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八章小石子变成小蛋糕(1)
林辜月看到站在走廊上的许俊杰,知道自己终于摸对了教室。
她的手刚搭上门把,许俊杰便说:“你都迟到这么久了,还用得着进去。没带鞋套和迟到的都得罚站。”
“喔。”她松开手,老实地找了个离他远点的空位站着。
“我是不想和你坐,怕你身上的油溅到我身上,才故意把鞋套都借给别人了。”许俊杰说道。他一直嘲笑林辜月是挖石油的工人。
“我没问你。”林辜月冷冰冰地说。
“哈,也不知道你是不是长相有什么缺陷,一副吃红薯和窝窝头长大的样子。其实第一天你来上学,我看到你穿这双鞋都非常惊讶,你这种人看上去不就是那种最多只会穿老北京帆布鞋的人吗。”
“你说够了吗。”林辜月攥紧了书,嘴唇颤抖,直直地盯着他。
许俊杰以为她会一如既往地没有反应,微怔后又继续嘲道:“哇,你被酱油腌过的脸真的好恶心,这么粗鄙的人,可以别看着我吗?”
他哪真的知道“粗鄙”是什么意思,只满意于这个词的攻击性。
许俊杰的话音刚落,林辜月扬起手,把书“啪”地摔到地上。即使她是再擅长忍耐的性格,已经决定了把这个人当作没有礼貌的跳梁小丑,也不代表她是懦弱的,可以做到毫无限度地宽容、没有底线的视而不见。
对待这种羞辱,有直接表达态度的必要性。
书落下的重响在空旷的走廊回荡。
“发生什么事情了?”信息课老师探头问道。
“老师,许俊杰在欺负林辜月,骂了很多难听的话。林辜月是刚转学来的新生。”一个声音很快地接过了老师的话。
林辜月左右张望,在一个阴影里看到一个头发杂乱蓬松的陌生女孩。从话里的意思来听,应该是她同伴的同学,但林辜月目前在班上没记得几张脸,故而对她毫无印象。
信息老师直接打了个电话,把女孩的话原话向班主任胡老师复述了一遍,挂断电话后叫许俊杰去办公室,说是胡老师的命令。
许俊杰走前瞪了女孩一眼。信息老师重新进班后,林辜月悄声对女孩说道:“谢谢你。”
“不用谢。”她低头看着脚尖,“你不要听他说的话,你很漂亮。第一天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班上最漂亮的人。只是黑了一点。”
“谢谢你,过誉了。但是,皮肤是什么颜色,都可以很漂亮吧。”林辜月其实一直没明白,为什么在大众眼里小麦肤色成为评判美貌的障碍。
女孩抬起头,露出灰蒙蒙的眼睛,和干裂的嘴唇。
“第一次他会和老师保证绝不再犯,胡老师只会警告他。等到第三、四次就能换座位了。”她说道。
“你也和他做过同桌吗?”
