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往事追溯
“喂，不要挑食啊你。”严淇对胡一说道。
面前是全都是一片绿油油的蔬菜，胡一有点难以下咽。
他弱弱的说道：“我是丧尸诶，不应该吃点人的脑子，肉啥的么？”
严淇把饭一搁：“你干脆把我吃了得了。”
“不不不。”胡一连忙摆手：“你看起来就是不好吃的，就算好吃，我也不舍得吃你。”
“哦？为什么？”
胡一的脸有些红，他颇为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们是恋人嘛，我怎么可以吃你呢。”
严淇一脸冷漠：“哦。”还真想过怎么吃我是吧。
“算啦。”胡一撂下筷子，“我一直都不饿，而且我很喜欢晒太阳，我觉得我晒了太阳就不饿了。”
严淇观察了那么几天，发现胡一确实没有任何饥饿的现象，而他也不像普通丧尸那样需要蔽日，相反，还热衷于去阳台晒太阳，或者晒太阳就是胡一补充营养的方式。
类似于光合作用那样的？
随手变了几个水果塞给胡一，严淇就下楼整理自己的资料。
胡一默默抱着自己的水果啃，他的牙齿最近很痒又很疼，类似于生长的这种状态，一开始他经常用舌头去舔，嚼什么东西都不香。严淇递给他一碗很烫的热汤，他也没注意，一张嘴就直接吃了进去，结果舌头也被烫到，牙也被惊到了，痛的他眼泪直掉。
严淇扒着他的嘴看，经常拿手术刀的手指按了按他的牙齿，胡一疼的头直往后缩，严淇用一只手按着他的后脑勺，这只手依然放在胡一的嘴里。
胡一想说话，但一说话，舌头就控制不住的伸出来，舔到了严淇的手指。
湿润的舌头触碰，严淇一时有些微怔，就听见胡一可怜兮兮的声音：“别按了，好疼。”
严淇见状却不愿松开，按着牙齿的手，像探索一个新大陆一半，在湿热的口腔中，捏住了胡一最柔软的位置。
胡一：“！！！”
胡一此时连话都说不出来。
严淇好像找到了一个好玩的东西一般，捏着胡一的舌头不放，舌头倒是不疼，只是浑身受制于人的感觉让他有些难受。口腔里的口水不停分泌，胡一怕严淇的手乱动，让他的口水掉下来，又不是三岁小孩，掉口水这种事情着实有些丢人。
但是事情永远都是坏消息来的准确，严淇的手指在胡一的口腔搅动，胡一想吸溜一下快要掉下的口水，结果没吸溜上来，反而更想流口水了，实在是控制不住了，只能用牙齿轻轻咬了一下严淇，随后连忙把人推开，去了厕所，传来了哗哗水声。
严淇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口水还挺多……”
随后去洗手间给胡一递了一条毛巾，“你的牙齿，长出来了，犬齿过长且锋利，而且咬合力逐渐变强，但很奇怪，其它丧尸的口腔结构内侧是萎缩锋利，舌苔也是变黑的，但你只是犬牙变长，并没有发黑的现象，应该还得观察。”
胡一用毛巾擦了擦嘴，说道：“谢谢你的毛巾。”
严淇：“不客气，我刚擦手的。”
胡一：“……”
胡一最近闲的没事，就开始种了些植物，他分不清这些东西，就容易把杂草当做植物单独移植到盆里，没事就去瞅瞅，他想着如果自己能变成一棵小草也挺好的，吸收光合作用，舒坦。
胡一让严淇帮他看看植物的长势，他没这些闲情逸致，又因为是木系的异能者，对这些植物很有亲和力，也认识不少的植物。将一些不需要的杂草拔掉，有些惊讶的发现了一棵矢车菊的花苗，基生叶片青葱油亮，茎叶灰白色，只是暂时还是一个花苞，胡一手拙，但这株苗还算完整的被移植在土里，严淇依稀记得，这花的花语是，遇见和幸福。
胡一正在给花苗浇水，透过玻璃窗户看外面的景色，正午的阳光撒在大地上，只是烟尘四起，空气中都是些掺着黑色物质的尘埃，报废被撞的变现形的车辆，高度腐烂的尸体，以及破败不堪的房屋，让人不想多看，但他的视力明显很好，不经意的一瞥，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
“你看，楼下是不是有个人？”胡一拍了拍严淇的肩膀。
严淇走过来，拿着望远镜，他看见一个人飞快的从后面的房屋躲进巷口，身后还跟着五六个丧尸。
