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热闹非凡
子君高兴得要命。“看吧看吧！三比一，你输了！”
崔乐乐有些不服气：“沈逸尘有啥好看的，黑不溜秋的。”
子君说：“小白脸就好看啦？”
我冷不丁的也插了一句：“不好看，还是黑不溜秋好看。”
子君和周欣又一阵大笑。
崔乐乐气急败坏地一蹬被子：“几个不懂得审美的人，睡觉睡觉！”
“谁在那里讲话！不想睡觉的都给我起来，去操场上跑一千米再回来！”宿管阿姨的声音像一声炸雷，把我们这些夜猫们一下就炸晕了……
寝室里鸦雀无声，迷迷糊糊中，睡神钻入了我的大脑，眼皮上像压着一块巨石，再也抬不起来。又在迷迷糊糊中，我似乎听到一阵闹哄哄的声音，睡神慢慢地溜走，我的大脑渐渐清醒，原来是男生宿舍那边传来的。我腾地一下坐起，嘶喊声，怪叫声，对骂声，敲打声……那里正人欢马叫！
子君和崔乐乐都是爱看热闹的主，我起床时她们鞋子都已经穿好了。
“苏青，快！出去看看。嘘——”我们三人蹑手蹑脚地走到走廊最西面，那里离男生宿舍的围墙只隔一条小路。宿舍大门每天晚上熄灯前就锁了，想出去根本不可能。很快，我们旁边又围过来几个看热闹的。
“唉呀！啥也看不见，可惜了！”崔乐乐焦急地说。
“高二就好了，站二楼能看得清楚。”不知谁说了句。
“高三更好，全收眼底……”又有人接话。
里面又传来一阵乒乒乓乓像是铁桶被人绊倒的声音，然后又是“梆梆”两声！然后听到有几个人在大喊：“打死这王八蛋！”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夹着时不时传来的喊叫与咒骂，“家伙呢，快抄家伙！”
“老子还怕你不成！”
“你敢，只要你敢！”
“手电呢，手电照过来！”
“打死你这死肥猪！”
“你就是个吃屎的！”
“住手！都给我住手！”
“我踹你死……”
“松手！你们都松手！”
“妈的，他居然咬人，快松口，松不松？！”
……
“李爷来了！李爷来了！”
随着三声急促的哨声，围墙上空突然变得明亮起来，开灯了。
“站好，全给我靠墙站好！手放前面！每人一条短裤，剩下的衣服全脱了！”只听一声大喊，这是男生宿管李大爷的声音。
李大爷背有点微驼，精短的平头已是灰白，长方脸，三角眼，从来没人见他笑过。听说他退休前干过刑警，年轻时是个狠角色。
围墙那边的嘈杂一下收敛起来，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偶尔传来一两声东西掉地的声音，有时是一只铁桶有时是一个饭盒。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走过来，里边传来一阵嗡嗡的说话声。
我们班主任的声音最有辨识度，他似乎是轻松愉悦的。“陶庆丰，你做得很（he）好，你们都很（he）好……”一阵短暂地沉默后，我们听到另一个熟悉的声音，那是校长的。
“哟嗬！不错，精力很旺盛嘛，你们是高一的？嗯，不错，有抗争精神，有战斗意识！你们高二的不行啊，高三的惹不起就欺负高一的？这不像男子汉该做的事！全体立正！所有参与打架人员所在班级的班主任，明天一早每人交份报告给我！”然后过去快五分钟都没有声音，我努力在脑补他踱着步子盯着那一排排男生看的情景。
“热吗？已过三伏按理说不应该那么热呀！你们怎么就那么多热血呢？在白天挥洒在教室挥洒在学习上不好么？这样吧，既然那么热，那就去操场每人跑二十圈凉快一下吧，马上！”这是教务主任的声音。
一阵零乱的脚步声，然后是宿舍铁门的吱呀声。
男生们齐步跑向了操场。
“你们在这干什么！还不进去睡觉！”正全神贯注地偷听，一声断喝惊得我差点魂魄出窍！是宿管阿姨，她打着手电朝这边走来了。我们抱头鼠窜，赶紧溜回自己的床上！
“先睡觉，明天就知道结果了。”崔乐乐做了总结性的发言。
晨跑的时候，大家都在议论昨晚打架的事。
左枫刚好跑到我旁边，不等我开口便神秘兮兮地说：“昨晚可是大事。”
“那你们怎么没事？”
