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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六章渡渡鸟(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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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是谁的手表反射了阳光,形成一个圆弧,在黑板上跳跃。

    林辜月在奥数课上百无聊赖,不知不觉视线被那道反射光吸引住。

    “上周的作业我改完了,发到的同学就先下课吧。今天布置的几道有点难,但也要尽量写写。”

    下课了,林辜月总算觉得灵魂归位了。

    自从听说“四年级是学生的分水岭”后,林妈妈就愈发留意林辜月的成绩和表现。后来,林辜月每升上一个年级,就能听一次这个说法。每个年级都是分水岭,人生处处是分水岭。

    林妈妈照猫画虎着沈家教育沈嘉越的方式,先是命令她开始做《数学弱项训练》和《数学小题九加一》。这两本练习都是沈嘉越现在在写的。林辜月原先是很抗拒,直到某次周末,林妈妈无意间一翻,发现是一片空白,便把她好好说了一通:“你知道沈嘉越和叶限在班里成绩有多好吗,你也想像爸爸妈妈一样只读到初中吗?”

    于是,林辜月成为了桦北小学唯一一个会写课外教辅材料的学生。

    再就是这个课外奥数课了。

    她其实没懂学奥数的意义在哪。毕竟在完全找不到数学乐趣的情况下,她只盼着学到的内容考试够用就行了。

    这个老师的奥数课,叶限和沈嘉越从学龄前就逐步开始上了,现在俩人都在甲班,林辜月则是在乙班。分班标准是用每个学期的开门考评判,没达标的甚至是没有资格报名上课的。林辜月的入门考卷面空了一大堆,她敢保证自己绝对不够格,但貌似是沈妈妈和老师有交情,私下交代了一下,最后她还是被安插了进来。沈嘉越偶尔会催她好好学习,赶紧到甲班来和他们一起上课,而林辜月连乙班的课都听得模模糊糊的。

    她认命地想:“偶尔有某个地方差人一截也是可以被允许的吧”。

    尤其是在这种令人痛苦的领域,好胜心就且放放,不争高下了。

    “辜月写题没有以前那么朴实了哈,进步了很多,效率提上去的话,下学期进甲板应该没问题。”

    奥数课老师把上周的随堂测发到她的桌面上。

    林辜月干笑了一下。

    这份进步了很多的作业凝结了不少人的心血。

    基本上,课内靠时洇,课外靠叶限和沈嘉越。她的数学就是在他们拼拼凑凑的指点中救起来的。

    所以虽然她在数学上迟钝,但在桦北的四年二班里也算成绩拔尖的了——时洇稳拿第一时,她也都能争取个二、三名。

    桦北并不给学生做排名,除非是前三名的优异成绩,老师会私下表扬一下。

    以至于考试成绩下来时,如果不知道排名,妈妈的脸就会变得很臭。

    “不是前三名那和倒数也没有区别。”

    妈妈的名言之一。

    她学数学就是战战兢兢地在针尖上跳舞,只为博母亲一乐。

    周天返校,回班之前她照例去了一趟语文组办公室。

    四年级上册的学校诗歌大赛,林辜月第一次拿了一等奖,奖品是诗集和水杯。她把这个水杯送给了朱老师。现下,办公桌上放的盛了半杯水的银灰色水杯就是她送的。

    银灰色水杯旁边,放的是一个有很多婴儿写真的台历,是李凯的心意。

    这学期开学前,大家就听说班主任换成了教数学的黄老师,大家都在担心时,传来朱老师怀孕的消息,于是许俊杰报道的那天就给朱老师送来了这个礼物。他的说法是——多看漂亮宝宝就能生一个漂亮宝宝。

    办公桌上的朱老师一抬头看到了自己的语文课代表:“辜月,寒假布置的作文,这几份写得不错,可以直接贴在班级后面。”

    “好的老师。”

