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晏白神游至下水道，轻车熟路得不可思议。
在获得贺兰善的助力后，他第一件事不是发展下线，而是探查这条夜朔两次领他去起源之树基地见伊诺克的下水道。
大概是进入那个基地有某种条件，他翻边了整个苍岚的下水道都没找到入口。
晏白对此并不失望，他现在的目的是执法者监狱，起源之树还要放在后面。
因为造假贩桑启若他没猜错，那个滑头应该身处苍岚执法者监狱，说不准还是他主动钻监狱里去的。
苏城的事从漫画看好像已经过去了，就是诺曼热血漫主角人生的开端，更巧妙的主线引导到他这个实际在起源之树处于边缘状态的人物身上，但身处其中的人无论是他，还是夹了周齐馅料的贺兰迟都不会认为事情就那么过去了。
对上了通缉令的桑启来说苍岚很危险，但比起随时可能迎来洛芙拉的苏城来说，有冕位和一位s级坐镇的苍岚安全性远高于苏城。
更何况，他在主角团里还有诺曼加贺兰迟两个熟人，按漫画套路，他这样和主线挂钩的人物不会轻易死去，按照现实，贺兰迟不会放弃和他密切接触过的桑先生。
纵使贺兰迟没有提议增加执法者监狱的防护，但那里平时镇守的兵力就足以让他本体亲去也讨不了好，他现在借贺兰善异能维持的魂体状态去更是找死。
他不能硬拼，只能智取。
晏白拐了几个弯，找到了他这几天千辛万苦地逮到的三个下线，他们都是他从赏金猎人通缉令上精心挑选过的异能者。
随着他的操控，三个灵魂被他用异能改造过的傀儡人扛着袋子跌跌撞撞起步分别。
晏白耐心地操控三个傀儡人到不同的地点。
一号抗袋人已到地点，借着他的视角，晏白看见了冒着黑绿污水还隐约可见黄黑色不明物质的巨大风扇。
巨大的风扇缓慢转动，饶使不是第一次见，晏白还是很庆幸自己是魂体闻不到味道。
他的计划很简单：炸了下水道，让执法者监狱的犯人和守备被熏得被迫转移。
晏白很委屈，那些年的反派有他这么惨吗？哪怕是个让主角装逼打脸用的小喽啰用的计谋都比他的行为上档次。
他也不想的，可他的武力和智力都无法支持强攻执法者监狱的计划。
晏白觉得自己只能笑纳，哦不，悲痛欲绝的接受漫画史上最挫反派的名号。
怀着沉痛而决绝的心情，晏白操控三个傀儡人从防水袋取出烟花。
没有炸弹，原因很简单，不是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准不够，而是炸弹的原材料管制，就凭他脑子里只有那么一点点靠穿越后记忆强化才想起□□配方，配上炸弹的日子等他死了上坟还差不多。
他只能凭运气和漫画世界的特产异能尽可能制造密封空间来试试氨气点燃的威力。
希望氨气遇明火爆炸的知识点不属于他交的智商税。
傀儡人点燃了烟花，璀璨的烟火，本该让人们在过节时欢笑的五色烟火朝通往化粪池的风扇里喷射。
晏白闭上了眼睛。
…
新历1256年的夏日注定让整个苍岚城难忘。
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剧烈的黑色浓烟从地面的裂纹直冲云霄，连带着部分地区的地面都坍塌了几寸，污水喷涌撒向地面汩汩流淌。
安坐在房间里饮茶的尤尼尔脸色巨变，骇人的气势从他身上爆发瞬间笼罩了整个苍岚。
地面在这位土元素冕位的力量下稳定下来，抖动的房屋在他的力量下摆正……不至于在爆炸下彻底塌陷造成人员的伤亡。
风眠同样收起了不羁的笑，一脸沉肃地控风救人。
“阿迟，这是怎么了？”
诺曼下意识看向可靠的同伴。
贺兰迟一咬牙说：“先救人。”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看见诺曼钴蓝色瞳孔里映射出的自己惶恐而愤怒。
晏白！