下课铃恰好响了,女孩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从林辜月面前轻飘飘地离开。
她走路一点声响也没有。
自从没有戴那条叶妈妈送她的项链后,林辜月经常觉得脖子空落落的。
周一回家的时候,妈妈告诉她,市一小严禁校园的攀比炫富之风,所以她这条项链老师勒令不能继续在学校戴了。她这时候才知道叶妈妈随手送她的礼物,有着多么高昂的价格。她小心地用纸巾包好,放进了抽屉里。
她摸着脖子,在报刊亭旁等刘阿姨来接。今天刘阿姨难得的来晚。
关于许俊杰,胡老师给她的解释是:“俊杰不是彻头彻底的坏孩子,只是想要引人注意才故意这么做,如果你实在受不了和他相处,老师再帮你调位置。”
前半句话在胡老师说之前,林辜月就已经领会够了。但许俊杰想引起注意的人并非是她,而是那群拥有取乐女生的劣质爱好的男生小团体。才不过几天,那几个她连脸都认不清的人,就可以围在她身后,喊她“玛利亚”,然后咯咯笑成一团。
其实在她充耳不闻几次后,他们已经觉得无聊打算散了,许俊杰却开始更新比喻库,在发现她微变的表情之时,他们便再次勾肩搭背在她耳边肆无忌惮地大笑。
喧哗之中,林辜月看得很清楚,许俊杰在利用她,卑劣地讨好那些人。被当作工具的不止有她,还有那三个鞋套。或许那个女孩也曾是。
世界的本身,因其体积庞大壮阔,而有着割裂。既然有南极,就会有北极。好土壤出恶果,旱土里开鲜花,屡见不鲜。
了不起的人总有各种对抗自身与环境差异的方式,而懦弱的人选择悲哀地顺从。
“老板,一本《童话森林》。”
林辜月转过头,是今天上午和她一起在电脑房外罚站的那个女孩。后来她留意了,女孩的名字叫盛放,是现在班上唯一一个没有同桌的学生。
“我也喜欢看这本杂志。”林辜月说道。
盛放转过身,她没有回应,淡淡地看了一眼林辜月就离开了。
林辜月略有一丝意外,按上午事态来看,盛放至少不像是这种冷漠冰冷的人。
回家后,林辜月看到妈妈呆呆地坐在餐桌上,旁边放了半杯水。
林妈妈看到放学回家的女儿,牵强一笑,然后说道:“辜月,妈妈以后不工作了,在家天天陪你好不好?爸爸说,钱赚那么多,要是孩子没教好,那就什么也白费。虽然妈妈没有经验,但是会很努力学的。”
林辜月不语,她无法判断这究竟算好,还是不好。但她直觉,这个发展不会是她所期待的。
虽然是家人,但她不由自主地在这些年里,把妈妈划分为生疏的人。她们并不属于交心的母女,一直以来只会用饭桌上偶尔的嘘寒问暖来知晓近况。
在桦北的四年里,她已经不再是那个盼望父母陪伴与关怀的小孩。过去的渴望,早就被放在了世界的最边缘。
但是这些爸爸妈妈都不知道。
“其实也挺公平的对吧,爸爸赚钱养家,妈妈是照料家庭和孩子。各司其职,很公平啊。”
秀珠女士和她说过,平等不是绝对的一人主外和一人主内,生活由家庭和工作构成,需要均匀和平衡,没有任何一个人应当完全舍弃其中一部分。
“爸爸的工作也少一点,你的工作也少一点,这样凑起来,不就有时间管家里的事情了吗?”林辜月说道。
妈妈沉默了会儿,说道:“这个社会里,才不会有那回事。”
在林辜月听来,这句话是妈妈仿佛是在和她自己强调那种状态只是一种理想,是不可能、不存在的,这样就能说服自己放弃工作,彻底投入家庭。
“妈妈,如果是因为我的话,我自己可以好好学习”林辜月说。
“这几年爸爸妈妈亏欠你很多。”妈妈直接打断林辜月的话,“桦北和市一小的功课落下很多对吧?花了那么大功夫把你转学到这里,不是为了让你像在桦北一样混日子的。爸爸妈妈和你说过很多次了,学习上的遗憾那是一辈子的,你不能成为像我们这样的人。”
一种苹果香蕉永远凑不到一起去的沟通上的艰难与无力。
现在轮到林辜月沉默了。
林辜月原先以为在她表达反抗态度后,这种嘲弄最起码能冷却一段时间。
