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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孽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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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珏仗着世子身份混世多年,虽非无恶不作,却也让人望而却步。身为混不吝的江珏,今儿算是大开了眼界儿,宋绾离一介女流,能言巧辩也就罢了,偏偏还狡黠至极,善懂人心。江珏想起她先是威逼,后是游说,每句话都能直击他的要害,小小女子,当真是厉害至极。

    原本褪去的怒气再次涌上心头,折扇敲桌,再不想逗留下去。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才带着钱柱儿出了斗室,银角子还没来得及递到店家手中,店家却道今儿的茶钱已是给过了。

    江珏无需多想,就想到了那狡黠女子。

    “哼,既是给过了,爷受了这份好意便是。”他旋身出了茶寮,把玩着折扇说道:“钱柱儿,方才你去瞧了,吴禄那狗贼可是死透了?”

    “可不,奴才瞧的真真儿的,一刀下去,脑袋嘀哩咕噜滚出去好远,还将一小子吓到了尿裤子呢。”

    江珏瞥了他一眼,“聒噪。”

    说罢,江珏也无心再在城中溜达了。他没了雅兴,又缺了银两,唯一去处就是宁国公府,那里虽有他不愿相见之人,却也不得不回去瞧上一瞧。

    “钱柱儿,打道回府。”

    连续三日不曾归府,宁国公府上也只有那徐老太君忧心牵挂,日日胆颤心惊,生怕自个儿的亲孙儿步了江耘的后尘,被人暗杀在外头。每每想起,她便是哭泣不止,久而久之,这眼神儿也不大好了。

    今儿清晨,徐老太君由着婢女服侍起身,盥洗时这眼皮子便跳个不停。她本就心有牵挂,这会子也顾不上怪力乱神之语,连忙唤了江淮,一通臭骂后便倒头不起,无奈之下,江淮只能派人出府寻那逆子。

    说来也是巧了,江淮派去的人在城中走访个遍儿,却独独没去那西市的四牌楼。说来也是,那经常砍头死人的地儿着实晦气,贵人们怎会去那里寻欢作乐,正是这样,江珏得了个便宜,在外又多逍遥了几个时辰。

    这会子江珏带着钱柱儿归府,奴才奴婢们见了无不感激涕零,险些跪倒一片仰天大嚎,江珏见状连训斥奴才哭丧都顾不上了,带着钱柱儿直奔着老太君的院儿去了。

    “祖母,孙儿回来了。”

    原本还躺在炕上的徐老太君一听亲亲孙儿归了府,头也不痛了,眼泪也止住了,还不待丫头婆子上去搀扶,她老人家跟没事人一样从炕上爬了起来。

    “我的珏儿啊,你可回来了。”

    江珏并非府中独孙,江淮膝下还有两位庶子,各个文采卓绝,唯独他这嫡子不学无术,也难怪江淮称他为鬼见愁。

    可实际上这江珏并非如此,无非个性使然不得理解罢了。

    江珏撩袍跪地,叩头说道:“孙儿让祖母忧心,实属不孝,还请祖母责罚。”

    徐老太君笑的没了眼儿,这才要开口说话,门外就传来了江淮凶狠的训斥声。

    “你既知你不孝,又何以每每受罚之后不思悔改?”江淮今日早已下了早朝,身着常服进了门,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不孝子说:“一连三日不愿回府,整日与那腌臜之友四处鬼混,你这孽子,是要气死我不成?”

    江珏闻言,立即褪去了同祖母柔和的一面,猛地抬起头,“父亲若是悔不当初,自可将儿子家法处决,儿子不敢有任何怨言,全凭父亲做主便是。”说罢,他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你……你这混账。”江淮气到吹胡子瞪眼,身子乱摆,眼神四处瞟着,像极了寻找趁手的武器一般。

    “你给我闭嘴。”徐老太君坐在炕上,气的浑身颤抖,用力拍打着迎枕说道:“我看你是想要气死我才是。”徐老太君的眼泪说来就来,边哭边说:“珏儿是我的亲孙儿啊,你这是要逼死他不成?我倒要问问你,珏儿究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事了,你整日训他,他可曾有过半分不敬,你这老子爹当的,倒不如外人了。”

    江淮最为孝顺,尤其是在江耘遇害后,不曾有过违逆之举,如今是被江珏这孽子气着了,这才在母亲面前乱了分寸。

    “娘,儿子知错,您息怒啊。”

    “息怒?你不要我孙儿性命我就是烧了高香了。”徐老太君狠狠瞪了他一眼,旋即换上一副笑脸儿,“珏儿啊,过来让祖母瞧瞧。”

    江珏没有起身,一路爬行到了炕前,仰起头时眼眶微红,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瞧瞧,瞧瞧,我的珏儿都瘦了,定是在外头吃了苦啊。”

    江珏从不缺银角子与那狐朋狗友,在外头想要让他吃点苦头,这世间还真没几人。

    说起吃苦,江珏下意识地想到了宋绾离。

    “父亲,妹妹可在府中?”江珏转过身问道。

    江淮冷哼一声,“自是在府上。”

    江珏司空见惯了他此等模样,也未往心里去,“父亲,您可知道芸熹送上邀帖,请允衡王义女入府一聚究竟为何?”

    江淮怔愣了一下,狐疑道:“能是为何。你祖父还在时,曾受允衡王恩惠,如今他荣耀归京,自是要登门探望。至于王爷的义女,家中长辈不好出面,芸熹此举正得其时。怎么,你有旁的看法?”

    江淮跪在徐老太君的脚踏上,扭着头说:“父亲真的不知,还是故作不知?允衡王封号叠加当属本朝第一桩,朝野上下无不是议论纷纷,父亲难道就没有揣测过圣心?”

    “你……”江淮惊骇,连忙遣退下人,“你知道了什么?”

    江淮跪的腿疼,也顾不上公子之姿,转过身坐在了脚踏上,徐老太君一瞧,连忙上手帮亲孙儿打理起乱掉的青丝了。

    “儿子没有,只是今日在西市听闻吴禄被斩首示众,突然联想到了此事。”江珏仰着头,面容稍显稚嫩道:“父亲,眼下内忧外患不说,朝野内外更是事事多变,儿子以为,登门道贺恐会惹火上身。”

    江淮沉默良久,只听他长叹一声,“珏儿言之有理,可为父也无可奈何。你祖父承恩于允衡王,自是不能忘恩负义,岂非让你祖父在天难安。为父以为,只是登门道贺,不多逗留,想来陛下也不会过分猜忌。”江淮还想继续说,却是忍住了,如今的宁国公府早就不似从前了,又有何可猜忌的呢。

    江珏想了想说:“父亲,儿子想,要不要将祖父当年承恩允衡王一事大加渲染一番,既能得个好名儿,又能不被陛下猜忌,如此可好?”

    江淮会心点头,这孽子倒也有可取之处,“也好,就按你所说的去办,倒是芸熹,你提她作甚?”

    江珏也不遮掩,直言说道:“芸熹可是心怡大皇子殿下?不对,现下是瑾王殿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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