他眼前是一片火，他心里的火，他咀嚼着这个从周齐记忆里得来的名字，憎恨他为什么没有早日除了这个祸害，他为什么要那么谨慎！不肯暴露自己，向风眠老师隐瞒这个世界的真相。
…
和刑队长赶回卢家的千帆双腿瘫软，不争气地跪倒在路边。
他惊恐而后怕地想：我究竟是和什么合作了？
在他身侧，刑队长目瞪口呆。
…
夜家。
夜朔震怒之余抓起夜静就遁入阴影中。
趴在桌子上沉睡的人造人，在他们走开后睁开了鸢色的双眼。
晏白看着空荡的房间，漠然地坐在椅子上。
贺兰善也一言不发，这大概他给合作伙伴的一点安慰。
计划实施前晏白告诉过自己一万遍：我是被迫的、被逼的，都是他们不给我活路，说不定我这扯淡的计划根本就是竹篮打水，他可以再谋划，总归又是一次失望罢了，反正他废物也不只这次了。
但现实总能让他出乎意料。
晏白戴上不知哪次出门买的兔子面具走出门，大地的裂纹已蔓延到夜家门口的台阶上。
他踩着有些松软的地面上，耳畔是被惊动的儿童的哭闹。
他平静地一步步往前走，没入骚动的人流里。
自出了尤尼尔这位冕位以来苍岚大概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这片土地平静太久了。
晏白揭下脸上可笑的兔子面具抛掷在路边。
太滑稽了，干出这种该下地狱的事情的他，居然还想着掩藏？
晏白啊晏白，你多大了？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只有小孩子做错事才会找家长收尾，只有懦夫才会想办法瑟缩着告诉自己，我什么都没做？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
他用指甲割开自己的手腕，殷红色的血珠晕着墨色流淌而出，一两秒的时间后伤口上的血液凝固。
再过几天，我大概不光是黑血了，晏白自嘲，还有黑心。
他知道没有起源之树的庇佑，他根本无法逃过风眠的追捕，贺兰迟、在这件事里利益受损甚至亲人离世的贵族和平民也不会放过他。
他理应承担他们的仇恨和报复而死去，但可惜的是，自从踏上复仇的道路上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棍、一个怯懦的偷生者、一个该下地狱的卑劣之人。
他还要为自己挣出唯一一条在目前的危局下可能的生路。
漫画里说明过尤尼尔的住处，无论是周齐所画的还是他穿越前的《登神之阶》都没有掩饰这点。
在长寿花街17号，不是什么金贵的别院，但也不低档，他赶得过去。
长寿花街安详而宁静，殷红的长寿花在夏日到来时已然凋谢，街边盛放的是更适宜夏日的绿植和花朵。
晏白奔跑着穿过无人的路口，心绪跟着街道的宁静微微下沉。
他在赌，作为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哪怕尤尼尔没调查出他，贺兰迟也该给他上足了眼药，可他竟然没有被杀死。
或许是尤尼尔不在家，他乱想着骗不了自己的话，等真跑到长寿花街17号门口踌躇，心生怯意。
然而他还是抬起了有千斤重的手臂按动了此生最艰难的门铃。
“请进。”
温和而慈爱的声音飘荡在空中晏白觉得他患上他用异能离魂的后遗症，脚不是踩在地面上而是悬浮在半空。
晏白吞咽了口唾沫，确认他的身体确实存在，他没有处于什么幻觉里，重回人世的感官，并没有给他带来喜悦。
他从头到脚都凉透了，把自己丢在零下二十几度的室外当梨子冻都不会有那么冷。
更让他心惊的是，贺兰善一句话也没有说，仿佛他从不存在。
晏白驻足停顿了一会儿，同手同脚的踏入未关闭的房门。
死，他也要死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