她想起盛放说的——“到第三、四次就能换座位了”。她那会儿没反应过来,到如今才知道,就是存在这种厚脸皮且屡教不改的人,你越有情绪变动,他们越兴奋。
来桦北的第二周,她在楼梯上摔出来的那几个淤青已经淡了些许。
而“玛利亚”这个带着恶意的外号,在年段上传得愈发的广。
通常情况下,各班往来都鲜少,但在这种贬损他人的恶趣味,却能如跳蚤般,在各个班里与许俊杰等人“志同道合”的群体里迅速传染开。
怎么会造成伤害,又怎么会算作是暴力,他们又没有把她推进厕所里扇巴掌,也没有用水果刀划她的背。
只是一句外号而已,只是几个转瞬即逝的笑声而已。没什么不能忍耐的,如果太在意,那就是在认输。反正时间久了,他们就会自动散了。反正时间久了,就会变得麻木了。
大多数人会这么想,最开始,十岁的林辜月也一样。
而那些肮脏的趣味,见缝插针地出现在上学的路上,在放学的路上,在办公室门口,在午托班打饭的队伍里,遍布了每个角落。甚至是英语课,每当老师提到课本里“玛利亚”的名字,班上就会不约而同地开始发笑。
多么恶心的默契,他们就像《国王的新衣》里屈从于权威、假装看不见裸体国王的路人。他们臣服于这种低劣的快乐,漠视其中的讽刺挖苦之意,漠视他们的笑料是刺向一个有血有肉有情绪的人,而非冷笑话里的虚拟人物小明。
她的每一天,都在被无数根磨钝的大头针密密麻麻地刺着。
外人看不见任何伤口,她却能看到自己满是血珠的心脏。
林辜月在□□上问郑克,当年被初三生霸凌时他是怎么做的。
郑克说,其实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单纯地熬过来了,熬到有人撞见和帮助。
林辜月又问,那如果所有人都一直在看着呢?
郑克发了三个点。
接着林辜月看到对话框里出现了五个字:或许是无解。
林辜月打算和胡老师提议换座位,和盛放做同桌。
在她走到盛放的桌子旁时,许俊杰开始手舞足蹈:“喔——现在玛利亚走到爆炸头面包虫的面前——让我们来听听玛利亚要和爆炸头面包虫说什么——”
林辜月瞬间哽住。
盛放抬头疑问地看着她,她匆忙说了句没事,转身离开班级。
比一个人被群体讥讽更糟糕的事情是,以自保之名,把无辜的人拉进灰暗的旋涡。
她没有那么自私。
放学,她如往常般站在报刊亭旁边等。
“玛利亚。”
林辜月装作听不见。
“玛利亚!”
好吵。
“喂——玛利亚——”
够了,真的够了。
“喊你呢,你怎么不理我。”
林辜月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到了抱着琴盒的沈嘉越。
“乐团临时说取消排练,我妈在电话里说让我坐你家车一起回去。”他笑得很灿烂。
林妈妈曾经说过,沈嘉越长得很好,尤其是笑起来的样子,十分阳光,让人看了也跟着高兴。林辜月曾经也这么觉得,但现在不是了。
“你刚刚在叫我吗?”
再确认一次。
“是啊,没想到你才刚来,就在年段上变得这么有名,连我们班都有人知道你。”沈嘉越没心没肺地说道。
“你刚刚喊我玛利亚吗?”
“是啊。”
他甚至回答得都这么干脆。多么伤人的单纯和无知。
“沈嘉越,我没有想到连你都这样。”她连呼吸都变得卡顿,努力地让说出来的话听起来不要太颤抖。
沈嘉越愣住,他一时间不知道林辜月为什么生气。
刘阿姨的车很快就来了。林辜月径直坐在副驾上,“砰”得关上车门。
一路上,俩人一言不发。
下车前,林辜月对刘阿姨说道:“阿姨,以后放学,可以再早一点来接我吗?就算只等五分钟也好久。”
就算只有五分钟,也能听到那些乱七八糟的声音。
回家的几步路里,沈嘉越一直小心翼翼地跟在林辜月身后。
“你不喜欢这个外号对吗?”他想了一路,终于找到答案。
林辜月停下脚步,转身盯着他:“是讨厌,我非常讨厌。所以我现在连你也非常讨厌。拜托你不要再和我说话了。”
“对不”沈嘉越只想尽快道歉,他往前走了几步。
林辜月立马后退,对他吼道:“我说了!我讨厌你!你不要再和我说话了!”