严淇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那位穿白色衣服的男子，这巷口是个死胡同。
他许久没有新鲜的事情可以看，正看的津津有味之时，胡一拽了拽他的胳膊，说道：“你救救他。”
严淇的眼睛从望远镜上移开，他淡淡的说了一句：“你能给我什么？”
胡一：“我们不是恋人吗？”
严淇依旧看着那人在巷子里逃窜的身影，他似乎只是在看一个新鲜的东西，“恋人也得分清的，这世界上任何一种东西都不可能白白得到，合作和交易更能让我有安全感，虽然我们是恋人，但我们依旧是生命中的两个个体，有付出就有回报，这是我更舒服的相处方式。”
胡一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可是我什么东西都没有。”
严淇看着他耷拉下来的脑袋，像只没有余粮而垂头丧气的大松鼠。
胡一并不能很好的理解这些话，他认为恋人之间就应该是互相帮助一起承担的，可能只是他自己这么认为，但严淇的说法，似乎也没什么不对，也许交易会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等了许久，胡一都担心那人会不会死了，才听见严淇的声音，“我需要你的一颗牙齿做研究。”
“好，你快去救他。”胡一的心情明显高兴了起来，这是不是就证明，他其实是有点价值的，是有些东西可以交换的？
严淇放下望远镜，戴上手套，“等我五分钟。”
他再回来时，单手拽着那人的衣领，将人给拎进了客厅。
那人的脸都憋红了，严淇松开他时，他还止不住咳嗽，好一会才停了下来，说道：“谢谢…咳…谢谢你们。”
胡一给他倒了一杯水，热切的看着他有些着急的将一杯水喝下，原本干涩的唇也变得嫣红了不少，他温柔的对胡一笑笑：“谢谢你。“
“没关系，你还要吗？我再给你倒一杯？”胡一还是第一次看见除了严淇以外的活人，感觉颇为新鲜。
“不必了，谢谢你们救了我。”说完，他看向了正在给花浇水的严淇，脸上有着不自然的红。
胡一对人完全不设防，也许是因为压根没见过几个人的缘故，与男人互通过姓名后，基本上都把他知道的所有在末世生活的事情像倒豆子一样说出来了，那人也就是默默是听着，时不时问两个问题，出于对科学的严谨性，他甚至还问严淇要了笔和纸，颇为认真的记录下来。
胡一看他那模样总感觉和严淇很像，也许都是研究人员也说不定呢。
“天色不早了，你……你叫……”
那人像是完全忘记被人拽着衣领的落魄样子，得体的伸出手：“我叫唐朝阳，请多指教。”
严淇虚握了一下唐朝阳的手，又松开，言简意赅道：“严淇。”
“天色也不早了，你就住胡一那间屋子吧。”
胡一喊道：“那我住哪？”
严淇：“你跟我住一间，总不能让客人睡客厅吧。”
“哦。”胡一有点失落，他有很多的话想和这位新朋友说。
唐朝阳连忙站起身，“没关系，我睡客厅没关系的，你们能收留我，已经很感激你们了。”
“不行，”末世虽然不在乎这些，但严淇最基本的礼仪还是有的，哪有让客人睡客厅的道理，他将胡一拽过来，“我们是恋人，住在一间房子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有什么好不愿意的？”
“你……你们……是恋人关系？”唐朝阳有些惊讶。
“难道表现的不够明显么？”严淇的声音淡淡的，但抓着胡一的动作确是难得的强硬。胡一被拽的有些难受，扯了扯自己的胳膊。
严淇侧过头，低声对胡一说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
胡一只能点点头，说道：“我跟我恋人睡一个房间。”
胡一还是第一次来严淇的房间，白色的床居正中央，床的右侧摆放着一个衣柜，靠近阳台的地方是一张书桌，简单又整洁，只是这书桌大了些，几乎占据了整个阳台，胡一有些不敢坐在床上，怕严淇嫌弃，严淇倒没注意这些，直接让他坐下了，胡一感觉有些别扭，摸了摸地板，说道：“要不，我睡地上吧。”
“睡什么地上，有床不睡？”严淇将外套脱掉，挂在一旁的衣架上。
胡一下意识向离严淇远的地方挪了挪，“不太……合适吧。”
