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笑皆非
她从不是大善之人，甚至是睚眦必报。冷白韵屡次作梗，她若还能无动于衷，由着他四处蹦跶，那她名字便可倒着写了。
华荣来谢恩时，宋绾离已起身用了早膳。时候尚早，她闲来无事，便让竹月在庑廊下置了春凳，她手持明月团扇轻轻摇着。
“别跪着了，起来说话吧。”
华荣笑嘻嘻地起来，“奴才谢姑娘赏赐。”
她轻摇团扇，笑吟吟道：“别卖乖了。我且问你，让你办的事如何了？”
华荣忙道：“昨儿奴才得了姑娘的话儿，去寻了吉管事，他办事向来麻利，只需一夜功夫就打探的差不多了。”华荣上前两步，颔首在她面前，“吉管事传过来的口信说，冷白韵素日里办事倒是严谨，无错处可寻，唯有一样儿，他时不时会夜里偷偷前往夙兴楼吃花酒，并在那里有一姘头，名唤董青青。”
宋绾离厌恶之色难以言表，哂笑着说：“我只当他倾心江芸熹，此生已到非娶不可的地步。”她轻叹摇头，讥笑着：“是我想差了，这世间男子能做到一双人者寥寥无几，也罢，你姑且往下说。”
华荣继续说：“姑娘只听了其一，不知其二。冷白韵花心儿萝卜不足为奇，只是那青青姑娘可是来头不小呐！”
她纳罕道：“怎么说？”
华荣面露奸笑，低声说道：“吉管事说此事还做不得数，只是有些许苗头，姑娘若是听了，自能有所分辨。那董青青姑娘，曾是大皇……不，是瑾王殿下在宫外的姘头。”
宋绾离不免大惊失色，“董青青即是瑾王的人，又如何与冷白韵有了牵扯？”她不得不感叹这皇家背后的苟且之事多如牛毛，一桩桩、一宗宗都能为人所不齿，且津津乐道着。
华荣说：“吉管事多方打探冷白韵的事儿，这才抓住了蛛丝马迹，至于是否当真，还得姑娘做主才是！”
她着实惊奇这意外消息，连忙将团扇递到竹月手中，“若董青青当真是瑾王的人，冷白韵昨日在珩王府出言解围，难道是为了董青青？”她啧了一声，“这说不通啊。若冷白韵在意董青青，又何以会偏帮瑾王？怪哉，当真是怪哉！”她欲要参透这其中道理，唯有沉默不言，翻来覆去的盘算着。
华荣几人不敢做声，默默侍立一旁。
她绞尽脑汁仍捋不出头绪，“罢了罢了，我是想不出来了。华荣，你告知吉万青，让他多留意着，此事至关重要，莫要掉以轻心。”
华荣应了个是，她又接话儿道：“除掉冷白韵的事儿暂且搁置，眼下有两件事需要你去办。其一，瑾王大喜，备上一份厚礼，送到鸿胪寺少卿的府上，贵重到何种地步，你自己个儿拿捏了便是。其二，眼下多事之秋，还需增派人手，待你归府后，同竹月前往牙行买些可用之人回来。”
“是，奴才这就去办。”
“等等。”宋绾离唤住他，嗤笑着说：“雀梅那里有一簪子，你拿上送去宁国公府。”宋绾离欲要杀人诛心，且得把事情做绝，“贺礼如数带去，先到宁国公府上，随后再去鸿胪寺少卿的府邸，你可明白？”
华荣稍显怔愣，旋即明白了宋绾离用意，他窃笑道：“姑娘吩咐，奴才记得了。”
她翘着脚儿，悠然自得道：“去吧，莫要耽搁了好时辰。”她口中的好时辰不过是满朝文武前往道贺的时辰，即便自个儿不去，家仆奴婢也要前往，如此一来，不须多久，她今日之举也要传遍上郢的高门大户了。
江芸熹此时还不知即将面临此生最大的羞辱。她这会儿只顾着在府中厢房内发泄内心的不满。她费尽心机为的就是成为瑾王的正妃，哪怕是隐瞒父亲与祖母，犯下大逆不道之罪也在所不惜。她精于谋算，不料想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平生所想幻化泡影，她又怎能甘心承受。
吱嘎一声，门从外推开，江芸熹看也不看，抓起茶盏朝着门前掷了过去。
茶盏皆碎，脆响一片。幸亏裴珠闪的快，虽未伤到却也免不了心中一阵突突。
“你这丫头，何以发了这么大的脾气。”裴珠沉了脸，绕过碎裂的茶盏来到她身前，“事已至此，你再恼怒又有何用。”她欲要上前安抚，不料想江芸熹突地转过头来，瞋目切齿的模样倒是将她唬了一跳，她连忙拍打胸口，“为娘说的又有何错处？先前你父亲说咱们府上有了耳报神，屁大的事儿都能传出去，你今日之举若是被人瞧见传到万岁的口中，那咱们府上可要大祸临头了。”
江芸熹杏目圆睁，愤恨道：“论家室论样貌，我哪点比旁人差了，万岁爷不允我正妃之位也便罢了，偏偏赐了个鸿胪寺少卿的女儿为正妃，她是个什么身份能压我一头，岂非辱我至深，往后在京中女儿该如何自处？”
裴珠也是难堪，可她也无计可施，“芸熹听为娘一句劝，今儿得了这侧妃的名头，往后入了府，再行谋划便是。”她朝着婢女使了个眼色，待婢女送上圆凳后，她坐到江芸熹身前，牵过她的手说：“你父亲为了此事生了好大的气，你祖母现下也卧床不起了，你要再这么闹下去，仔细连着侧妃的位子也没了。”
江芸熹嗤笑道：“女儿就不信了，父亲会因我不甘而去回绝了万岁爷的旨意。即便他敢抗旨不尊，女儿日后也要沦为京中笑柄，父亲如此看重颜面地位，当真是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吧！”
裴珠闻言顿时脸色一沉，厉声道：“休要胡言乱语，你父亲这是还不都是为了你。”裴珠也不好过分苛责，只得轻叹一声，“怪为娘见识短浅，不该与你一同算计瑾王，这才酿成了今日局面。”
江芸熹冷冷看着她，“母亲怕也来不及了，倒不如想想昨日在珩王府上，究竟是何人从中破坏，害我大事不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