她从沈嘉越因震惊而睁大的双眼里猜到,自己此刻一定像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她逃似地跑走。
沈嘉越忽然间迈不动腿。
这是林辜月第一次用这么大声的音量和他说话。
最近,妈妈会每天晚上坐在林辜月的书桌旁,监督着她完成作业和教辅题。后来家里买了便携式的监控,林辜月都觉得相比之下轻松不少。监控起码不会骂人。
上周的数学单元考的成绩下来,林辜月连八十五都不到。
来市一小后,她的确体验道了温澜所说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过去她天真地认为,她、叶限和沈嘉越都在差不多水准上,各有所长,无可比较。
而现在才知道,市一小是一升的超大保温壶,而桦北是一根指头长的装饰玻璃瓶。即使他们都是水杯中的前十分之一,却因容器的不同,产生不同的价值。
简单来说,和市一小相比,成绩想要在桦北出类拔萃,是更容易的事情。
她很落后,被远远地甩在后面。
林辜月听了妈妈骂了一周的“废物”、“没有希望了”和“你怎么有脸活着”。
幼年那些本就罕见的亲子温存都是过去时,现在的她们在摸索如何成为母女。而林辜月对于在她身上拼命寻找自我存在价值的妈妈,百口莫辩。
唯独今晚,她想一个人呆着,于是向妈妈申请:“今天我可以自己写作业吗,我保证会做得很快。”
妈妈冷哼道:“是又要趁我不注意,开始写一些乱七八糟的垃圾,是吗?”
林辜月迅速拉开抽屉,发现里面的本子全都消失了,她几乎无法控制面部表情:“去哪里了?”
“没收了。等你追上学校进度再还给你。”
“还给我。”
“我说了——”
“还给我。”
林辜月克制地静视着母亲。
“写小说能当饭吃吗?”妈妈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
林辜月瞬间怔住,她从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她就是很喜欢而已,喜欢到若让她真的选择,她的确可以不吃饭。
“为什么不可以?”她执拗地反驳。
话音落下,妈妈紧抓着她的马尾辫往厕所里扯,然后猛地一甩,她因惯性而倒在地上。
妈妈狰狞的面庞仿佛在无限放大:“没人可以!尤其是你——你绝对不可以。爸爸妈妈这么辛苦到底是为了谁?你就是这么对我们的?”
“好好在厕所里反思。不许开灯。”
门被用力地关上,她能听见墙壁的震动。
剩下一片漆黑,甚至这样,都远比坐在书桌前、或在学校来得要好。
这不是她第一次被关禁闭了。按照规律,爷爷和妈妈一会儿会开始吵架。
护着孙女的爷爷,会用方言说,没有父母能忍心这么对待孩子,教小孩这种小事,是因为妈妈没有能力,所以才把她关在厕所里。
妈妈则会斥责,都是因为爷爷过去四年没有教好林辜月,所以林辜月才会变成现在这种样子。
她像一个皮球在互相指骂中被踢来踢去。又或者是一具雕塑半成品,在最紧要的中途才发现下错了刀,但却没有人承认责任,只想把错处归结于他人。
而有的时候,即使难得回家的爸爸出现了,只会逃避地回房,仿佛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她抱着膝盖,把头靠在墙上。
好像谁都很爱她,又好像谁都不那么爱她。
这就是桃花源以外,必须要面对的现实吗,温澜姐姐。林辜月在心里问道。
今天林辜月来得很早,第一个到班,看了看班后挂的钟,这个时间点还要一阵子才会陆陆续续地来人。她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正好碰到胡老师:“语文课代表还没来,辜月你先来办公室,等下帮个忙。”
于是她跟着去了办公室,胡老师交给她一叠纸,是上次布置的课后作文:“作文已经改好了,你拿给课代表,叫她在语文课之前登记好成绩发下去。”
“好的,老师。”林辜月答应了声,礼貌地双手接过。
她在楼梯上走得很慢,一方面是她怕自己又摔了,另一方面是想翻到自己的作文,提前看一下成绩。