严淇都快被胡一那警惕的模样逗笑了，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他故意坐在胡一旁边，紧挨着胡一，严肃的问道，“你知道，恋人之间是怎么相处的吗？”
“不……不造啊。”胡一的嘴巴一激动就容易打漂。
严淇身子微微往后仰，手臂支撑在床上，没骨头似的贴近胡一，胳膊互相接触，皮肤的接触带来不一样的感觉，不同的温度，不同的细腻光滑，不同的肤色，视觉和感觉这一结合，霎时给两人带来一阵寒颤，胡一连忙收回自己的胳膊，下意识摸了摸互相触碰到的地方，眼神中也有些许慌张。
“嘴张开。”
胡一有些慌张，“啊……啊？做……做什么？”
“你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了？”严淇说完指了指自己的嘴，“牙齿啊。”
“哦。”胡一配合的张开嘴。
严淇直接吻了上去。
唇舌紧紧贴着胡一，很热，胡一像是要被灼伤似的，不停往后缩着脑袋，严淇却一把扣住胡一脑袋，加深了吻。
趁着呼吸的空隙，严淇说道：“张嘴。”
胡一本想抗拒，严淇却将手伸进他衣服的下摆，朝着年轻人细瘦的腰肢，不轻不重的一掐。胡一下意识想痛呼出声，倒是被得了逞，舌尖撬开牙关，一路势不可挡，直攻城池领地，严淇舔过他口腔内的每一寸，与他的唇舌交缠，再分开时，互相已经不知道吃下了对方多少口水。
胡一也难得羞涩，忙用袖子擦了擦严淇还带着水光的薄唇。
严淇餍足地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并未说什么。给胡一放了水沐浴，就留一些单独的私人空间给胡一。
严淇轻轻带上了门，正好看见唐朝阳倒水喝，他本也没有交谈的意愿，只想去实验室整理资料，但唐朝阳却主动叫住了他。
“严先生，今天谢谢你救了我。”唐朝阳羞红了脸，“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好。”
严淇将衣架上的白色褂子穿上，一脸不在意，“没关系，如果不是胡一，我也没打算救你，你该感谢他。”
“当然是要感谢的，你们两个都是好人，我都很感激，如果严先生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唐朝阳靠近严淇，拍了拍他肩膀上的灰尘，露出一个腼腆又诱惑的笑容，两侧的酒窝都被勾勒出来，招人稀罕。
但严淇并不为此动容，拍开唐朝阳的手，淡漠的回道：“用不用得到另说，但是我有个疑问，唐先生，是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呢。”
唐朝阳被拍开手，也不恼，“我的身份基地的研究员，来这的目的涉及实验机密，恕我不能与严先生多言，只是你身边那个……感染者，我想，应该是先生你的实验品吧。”
“虽然是感染者，但他好像行为动作都与人类没什么不同，而且，据我观察，他具备一定的知识储备和行为能力，智商与人类相差无异，并且他好像，很喜欢你。”
严淇很坦白的点头，“是的，如你所说，他就是我的恋人。”
唐朝阳有些不解，“为什么要与丧尸组成……这种关系？为什么不找一个人类呢？”
跟丧尸谈恋爱，难道不是很恶心很变态吗？他们吃人的身体，行为更是如同没有理智的野兽，皮肤和内脏腐朽不堪，面容更是恐怖，在这个丧尸为敌人的时代，跟一个丧尸谈恋爱，不是很愚蠢的想法吗？虽然这个丧尸与往常的丧尸不一样，但谁能保证会不会突然发狂咬伤他们，这些都是不确定因素，而且他连个感染者都比不过么？他怎么说，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类啊。
丧尸本来就是一些恶心的烂泥，还是粘上就甩不掉的恶心污渍。
唐朝阳恨这些东西，因为就是这些东西让他流离失所，痛苦不堪，甚至他的父亲，他亲眼看到父亲的头颅被丧尸咬着，愣生生把一块头皮咬下来吃进了肚子。
“因为丧尸，比人类好多了。”严淇完全没有在意唐朝阳黑的发青的脸，直白的回答。
“为什么？人类难道不必丧尸好很多么，至少，在末世有个相互陪伴的依靠。”唐朝阳明显不解，他认为严淇应该找他这样可以相互扶持，至少能够一起陪伴的人类，而不是一具冰冷会动会咬人的尸体。