    几页纸里,第一份就是林辜月的。看来范文展示又到新一轮了,所以正好有她。林辜月心想。

    朱老师实际上一如既往地偏爱她的文字与故事。在她的指导下,林辜月在二年级写完了《被子里的世界》的全篇。字数不多,表述也显幼稚,朱老师却在某次班会上,叫她站到讲台上朗读完全篇。她声量不高,但同学们听得认真,最后的掌声,让她又一次体验到幼儿园给陈老师讲爱丽丝时那种暖融融的感觉。

    但也仅有那一次,朱老师大张旗鼓地在班级面前表现出她对林辜月的喜爱。朱老师觉得小孩学写作最切忌优越感和挫败感,无论是哪种,都难开出漂亮的花,所以会给轮流给每个人展示作文的机会,写不好的就会被叫去修改,并不会每次都拿林辜月的已成型的漂亮文字当范例。连会被某些刻薄家长说成“脑袋不开窍”的同学写的作文,朱老师都可以一直辅导到它们可以被展示。

    桦北的老师都负责任,但林辜月在办公室听到黄老师形容朱老师已经属于很死心眼的程度。

    朱老师却说,其实这些孩子将来未必有多好的成就,可她只要一想到,即使他们会做着最不堪的工作,也能用写作和阅读看到眼下辛酸以外的曼妙世界,她就觉得很幸福。她热爱教育孩子。

    林辜月总认为“热爱”这个词一定只属于梦想。朱老师作为践行者像热气球上的鲸鱼。你不会知道热气球升得有多高,或者会在什么时候动力消尽。可你一定知道,鲸鱼最终要献身给大海,惠及万物。会有很多很多人对那片成为鲸鱼的海,尊敬地献上一捧花束。

    林辜月刚在班级后墙贴完几篇优秀作文,时洇就飘到她旁边:“林辜月,下午好。”

    林辜月转头看见时洇在乌发映衬下白兮兮的脸蛋。

    这几年同学们毫不顾忌地在太阳下跑跳,除了时洇以外,所有人都晒黑了好几个度,包括林辜月,虽然她不爱运动,但也能耐着性子呆在烈日下看别人玩。有一次,大约两三个月时间没见到父母,再见面时,林妈妈惊呼女儿黑到认不出来了,然后交给她一瓶儿童防晒。

    但是林辜月不在意,从没有打开过那瓶防晒。她相信体育老师说的,这是具有健□□命力的体现。

    “下午好,你又开始打什么歪主意了。”

    林辜月瞥了眼她滴溜溜转的圆眼。

    “我是那样的人吗?”

    “你该不会又和李凯打什么赌了吧?”

    “什么啊!我想说的是,公告栏上的那个便利贴,我可是写了你哟,你应该会写我,对吧?”

    “让我和你说说心里话”是学校最近开展的活动,学生可以用便利贴写下对想说的人的话,然后贴在公告栏上。

    “所以你和李凯打赌,谁被写的次数多咯?”

    “哎呀!你到底写不写我。”

    “我写我写,你就算不来找我,我都肯定会写。”

    “林辜月你真好,你真是我最——好的朋友。”那个“最”字被夸张地拉了长音。

    “时洇,你和李凯真是我最——无聊幼稚的朋友。”林辜月学着她说话。

    这话是一点也不假,他们俩每天都能有事情捣鼓,这个班有一半的新闻都是李凯和时洇折腾出来的。

    之前李凯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两只七星瓢虫,养在笔盒里,时洇看到了非说也要养,李凯便忍痛割爱分给了她一只。

    两个人的七星瓢虫在同一天消失了,班上的人便开始起哄他们的小宠物私奔了。时洇气得有一个月没理李凯,直到俩人又开始对养蚕宝宝感兴趣。

    当然,不久之后,他们俩在数学课玩被黄老师捉住,被勒令再也不许在教室里养虫子。最后两个人的蚕宝宝被养在了数学组,时洇和李凯一度在画作战图,打算趁某个夜黑风高的日子把他们的宠物救出来。

    结局是那几只蚕宝宝在办公室里化茧了,李凯和时洇开始认为办公室才是蚕宝宝的最好归宿。于是作战计划便作罢了。

    也还好没真实地进行,因为林辜月无意间瞥见了计划图里的一环——他们想过让林辜月去办公室突然跳舞,吸引老师们的注意力,好方便他们偷偷把养蚕的盒子运输走。

    “时洇,谢谢你不厌其烦教我数学题,你真是天才。”

