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杀心起
闻言，江淮大惊，“你从何人口中得知此事？”
江珏仰着头，心寒道：“从前的瑾王意气风发，又有宋家为倚仗，人人都道他是日后的东宫皇太子，可现在他残了，这辈子都不能在像常人一样行走了，父亲可还要芸熹嫁于他为宁国公府搭桥铺路吗？”
“混账。”江淮气的鼻子歪了，面容扭曲道：“这是你与为父该说的话吗？”江淮已经顾不上在母亲面前恪守礼节了，抓起大茶几上的瓷杯就要投掷过去。
“你敢。”徐老太君眼盲心不盲，方才他父子二人说起正事她不曾置喙，眼下却是要动起手来，这才不得不摆起老太君的款儿来。
江淮连忙噤声，放下瓷杯后便不敢再动了。
江珏已是死心，他回过身朝着祖母一拜，“祖母，孙儿总让您牵挂，实属不孝，但孙儿胸有大志，必不愿再继续蹉跎。”他撩袍自身，站的笔直，哪里还有半点纨绔像，他手握折扇转过身去，“父亲看不上儿子，儿子自不会再出现在您眼前，只是儿子有话要说，功名利禄，儿子要凭自身去争，就如同祖父打下这宁国府一般，腌臜旁门之事，儿子不屑为之。”
话音落下，江珏拔步而走，而这一次与以往不同，徐老太君并没有阻拦他前去的路，而是静静地看着他消失在眼前。
“娘亲。”江淮轻声唤着她，“儿子不愿训斥珏儿，可他偏偏是个不争气的，如今他放下豪言壮语，儿子只当他开了窍，任由他去了。”
徐老太君端坐在炕上，轻轻点头，“珏儿是个好的，只可惜你这爹当的……”
“儿子知错了。”
江珏是否是意气用事无人可知，只是在离开宁国公府之际，宋绾离正巧踏入了允衡王府的大门。
董卨年岁不小，腿脚倒是麻利，直奔着门口就来了。
“姑娘回来了。”
“是啊，难得出门一次就在外面多走动了些时辰。”她含笑看着董卨，“管事前来相迎，可是有事？”
董卨拱手呵要道：“回姑娘的话儿，珩王殿下与四皇子殿下正在府中。”
宋绾离乍闻珩王与四殿下的称谓还未反应过来，“珩王？”
“是了，珩王殿下与四皇子殿下是晌午前儿才来的，这会儿正和王爷还有晟王殿下、吏部尚书耿先耿大人，礼部左侍郎孟作孟大人在齐玉斋里说话儿呢。”
他终于来了！
宋绾离会心一笑，“管事前来告知，也免得我唐突了几位殿下和大人，如此我便回明心楼去了。”
董卨连忙旋身到一旁，“姑娘，珩王殿下来时带了不少新鲜的瓜果，是陛下赏赐的，王爷已命老奴取了些送到了明心楼。”
她点点头，“有劳管事了。”
宋绾离带着一众人回了明心楼，进门时果真瞧见桌上放着新鲜的瓜果，大都是皇家供果，个顶个的饱满鲜艳，瞧着就让人生津垂涎。
“你们别瞧了，拿些解馋去吧。”
宋绾离坐在圆凳上，眼瞧着竹月将瓜果分给白青等人，连带着华荣都跟着沾了光，待她们笑着出门去解馋时，竹月眼尖儿地将竹帘放了下来。
“姑娘，珩王殿下入府，您可是欢喜啊？”
“自是欢喜的。”宋绾离心心念念多日，终于又可见他一面，“也不知这些时日他可安好。”
竹月笑道：“他都封了王爷，怎会过的不好。”
宋绾离失笑，“这倒是，都是王爷了，处境自不会像从前那般难堪。只是他今日过来，我担心皇帝会对他有所猜疑。”
“这……”
宋绾离见竹月不回答，不禁苦笑道：“兴许是我杞人忧天也说不定，毕竟在金华台时，他与瑾王都在，瑾王的性命是父亲所救，他现下还在养伤，由着珩王前来，也还说的过去。”
竹月忍不住调侃道：“奴婢跟着姑娘这么久，还是头回见到姑娘为了谁这么费心费神的呢。”
宋绾离啧了一声，“从前那是孑然一身，现下不是有他了吗。”
竹月听了这话，面红耳赤的同时也忍不住胆战心惊起来，“姑娘，往后这样的话儿，还是少说的为妙，若是被旁人听了去，姑娘和珩王殿下怕是会惹火上身的。”
“这个我自是知晓的。”宋绾离从圆凳上起身，顺手从桌上拿了个枇杷，来到妆台前边吃边说，“竹月，你瞧瞧我可还要打扮吗？”
竹月走上前，仔细瞧了两眼，“奴婢替姑娘再画画眉，待姑娘吃了果子，再涂些大春红也就是了。”
“嗯。”宋绾离吃着枇杷，鼓着腮帮说：“他来的正是时候，现下齐玉斋我是不便去的，他在那里也可帮我看着点。”
“可是瞧瞧那几人中，何人与王爷是仇，何人是王爷的友？”竹月问道。
宋绾离应声点头，“是啊，有他在，总比我费心劳神的好。”
“姑娘还真是信任珩王呢。”
宋绾离不免有些沾沾自喜，“快些吧，免得让他瞧见我风仆的样子。”她从镜中打量着自己，“曾经懵然不懂女为悦己者容的意思，只当是谄媚男子的话语，如今与他心心相惜，倒是摸透了这其中含义。”
竹月抿嘴偷笑，想了想说：“姑娘大了，心思也多了，奴婢瞧着，您对那珩王是真的上心了。”
“上心固然是上心的，只是前路艰难……。”宋绾离正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话锋一转，“竹月，咱们还是出府去吧。”
竹月茫然，“姑娘，咱们可是刚刚回来啊。”
宋绾离啧了一声，“现下府中人多眼杂，尤是那董卨，若在府中等他过来，岂非明日就传到皇帝耳朵里去了？”宋绾离越想越是心惊，“留这么个人在府上，实在是如芒在背啊。”
竹月连忙低头，“姑娘可是要……？”
宋绾离旋过半身，“府中不宜动手，一旦出了人命，父亲可就摘不干净了。”她思忖片刻，又说：“寻了个时机，只待他出府便是。”话音落下，宋绾离喀地做了个脖子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