顶罪草草了事。薛策是薛将军胞弟,薛将军一定会为他开脱,但杀人偿命,是天经地义。如果今天是臣的儿子杀了薛策,臣一定秉公处理,绝不偏私。”
薛策淡定的看着孟继年,并没有辩解。
薛昌:“薛策只是有嫌疑,我相信他没有杀人,瀚天府也不缺银子。”
“那他闯我尚书府干什么!”孟继年猛的站起身来,吓了薛策一跳。孟继年的火气看来是压不住了,他逼近薛昌:“我是看在与你共主多年,才来请大皇子裁决,要不早就把这王八蛋碎尸万段喂了狗了。”
薛昌厚实的手掌重重拍在桌子上,桌子震颤了几下险些碎裂。薛昌:“谁敢动我薛家人,我先让他全家去黄泉路上开路!”
两人剑拔弩张,薛策心里发慌,若是因为他让大哥和兵部尚书反目成仇,那他的罪过就大了。
大皇子却不着急,他神色如常,饶有兴趣的问薛策:“你又不缺钱,找孟律干什么?”突然,大皇子的脸色忽然变得阴狠,“难道是去烧掉账簿?”
大皇子极少有如此神态,薛昌和孟继年心中生畏,都收敛了刚才的气势。薛昌心里打鼓,暗暗期望薛策能说出有说服力的理由。如果大皇子认定薛策去尚书府的目的是烧掉账簿,就意味着大皇子认定薛策是其他党派的人。
大皇子的问题提醒了薛策,犹如一道惊雷在他耳边炸响。薛策像着了魔一样,用力的鼓掌,嘴上啧啧称赞:“妙,实在是妙。”
“薛策!”薛昌提醒薛策失态。
薛策眼睛里冒出一道光,他毫不畏惧的直视大皇子的目光,说道:“我们像傻子一样,被人耍的团团转。”
薛策又点头又摇头,时而苦笑时而嘲笑,他在心里将所有的事,一环一环缕清,说道:“我们中了连环局。起初我还认为找山鬼做追杀令是败笔,这正是此计精妙的地方。”
大皇子的脸色稍有缓和,他对薛策的话很有兴趣。
薛策继续说道:“第一局,孟律被杀,户部账簿被烧,贪污赋税一案断了线索,主谋和银两再无从查起;第二局,布局之人故意用千两白银悬赏小毛贼,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有余婉婉在,我不想参与也一定会参与进来,再将孟律的死嫁祸在我们身上,一来影响我父亲和尊王的名声,二来,也是主要目的,可以让大皇子的左膀右臂,就是你们二位大人不和,甚至决裂;第三局,江湖人都对孟律虎视眈眈,致使尚书大人的注意力全在孟律身上,长安的守备重点也在尚书府,其他地方守卫薄弱,布局之人借此机会盗取军备。孟律身亡,尚书大人忙于家事,军备丢失的事下面的人不敢上报,布局之人正好趁此机会将军备运走,等尚书大人知道消息的时候,军备早就被运出长安,无从追回,而尚书大人也会因为失职,官位不保。”
大皇子陷入深深的沉思之中,此局环环相扣实在精妙,布局之人该是个什么样的角色?他心底泛起危机感,这种危机感他从未有过,哪怕是与敌国作战,以五万敌二十万时也没有如此心里没底。
薛策对孟继年说道:“孟大人与我父亲一同经历过生死,恕小侄冒昧,叫您一声孟伯父。孟律确实不是我杀的,我暂时找不到凶手,但我能找出放火的人。”
孟继年惊讶:“我儿子不是被火烧死的吗?”
“那只是表象。”
是夜。尚书府一如往常的安静,孟继年站在烧毁的书房前,黯然神伤,他身边只跟着两个提灯笼的下人。孟继年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孟律是正室所生,从小天资聪颖,读书勤勉,又秉性淳厚,嫉恶如仇,不到二十岁,凭借科举的功名博取户部度支主事的差事,孟律一直是孟继年的骄傲。小儿子孟作是妾室所生,吃喝嫖赌无一不沾,这一对比,孟继年更思念起孟律来。他站在废墟里掩面哭泣。
突然,哭声戛然而止,他蹲下身,在地上捡起个东西。下人赶忙把灯笼递近,孟继年用袖子包住擦了擦直接塞进了袖袋里。
孟继年神情焦急:“这一定是凶手掉下的东西,快备车,我要去府衙。”
一时间尚书府声音大作,掌起了好多灯盏,听说废墟里找到了凶手的痕迹,下人们都兴奋起来,拉马的拉马,套车的套车,孟继年坐上马车往府衙赶。
可没过多久孟继年又回来了,府尹去外县查案,三日后才能回来。
孟继年吩咐下人们都去休息,尚书府渐渐恢复了刚才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