    林辜月用娟秀的字在便利贴上写道。

    在她看来,数学天才这个形容毫不夸张。因为时洇并没有上任何奥数课,也没有写课外练习的习惯,却能够在林辜月为奥数作业发愁的时候,冒出来提供思路。

    尽管时洇把一切归功于是她学过珠心算,所以比较机敏,可任凭谁看,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她聪明得很纯粹。

    如果沈嘉越和叶限是从小被教育资源堆砌的数学优等生,那么能和他们处于差不多水准的时洇,被说是天赋异禀也不为过了。

    林辜月把便利贴贴在空白处,开始寻找时洇写给她的那张。

    很快就找到了。

    “辜月,你的作文写得很好,字数很多,我要向你学习。”

    她心中涌起暖意。

    互相羡慕的她们,比任何人都知道并欣赏对方的优点。

    最好的朋友就是我的目标。

    她们不断朝对方奔跑着。

    周三是校庆日。白天的活动,已毕业的校友也会来参观。每个班都有一个自创主题的展览和摊位,四年二班的主题是“虾丸老大”,镇班之物是一颗堪比脸大的虾丸。

    这个奇葩的想法自然也是李凯和时洇想的,诡异的是,朱老师竟然同意了,还允许他们找食材来搓这颗巨大的虾丸。

    每个来摊位答题换普通丸子的品尝券的人,不是真的为了吃那些食物,都是为睹“虾丸老大”真面目。

    时洇会像《狮子王》里刚出生的未来之王辛巴被举起那样,高高地抬起那个放“虾丸老大”的盘子,无比骄傲。

    是啊,见证林辜月和时洇友情的神灵是水池之神,那么四年二班的未来之王是虾丸老大也不稀奇。

    晚上是属于在校师生的篝火晚会。

    张白水校长点燃了木堆,火焰在每个人眼中炙热地跳动着。

    林辜月的手被左右的同学牵起,他们一起跳兔子舞,一起唱《小城故事多》改编的《桦北故事多》。

    玩累了,张校长开始坐在地上聊他的校园往事,接着有人开始起哄,要听暗恋和情书。

    张校长大笑了几声,也毫不避讳地开始说故事。

    她抬头看夜空,城市里的星星鲜有如此繁密的一刻。

    在桦北总是很有机会欣赏夜空,每一次排队回宿舍的时候,又或者是每个节日的晚会。看得最认真的一次要属某个夏日,全校同学卷着铺盖躺在操场上睡觉。

    谁也猜不透为什么张校长会这么安排,可也十分难忘就对了。

    那些吊诡的、温暖的、张扬的,通通都要体验一回,写进回忆之书。

    她看过很多地方的夜空,桦北的总是和别处不同。

    大概因为在这里她从来不会是一个人。

    “辜月,你也希望一直这样对吧。”

    时洇揽住林辜月的肩膀。

    “嗯。”

    “真希望谁也不要走。”

    时洇会那么说,是因为这周是杨奶奶在桦北的最后一周。

    杨奶奶要退休了。

    林辜月很少生病,一年前,也就是三年级,那次高烧却来势汹汹。

    她躺在宿舍时,迷迷糊糊地听到杨奶奶在发火大骂:“自己小孩生病了都敢交给别人,这种人怎么当的父母。”

    没多久,她看到了宋阿姨,这个时候温澜已经考上最好的私立中学,在读初二了。能猜到,宋阿姨是为她而来。

    林辜月头晕得很,眼皮子打架,却不敢干脆垂下脑袋睡过去,怕麻烦到宋阿姨。这时候杨奶奶却俯下身子,环抱住她,说道:“辜月,睡吧,杨奶奶背你去医院。不要怕,杨奶奶一直陪你。”

    林辜月顿感安心,便沉沉地睡着了。

    后来,一直到林辜月病好,杨奶奶都会在她床边一直握着她的手,等她睡着了再走。

    杨奶奶总说:“你们和同学老师见面的次数,比和家里人还多,所以一定要互相信任,相亲相爱。”

