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你真的要这么干？”
贺兰善急的跳脚，连忙劝道。
他属实无法理解晏白的操作。
夜家的家宴上摆了三碗冰过的凉气直冒的酒酿圆子，清甜的酒酿香气在空气里弥漫开来混合着炒栗子的味道。
夜家的两兄妹没有开吃，两双眼睛盯着晏白。
他们是在等晏白吃完。
在苍岚办事是见很无聊的事，偏偏兄妹两个一年也接不到几次外派任务，所以打赌蠢笨的人造人下属能吃多少酒酿圆子而不醉倒成了他们这两天的娱乐活动之一。
晏白的心理承受能力比刚穿来时提升了好多，他佯装沉浸在酒酿圆子的香气里，用勺子舀了一勺送入嘴中。
软糯的圆子混着碎栗子，嚼一嚼嘴里泛甜，还带着酒酿的香味。
晏白真心觉得夜朔这手艺未来不在起源之树混开个小饭馆还能糊口。
吃了大半碗一头醉倒在桌上的晏白才在魂体状态的清醒下给贺兰善回了一句：“我不这样干，迟早也是要死的，还是死在你弟弟前头。”
“太冒险了。”贺兰善反对道，“你所谓的计划就是进攻执法者监狱？这会惊动尤尼尔的，一个造假贩不值得你这样。”
晏白强硬道：“你帮不帮我？”
“帮。”贺兰善回答。
…
“队长。”千帆犹豫着要不要把和那个危险分子的对话说出来。
刑队长皱眉道：“想说就说，我还会吃了你不成？”
千帆立刻把和晏白的对话给说了出来，即将说到击毙晏白附体的怪物后他与晏白的交谈时，他想了想觉得没什么要紧的就没说。
他不想让队长知道他对他的不满。
刑队长板起了脸：“不早说？”
他摸出通讯器向上级汇报，把裹尸袋往自己身上一背，说：“下回再私自出任务，你就去第三小队吧。”
千帆明白队长的意思，他准备把这件事自己给承担了，于是他感激道：“我让您费心了。”
他心里松了口气，没有让他转移到第三小队实在是太好了，他平生除了怕死，就只有由卢家把控的第三小队让他感到恐惧。
因为假如进入第三小队，他就不得不面对卢金。
卢金是卢家最天才的子弟，家主之位继承的第一序列，和觉醒了近乎废物的异能的他不同，卢金是火元素使，不比风首座的弟子贺兰迟差。
而他只是卢家继承者的备选序列，有时他也会想明明他们是同母所出的兄弟，差距为什么会那么大？
他都这么想，卢金，他血缘上的弟弟的自然也很厌恶他这个和他流着一半相同血液的懦夫。
庆幸的是看在母亲的份上，他得以享受进入执法队的权利。
“你能进执法队是因为你也是卢家人呀，笨蛋。”
苏清提的声音悠悠地响起，四面环绕，好像无处不在。
千帆打了个哆嗦，费了他加入执法队一年所练的功力才没让他的面部表情失控——他还记得之前他和队长谈话时的隐瞒。
“我是卢家人？”千帆迷惑不解道。
他一直认为自己并不具备卢家的血脉，全是因为母亲才享有卢家少爷的待遇。
“你当然是，别弄错因果关系，小雏鸡，”s级通缉犯的声音充满诱人堕落的蛊惑力，“你真的认为是你的母亲赋予了你卢家的继承权吗？哪怕只是备选，那也是继承权，他们不可能让一个外人享有这份权力。”
从没有人细细的掰开给千帆讲这种事，在他的人生里“听话”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准则。
千帆情不自禁地说：“我。”
话才说出口，他的理智就阻止他再往下说，但刑队长已经听见，他扭头问：“又怎么了？”
千帆下意识说：“队长，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说完他自己都愣住了，他居然这么轻易的把话说出口了，他以为自己自幼时和母亲哭诉后反被斥责的事发生后，就不会把这种软弱的话再说出口了。
刑队长冷淡道：“你有时间胡思乱想不如用心提升你自己的能力。”
依然是熟悉的风格，千帆听多了类似的话，可心里还是不舒服。
他低头垂眸道：“是，队长。”
他还是更乐意听苏清提的话，他私心觉得苏清提虽然不怀好意，但他的话要比队长，比他所有人要中听且有用的多。
千帆知道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问：“你想利用我做什么？”
他在利用两字上特意加重音，好像在表达他的清醒。
晏白心说：傻孩子，你能问出这种话恰好证明了你内心的犹豫啊。
不过，正如千帆点出的那样，他本就是为了利用他而来，当然不会为了教育千帆出的纰漏而耽搁时间。