刹那间,她的指尖发凉。
一个红色的、尖锐的“良+”。
她看了很久,才把自己的名字和这个评分对上号。
其中一句话被红笔划掉。这句话是林辜月自以为精妙的设计——“她的眼泪在瘦削的下巴悬而未落,而这滴泪水是充满喜悦的。”
胡老师在这句话旁边打了两个问号。
在桦北,她也有过几次作文和周记评分不达预期的时候。朱老师都会主动把她招呼到办公室,给她作讲解和修正指导。
而这次,是她的作文第一次没有任何卷面评分以外的讨论,而是很直接客观的否定。
她的文字不再被期待。她的全力以赴,热爱与骄傲,泯然众人地混在纸堆中。接受现实的过程,仿若一个被打开木塞,掏空信笺的漂流瓶,海水将不断灌入,直至无法挣扎地沉底。
“林辜月,早上好。”
叶限出现在她面前。
她的扶木。
叶限察觉到她的消沉的表情,带她去了没人的画室。
林辜月摸了摸木质画架,又摸了摸白色雕塑。
听到锁门声的那一刻,她失声痛哭。
叶限没说话,只一下一下地,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被风雨灌满的危楼里,这个凄凉的“良+”只是最后一滴恰好压垮的雨水。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令她难以消化的事情了,她像被丢进一锅乱粥里糊涂地炖着,被不对味的调料和处不来的食材缠裹,锅底的她连冒泡宣泄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忍耐地煎熬。林辜月也不知道自己放肆地流了多少眼泪。
渐渐平息时,早读预备铃配合地响起。
“是发生了什么吗?”
“嗯。”她声音沙哑。
“是我可以帮你解决的事情吗?”
林辜月摇了摇头。
“这样啊。”叶限把纸巾递给哭到鼻子眼睛通红的她,“那现在心情好点了吗?”
林辜月又点点头。
他们并肩走在回教学楼的路上,一个陌生的男生奔跑而过,戏谑地喊道:“玛利亚!”
林辜月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在年段上听过‘玛利亚’这个名字吗。”
她希望好朋友不知道那个被推进泥地里满身尘土的自己。
“不知道。”叶限回答。
“那就好。”她放心下来,这也可以牵强地算成是近日难得的好消息。
林辜月的班级楼层先到了,她挥了挥手告别,这时叶限突然开口:“辜月,虽然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如果是你的话,我就相信所有问题都一定会被解决。因为你是林辜月。”
“好啊,我也相信你的相信。”她久违地笑道,眼睛闪闪发亮。
实际上,叶限知道“玛利亚”那个名字对林辜月意味着什么,也知道她正在忍耐着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
无意间他撞见同班同学在林辜月背后笑谑着叫着那个名字。他立刻就明白了那群人在做什么。他也曾经历过那些令人无法喘息和逃离的闲言碎语。
叶限握紧拳头,拦下同学,质问道:“你们觉得给别人取绰号很有意思吗?”
“就你觉得没意思啊?你该不会喜欢她吧?”对面的男生毫不在意。
“哦——叶限喜欢玛利亚!叶限喜欢玛利亚!”另一个男生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吆喝道。
叶限冷静下来,意识到如果他做些什么,首先未必能帮上林辜月,其次一定会给她带来别的更麻烦、复杂的事情。
那些恶劣的趣味是不可被低估的。
“你们真的很恶心。”
他扔下一句话,直接转身,不再多说。
那几个开玩笑的男生被这句话短暂地镇住,呆愣在原地——因为他们认识的好学生叶限,一直是一个斯文和气的人。
但那也只是片刻,在叶限转身后,他们又开始没事儿般地嬉皮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