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晏白看着奄奄一息的人眼神里止不住的惊惧，心里波澜不惊。
罗伦战战兢兢张口，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他是什么时候碰见造假贩的？
“说啊。”晏白轻轻用脚碰了碰罗伦，催促道，面上还是一副笑脸。
罗伦空白的脑子急速运转，捉出了几个零碎的片段。
“榆树街，是在榆树街。”他急忙说。
榆树街是一处中产阶层所住的地方，治安和环境都不错。
晏白冷笑，因为他就住在榆树街，要是造假贩在附近混他在熟悉贺兰牌异能机时会发现不了？
他看向罗伦坐在一边的“同伴”问：“阁下当着我的面摆弄异能是不是有些大胆了呢？”
那人是个面容俊秀的少年，头裹蓝巾斜出一角垂下来遮住一只眼睛，听见他的声音并不开口仍只是坐着。
安座如此像是在视他若无物，晏白心说：可够嚣张的。
他装作暴怒一拳轰向戴蓝头巾的，这具身体也用过起源之血他自认还是有点心得把药效催动到最大。
褐色的纹路在这副食心魔脸上蔓延，随之冒出一粒粒堆成堆的白色疙瘩不断蠕动。
晏白感觉身体的韧性和爆发力急剧上升，假如对面蓝头巾不是b级的武斗家那这一拳落实少不了个内脏大出血。
拳头停住了。
一寸的距离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隔开无法突破。
晏白改用脚踹，结果仍然是不得寸进。
晏白挤出张恶心的笑脸，眼角疙瘩汇成一团：“你做了什么？”
蓝头巾没说话，罗伦无端生出股求生欲往蓝头巾身后躲，全然忘了他之前还出言祸水东移的事。
蓝头巾终于动了，他伸手掐住了罗伦的脖子，罗伦已是强弩之末无法反抗毫发无损的蓝头巾，咔擦一声脆响后一具脖子歪垂的死尸躺在了地上。
“我还有几分钟？”
晏白出声，他不认识他，很正常的事，苍岚这么一座大城漫画又是绕着主角团转的有没出场也正常。
只是上上任青木不愧是和周齐搭伙的，居然在作者访谈里说苍岚只有贺兰善和诺曼两个律术师。
他面前的是死人吗？
蓝头巾没回答。
晏白这些日子什么都不多就是问题多，他兴致盎然地继续问：“你的名字是什么？我叫苏清提。”
声带已在药物的效果被摧残，他发出的声音尖锐而难听。
蓝头巾蹙起了眉头，大概是看出了假如他不说话晏白就打算趁着最后的时光烦死他，他回答了这个问题：“千帆。”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晏白吟起了诗，称赞道，“好名字。”
“我们俩的名字刚好凑一对，”他信口胡诌，到了这一步还不忘他的拐人大业，“还都是律术师，天大的缘分呀，我们我要和你拜把子，兄弟，多个朋友多条路，苍岚不想待了可以来投靠我，我会将你引见给洛芙拉大人的。”
千帆堵住了耳朵，他觉得他就不该把名字告诉他，太聒噪了，感觉像是住在田埂边听蛙叫。
晏白凑近了瞧他两人脸几乎贴到了一块，他张口嘴里的腥臭就扑到了千帆脸上。
千帆向后躲，猩红的舌头在他眼前分叉着伸得老长，上下律动。
“你的队友还挺沉得住气，”晏白点评，“这都没动手，你是被放弃了吗？”
他的声音仿佛具有某种煽动和蛊惑的能力，明明他才是被控制的那个却显得千帆才是弱势的一方。
千帆抿住唇不说话，他没被抛弃，来守住罗伦的只有他一个，毕竟黑街传言见过造假贩的一抓一大把，又布下了罗网，来打听消息的都得仔细掂量一下这里面的水分，他没想到他混资历的找个理由出简单任务就碰上了真的任务目标。
太倒霉了，他几乎想把自己缩成一团才将将维持住面上的冷静。
“害怕呀，”晏白倒起苦水，“我也怕，你们执法队最近跟我杀了你们亲妈老子似的在抓我，好几次我都以为我要玩完了，还好我心大，大人不计小人过。”
“你怎么不杀了我呢？”
晏白猛地身体前倾，眼睛瞪得像鱼泡，细细的黑丝分布在上面。
千帆给惊得臀部肌肉活动往后扑腾了一下，结果给搞成了仰卧起坐，只有卧没有仰的那种。
“杀了我也是功勋吧，我记得执法队里拿下一个s级任务对象，你可以直升小队长，莫非你家里不肯支持你？”
晏白继续给他唠着家常，仿佛一万年没说过话似的。
千帆不说话，他还记得他们队长说的“不要和恶徒交流，也不要试图理解他们的思想”，他为他先前回答的两句而后悔。
“是动不了我？”晏白玩味道，“小雏鸡。”
他把地上的石子往千帆身上一丢，石子稳稳的落在千帆身上，他的脸色顿时煞白。
他的异能被识破了。
晏白也不想这么快的揭露千帆的异能的，但异能效果太明显，千帆还毫不掩饰。
一个仅仅能用来保护自己的能力，能力限制还那么苛刻，只能让特定对象不能触碰到他，他不和队友待一块是等着送命吗？
亏他一开始还以为又碰上高手了，但转念一想这才是正常情况，哪来那么多高手天天盯着他。
“执法队是有配枪的吧。”晏白冷酷道，“对我开枪，心脏也好，头也好，你别告诉我你没学过射击。”
千帆脸上满是犹疑，心里仿佛有某种热量升腾，烧的他心灼，他不理解晏白的意思，实在羞辱他吗？