    这种模拟式的家人却是有时效的。

    剩下的每一顿饭、每一个晚上,都是指缝中抓不住的沙,哗啦哗啦地在倒数。

    周五的班会并不寻常,而是四年二班特地为杨奶奶举行的退休告别式。

    一舞终闭,林辜月用拉丁舞礼仪向四周鞠了躬,然后从教室中心退到边缘。

    她解开了绑得紧紧的丸子头,重新扎了个松散自在的马尾。尽管只是穿着常服的简单表演,她不习惯跳舞时有碎发存在。

    “辜月!好好看!我全部都拍下来了。”时洇把她拉到角落,给她看相机里的画面,伸出的手腕白得发光。

    林辜月看到镜头里高昂着头的自己,心想,前几年一定想不到自己会有勇气站在这么多人面前表演。

    下一场表演是李凯和男生们的小品,一直以来负责拍照记录的时洇又举起了相机。林辜月站在角落,一旁的朱老师给了她一把凳子,示意她坐下。

    这个小品,林辜月看得不认真,因为在他们正式表演前,已经随机捕捉同学观看排练无数次了,林辜月看完三次排练后近乎都要把全套台词背下来了,到后面每次都会特意避开,绕着李凯那群人走。

    最后一个节目,全班合唱《送别》。

    终于,到了真正告别的时候了。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强忍泪意地唱完最后一句,全班瞬间变成泪的海洋。不久前,大家还说这首歌唱到麻木了,怕是到正式表演时都没感情了。

    但那只是因为,真正的道别还没来。

    有人冲出人群抱住了抹泪的杨奶奶,全班人都如蝴蝶般簇拥了过去。

    时洇这几年依然常说林辜月好呆,呆得有些迟钝。林辜月对此种评价,最初是不理解的,因为她仿佛随时都在感知着他人情绪的微变和思考事态发展。但后来发现,确实如此——常常就由于她太在意如何做出周全的选择,陷入思考,便在他人看来有些呆和迟钝了。

    总之,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在人群的最外围了。

    眼泪与悲伤是极具传染的,林辜月在人群外拼命擦眼泪。她在等待面前的同学们散去后,再给杨奶奶一个好好的拥抱,一个像是三年级她发烧时,那个温暖安慰的拥抱。

    “辜月不哭了。”她被拥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杨奶奶。”林辜月张开手紧紧地回抱对方。杨奶奶大约是见林辜月一个人呆在角落,特意来找她。

    “乖乖地,以后要懂得多说话,和别人交流。”

    林辜月决堤般地大哭,点了点头。

    杨老师笑着放开她,摸了摸她的头,转身,离开教室去宿舍拿行李,几个同学跟在她身后。

    林辜月跑去窗边,人挤人的喧闹中,看见杨奶奶渐渐变小的背影。

    桦北的不知名的树,依然那么茂盛,似乎可以一直绿下去。

    所有人都希望道别前的时刻可以被永远停留。但孩子会长大,大人会变老,我们不能永远在彼此身边。但只要我们的人生,有那么几个瞬间,曾经相互温暖过,那就总有的怀念。

    只要有怀念,就永远不算离开。

    周末上完课,她把在书法课上写好的字小心叠着放进抽屉里。沈爷爷说林辜月的字比沈嘉越和叶限的好太多了,很有灵气。

    这节课叶限请假没来真是可惜,沈爷爷把沈嘉越批评沈嘉越的话真是严厉中带着风趣,譬如“你的撇是准备唱黄鹂鸟了吗?阿门阿前一颗葡萄树?扭到天边去了!”