严淇明显已经懒得理他了，他一字一句的回答：“因为我觉得人内心的想法，太复杂太恶心了，还不如他好。”
……
胡一早上起床时，发现早饭已经做好了，是唐朝阳准备的，他顿时欣喜的拉开板凳坐着，“朝阳起这么早啊。”
唐朝阳从善如流的掀开锅盖，“也就刚起，我煮了面，你尝尝怎么样？”
胡一抽出筷子，乖巧的说了谢谢。
正吃的高兴，严淇正好从开门，胡一就招呼着：“要不要来吃点。”
严淇：“我就不用了，暂时不饿。”
唐朝阳听严淇一口回绝，面上也有些尴尬，胡一完全不知道情况，倒是非常开心，高兴的说：“那我就可以吃两碗啦，我肯定能吃完。”
特意为严淇做饭的唐朝阳：“……”
他笑得一脸和煦：“喜欢就吃完好了。”
胡一吃完了饭带唐朝阳去阳台看了看小花，长势不错，严淇很多时间都会待在实验室，胡一就会很无聊，好不容易多了一个可以陪他说话的人，恨不得把所有的话都跟他说完。
他拉着唐朝阳的手从房间走到阳台，又从阳台走到房间，他摸着唐朝阳的手，说：“你的手很热，就跟你的名字一样，是太阳的意思。”
唐朝阳明显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说：“我的父亲也这么说过。”
“那他一定觉得你出生就是小太阳，所以才给你取这样的名字，好听。啊对了，你说我要不要改名，胡朝阳怎么样，有点奇怪啊……”
唐朝阳感受着胡一手掌传递过来的温度说：“不奇怪，你的手也是热的。”
“可我是丧尸诶，手是热的才有些奇怪吧。”
唐朝阳的脸色蓦然冷了下来，他差点忘了，眼前的人是该死的丧尸。
胡一看到他变化的脸色，还以为他身体不舒服，连忙摸了摸他的额头，“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
唐朝阳不动声色的将他的手拿下来，“有点吧，我去个洗手间。”
“那，你身体不舒服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啊。”
洗手台的门被关闭，里面传来水声。
胡一有些担心的坐在客厅等他，但等着等着，自己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自己正坐在实验台旁的躺椅上。
严淇问他：“醒了？我本来想趁你睡觉时拔的，毕竟麻药有限。”
胡一印象中第一次来这个实验室，缜密的仪器线路设备，还有零零散散的实验试剂瓶，以及摆放的乱七八糟的各类报告单，唯一跟实验无关的，好像只有靠近门的衣架了。
胡一看向正中间的实验台，只一眼，脑海中突然闪过很多画面，顿时冷汗都冒出来了，他好像躺在这张实验台上过，甚至还，极为痛苦。
严淇已经戴好了口罩，套上手套，“躺下吧，身体尽量放松。”
害怕。
胡一在害怕。
他不想躺在实验台上，于是他半天都没动。
“怎么了？”
胡一用求助的眼神看了严淇一眼：“我…我不想躺上去。”
严淇的神色冷了下来。
“为什么？”
胡一撑了撑自己的脑袋，脑子里闪过的记忆让他痛苦不堪：“不知道…就是，很痛苦。”
严淇拿过一旁的实验记录。
潜意识抗拒，有恢复记忆的可能。
“抽血可以么？”
“可以…”胡一点了点头，他第一次来到实验室，却很害怕这地方，严淇以前从不让他来实验室的。
严淇抽了胡一一管血。
是人类正常血液的红色。
他用酒精棉按住，不一会血就止住了。
严淇又拿听诊器听了胡一的心跳。
没有心跳声。
心脏是血液循环的主要器官，血液从心脏传向身体各处。
胡一简直跟正常人一模一样。
人类的心脏不停跳动是因为窦房结自动并且有节奏的产生电流，传送到心脏的各个部位，心脏就会有规律的跳动。
若心脏长时间不跳动，身体就会缺血缺氧，致人死亡。
胡一可以不用呼吸，但血液，却依旧在流通。
严淇想起来了，是晶核。
是晶核代替心脏，给他的身体里提供能量。
他白皙的皮肤，健康的唇色，和被他亲后脸红的表情，都表达着他像个普通的人。
他不会衰老，不会死亡，他只要静静的站在那，就会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