“快点杀了我，”晏白厉声道，眼见着面前的人打了个哆嗦，他仍然不改态度，“不杀了我你是想殉情吗？”
后半句话态度一下子拉得暧昧起来，可惜千帆自认就算真死在他手上他也不会喜欢上面前这个不人不鬼的怪物。
他咬牙：“你是在羞辱我吗？”
“什么羞辱？”怪物眼珠子直愣愣地盯着他，话里满是不屑，“我说过了，你已经被放弃了，都这么久了，我不信你的队友没接到你的求救，还是说，你蠢笨到连求救都没有就英勇的准备就义？”
千帆的心凉了半截，话都挑明到这份上了，再听不懂他就是傻子。
他哆哆嗦嗦地摸出枪上膛，看得晏白比他还着急。
他想：计划有时和现实还真是两码事。
穿越这事他都没当报应，现在他觉得他遇见报应了，换个执法队的碰见他，用不着催就该想办法把他给干掉了，前面杀同伴时怎么那么果决。
其实吧，这事是晏白误会了，千帆的水准在执法队里还算可以，但就是有怕怪物、鬼啊什么的弱点，晏白在他看来就是这两者的结合体，他心里怕得慌，身体发软，实力自然就发挥不出来了。
千帆扣动扳机，因为手太抖，好不容易开出一枪还偏了。
晏白想说“你给我个痛快吧”又怕刺激到千帆，干脆闭嘴直接往千帆身上扑。
千帆以为他被激怒了，生死关头，手也不抖了，把子弹精准地射入晏白的右眼眶。
他用的的是特制子弹，又是直接瞄准要害，晏白只感觉整个人魂飞天外，仿佛要脱离这副□□，可他还惦念着自己的计划所以愣是狗刨式扑腾回了这具身体。
千帆看怪物就这样倒下觉得不可思议，后知后觉的身后一片濡湿，凉得厉害。
他又躺坐了一会儿，才听见“千帆”的呼唤声。
他立刻站起来，见来得是队长，羞涩且腼腆地说：“队长，对不起，我没保护好任务对象。”
千帆的队长是个脸带刀疤的壮汉，他一看千帆这副娘唧唧的样子就火大：“大少爷，干不好活就回去吧，我们第四小队不收闲人。”
千帆攥紧了拳头，他很不喜欢队长的话，他明明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还要骂他，但在执法队里下级要服从上级，他缓缓得松开手，说：“好的，队长，我知道了。”
队长吼道：“那还不快把尸体收起来！”
千帆抽出随身带的裹尸袋把这具尸体装起来。
心里碎碎念：不生气，不生气。
“他气你是应该的。”
平静的声音突兀地冒出来。
千帆差点没叫出声，他手颤抖了一下在心里不确定道：“苏清提？”
“是我。”晏白回复。
或许是先前的闲聊起了效果，或许是千帆判断出已经被晏白的能力入侵身体的他无力反抗，他也唠起了心事：“我一进来刑队长就看我不顺眼，我做错事了也骂，完成了任务也骂，就像我全浑身上下没一处是好的。”
“你怕死，”晏白没有给人当感情导师的爱好，他点出千帆性格里暴露得最显眼的一点，却并没有批评他什么，连一句千帆和刑队长的恩怨都没提，“这是你的长处也是你的软肋。”
“为什么？”千帆下意识问，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到类似的言论，怕死在他的从小的见闻里向来是可耻的一件事。
虽说晏白之前好像掏心掏肺的说了一堆话，但此时和千帆说话却很克制，保持了距离。他很清楚两个人哪怕关系再好，单凭一面之词说人是非也容易惹出事端。
他娴熟地扯起了现代人都知道的心灵鸡汤，却又含糊其辞：“比如你有个死对头天天和他吵架、打架，假如你活得比他久，你就有资格看着他的墓碑嘲笑他，又比如，你活得久了就能见到你见不到的事物，你说说，三白年前的人能见到蒸汽机车吗？”
千帆一代入，觉得是这个理，但他真心不希望有那么一天他见到刑队长的墓碑。
想通这一筹的千帆真心实意说：“谢谢你，苏清提。”
晏白无所谓道：“不客气。”
…
“清提，帮我去买点米酒。”
夜朔的声音传来。
“是，夜朔大人。”
蒙着头躺在沙发上睡觉的晏白起身去买了米酒。
正给自己做面膜的夜静问：“老哥，是要做酒酿圆子吗？”
“是的。”
夜静心情愉悦地说：“记得加糖栗子。”
晏白走出门，把那两兄妹连同房门一同抛在身后。
酒酿圆子是他提出，夜朔这位家庭妇男实践完成的食物，原因是他觉得自己做事瞻前顾后的胆子太小，所以想喝酒壮胆，可又怕酒后吐真言，把心思全露出去了，所以引导了一下夜朔——他本人不会做酒酿圆子。
实践证明人造人的身体真的酒量不好，他才吃了一颗圆子就直接醉倒了，让贺兰善压制他别发酒疯的准备全没用上。
这件事引得他后怕不已，还好测出了酒量，按他这酒量，不知道酒精消毒会不会出事？
想法很离奇，但晏白常常在小说书上看到闻酒香就醉了的事，他都穿来了二次元谁知道这副身体会不会有什么奇葩之处？
还有，不知他身体的耐药性如何？
他看过的漫画里，有给实验品设置低耐药性方便暗算的，可这个他没法找理由测试，只能小心提防。
特别是在他借用贺兰善能力双开乃至多开时，简直一用一个准。
就像现在，他帮夜朔他们干活，千帆那边的事就顾不上了。
怀着复杂的心思，晏白匆匆买了米酒回去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