    林妈妈热衷于把她和沈嘉越、叶限作比较,尤其是沈嘉越。仿佛在沈爸爸那儿受的憋闷,都要让林辜月帮他们好好出出气。

    林辜月很不喜欢妈妈说的那些话。虽然她奥数题做得差些,但是阅读和写作也比他们强不少。她始终觉得她和那俩人处于同一水平,谁也争不过谁,各有千秋,旗鼓相当。

    她很满足于现状的平等,从没有想过更胜一筹。总是互相比较,暗自较劲的话,多好的友谊都经不起磨砺,令人疲惫。

    她很珍惜这两位朋友,也坚守于自己的认知,所以基本都把妈妈的话当耳旁风。

    今晚爸爸妈妈都难得回家做饭,爷爷高兴得多做了几道菜。

    她隐约地感觉,父母最近很低气压,大约是工作上不太顺心。她经常希望爸爸妈妈能够歇一歇,家里的条件已经很好了。

    二年级的时候,他们从原来的旧家,搬到了沈嘉越的同一小区。爷爷是早就希望能搬家,但是林爸爸很执念于那个每层楼都配备一位管家的大花园小区,又或者说是很执着于要在物质上接近于沈爸爸。

    现在的大房子。虽然没叶限家那么大,但是他们一家四口住,已经绰绰有余,甚至能空出几间房,当办公房、书房和衣帽间。

    生活条件上的阔绰,是很明显能感觉到的。比如妈妈开始有了一个专门放包包和鞋子的柜子。也比如父母不好意思再麻烦外人,于是也学着陆续配备司机的沈家和叶家,招聘了位车技好的阿姨,负责接送她去课外班和每周的上下学。原本父母还打算请个男性护工专门照看爷爷,但爷爷不服老,还是想着事事自己来,于是就作罢了。

    一切,都已经非常好了,没有必要再更好了。

    林辜月那时不懂人是会有“野心”和“欲望”的。她只觉得明明家里哪里都好了,为什么爸爸妈妈还不如以前住小房子时来的高兴。

    她躺在米白色的欧式风格公主床上,翻了个身,看到了叶限在一年级时送给她的软陶画。

    书桌又大又精致,显得这幅画格格不入。

    叶限后来还送过她其它礼物,譬如爱丽丝漫游仙境的立体书,会唱歌有音效的魔法变身器但林辜月还是最喜欢第一个礼物,一直把她放在书桌台面上。

    她起身,走去书房打开电脑,登录了她的□□账号。这个账号是某次假期,去沈嘉越家玩的时候,他给她注册的。沈嘉越是她的第一个好友,叶限是第二个。他们三个倒也挺少用□□联络,基本有什么话都会在书法课时说,非有别的漏讲了的,也更喜欢在电话里讲。

    她点开叶限的灰色的头像,在输入框打字:“生病了吗?”

    迟迟没有回应,她正准备退出账号,看到对面的头像一亮,“滴滴”声传来。

    “没有,家里有点事。我没事啦。”

    林辜月不喜欢用这种方式联系,因为看不见脸也听不到语气。她分不清对方究竟是不是真的没事。

    “好吧,原本想把新写的故事给你。”

    草莓兔和冰淇淋狗的故事,是他们共同坚守的秘密。尽管林辜月写的情节越来越复杂,叶限的绘画等级证书级别越来越高,但他们依然默契地守护着这个最纯粹、简单的世界。

    叶限曾经告诉她,这个故事是他们的初心,他们永远都不可以忘记初心。林辜月好奇地问,那忘记初心会怎么样。叶限想了一下,说,忘记初心的人会变成大人。林辜月立刻答应,好,那我们永远都不能忘记初心。

    对话框沉默了很久,林辜月正打算告别下线。她有点紧张,因为父母平时是不让她碰电脑的,总认为里面的花花世界会让正在读书的她玩物丧志,从此人生堕落。同样被对待的还有漫画书和mp3,所以林辜月只能借别人的来解解馋。

    “我先下线了,下周见。”刚发出去,对面又来了一条新消息。

    “我们家好像要搬家了。”

    不咸不淡的一句陈述句,林辜月歪了一下头,正准备回:“恭喜。”

    提示音又响了一下。

    “以后的课好像都不能一起上了。只是告诉你一下,不要担心。”

    林辜月愣住,反应过来时,着急地想问为什么,却看到对面的头像已经灰了。

    聊天软件的设计者真是聪明,灰色的头像看起来很决绝,有着直接拒绝和人沟通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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