他恶劣道：“我要执法者监狱乱起来。”
“这不可能！”千帆惊叫出声。
本能的，他喊起了：“队长！队长！”
幼兽的呼救在没有母兽维护时是最无力的。
“你怎么不记记资料呢？”晏白叹息道，“任务资料里没告诉你，我有精神类偏幻术的力量。”
帮忙维持幻术的贺兰善“哼”了一声，他感应到了晏白想装逼的心情。
千帆瞠目结舌，随后反应过来他是在逗他玩：“队长？”
“对啊，”晏白不理会贺兰善的不满，耐心给自己收手下，这么好骗的娃过这村大概没这店了，“你的救星队长像是听完你那一席话只用通讯器给上级报告的人吗？”
“还是说，你这么点演技能骗过你的队长？”
晏白的话里不无揶揄之意，千帆听得两颊羞红，臊得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但晏白不想跟他再扯下去，幻术里时间流速和现实不同可也不是这么浪费的。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当上卢家家主，二是，我放过你，毕竟我没有你那么闲。”
千帆不相信苏清提找上他长篇大论、连骗带哄地聊一通只是为了聊天，他思忖一瞬后回答：“我会尽力当上家主的。”
纵使他也不知道他一个备选序列该如何击败在他前面的七个人当上家主。
想法刚一出现，他才恍然，原来他不是没疑心过自己这继承权的来历，只是他清楚自己不够强。
他其实一点也不甘心在弟弟的背影下讨生活，连家族掌握的三队都要因为担忧被卢金的簇拥者刁难而不敢去。
晏白欣慰道：“很好，先从追杀里活下来吧。”
“追杀？”
“不是和你说过了吗？你被放弃了。”晏白好心帮他回忆他再买菜前对他说的话。
千帆问，随后自我否定：“卢金干的？不，不会是他。”
他知道凭卢金的骄傲做不出派人暗杀他的事。
他警惕：“是你？”
晏白好笑道：“是卢克。”
旋即他又觉得索然无味，幻术解散，丑陋的尸体横在千帆面前。
一道劲风袭来，千帆打了个滚躲开，往罗伦的尸体后一躲，借助粗陋的掩体边盲换上新弹夹，边来看攻击他的人。
是，队长。
千帆认出了朝他进攻的人，身体快于意识地扣动了扳机，发泄似的打尽弹夹。
刑队长是b级风元素使，他很熟悉千帆的异能，用风裹着散乱的碎石块挡住了子弹，然后石板协同风力推动的巨力砸了过来。
千帆清楚他的能力能防护住他特定数额的设定对象对他的异能或体术攻击，却无法防御被风力推动过来的碎石板。
幸好，千帆想，他故作踉跄地跌倒在一旁，勉强地躲过刑队长的碎石攻击。
他竭力让面容表现得痛苦而绝望，可惜因为演技不到家，五官扭曲乱飞，靠散乱下来的蓝色头巾半遮住面庞给撑住了效果。
千帆抓住碎石，掌心传来夏日阳光照射过的热度，他声音嘶哑道：“队长，为什么？”
过去队长的照顾还历历在目，他已能冷静的思考，是因为继承权吗？哪怕是备选，他也有权力，是卢家的人。
他记得刑队长是赏金猎人出身。
“想拖延时间，”刑队长冷笑，“不会有人来的。”
除了他这个“刚好”赶上调休的，其他应该全去支援卢家的乱局去的。
“卢克可藏得真深。”千帆想起苏清提给过他的信息，镇定道。
他腾地一下站起来，完全看不出在任务里受损，体能消耗严重的样子。
“看来我得参加我的卢金的葬礼了。”
他撩开挡住脸的头巾，眼神里燃烧着烟火：“我可以给你更多，队长，也只有我会保你。”
刑队长被他的话震惊了一下，大概是家养的猫咪忽然伸出尖牙利爪抓花了他的脸的程度，竟没有在第一时间动手。
“大少爷，”刑队长的刀疤脸上露出常见的轻浮，这大抵是赏金猎人生涯留给他的一点痕迹。
——谈生意嘛，怎么好板着脸，那多丧气。
他试探道：“你要怎么保住我？”
“卢克还有精力搞事，大概是风眠那边的两个小子盯得还不够紧。”
千帆的脑子急速转动，不屑道：“他也只配当把刀了。”
苏清提支持他去当家主，但不可能只选他一个，他听说过卢克前段时间出事时，苏清提也在现场发狂。
所以，他是和卢克谈崩了？
刑队长不说话，他不说话时是能吓哭小孩的一把好手。
千帆也不说话，他明白自己没有退路，要么和刑队长谈判成功，要么谈判破裂杀了他。
等待的时光总是格外漫长，就在千帆考虑如何杀了队长时，刑队长轻笑道：“合作愉快，大少爷。”
千帆松了口气，恍然间发现手心全是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