“嘿嘿，我们英明呗。其实是陶庆丰那小子狡猾。一听苗头不对，他跑到我班的每个寝室都打好招呼，说他们如果来叫人，我们班的都不准出去。那些蠢人，跑完二十圈个个累得跟哈巴狗似的。”他捂着嘴笑得肩膀一缩一缩的。
“有人受伤没？”
“双方都有受伤，但都是轻伤。他们高二的比较有经验，抽出了床板，我们高一的傻，只会拿铁桶衣叉什么的，声音够响，动静很大，打在身上却一点鸟用都没有。”
“他们不会抽床板吗？”
“来不及啊！他们意识到的时候雷公已经过来了！”
雷公，我们校长的外号。据说这名号已被叫了好多年，叫得多了甚至连他真名都快忘了，听说有个高三的男生在校内遇着校长一紧张居然脱口而出：雷公好！叫完后他的脸就白了。幸运的是，那次校长心情出奇地好，还朝他点了点头。
雷公，这名字取得好。我心里暗想。
“好像有人想制止没成功？”
“是啊，那个学生会主席，是老师的忠犬，我们男生都不喜欢他。”
“打架的人会受什么处罚吗？”
“不知道，听高年级的讲以前打架的都是按记大过处理。三个月内再犯就直接退学。”
“如此盛会你都没参与是不是很遗憾？”我笑着打趣他。
“傻子才遗憾呢！骂得跟龟孙子似的，校长骂完主任骂，主任骂完今天班主任还要骂。跑步回来累得跟狗似的，还要记大过。我们班寝室的人都在笑他们，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再说新生入学就敢打架，雷公肯定要严惩，以儆效尤。你说是不？”他颇为得意地看着我。
我笑笑没说话，真是个精明的小子。
终于等到周日下午，我们又可以去逛街了！午饭后，除了操场上打球的男生，校园里几乎都空了。
我也不知道我要上街干什么，似乎也没什么东西要买，但我就是想去，与其说对我充满致命的诱惑力是那条街，倒不如说是学校那扇敞开的大门。
子君每周日都回家，我刚好与她同行。
还是走的那条小路，大概走三百米会有一个拐角，过了这个拐角就是铁路，穿过铁路是稻田，稻田边的小路再走十分钟左右就是一段小缓坡，过了这缓坡就到了街上。
我就是在缓坡那里遇到沈逸尘的。
我和子君边走边聊，路上来往的大多都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我听到前面传来一声爽朗的笑声，然后看到三个男生走下来。沈逸尘走在中间，不知跟旁边的人在聊些什么，眉飞眼笑的。他头发剪短了后显得更精神了。他旁边是两个个子比他矮一些的男生，他们似乎话很少，都喜欢把手插在裤兜里，半低着头，只有他说话时手脚并用，一个人要占掉两个人的位置。
子君捅了捅我，我看到她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我知道那笑里藏着的意思。
我来不及跟她说话，他们三个已经向我们走来，这是唯一的一条路，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可是……为什么要躲呢？
想到这，我心里惊跳了一下。
我硬着头皮装作淡定地走过去，擦身而过时，他们也停止了交谈。我不敢看他，但我的余光告诉我，他在看我。我心里更慌了。
当那头又恢复了热闹的交谈后，子君把脸凑到我面前：“你干嘛？鬼上身了？”
“没有啊，你才上身。”
“你刚才像变了一个人。”
“怎么可能，你想多了。”
“他刚才在看你呢。”
“那就看呗，又不会少块肉。”
“你就装吧，累死你！我怎么感觉你对他有点意思呢……”
“怎么可能，打动我芳心的人还没出现，我看明明是你对他有意思。”
“那你还真错了，我已经有心上人了，绝不是他。”
“谁？”
“保密！”
“我迟早有一天要挖出来！”
“那就等你来挖！”她得意地大笑。
“你那天说沈逸尘比赵硕好看，而且你在我面前从来没提起过赵硕，那应该不是赵硕，刚刚又说绝对不是沈逸尘，那会是谁呢？难道是初中时的暗恋对象？”我假装边思索边自言自语，然后我偷偷地看她，她咬着下唇，眼睛里满是幸福的笑意。
“好吧，我告诉你，你不准告诉别人。”
“那当然！”
“我初二就喜欢他了，他叫陈小迈，我们都叫他麦子。”
“长得帅不？”
“不帅……”她迟疑了一会又赶紧补充道，“他的特点不是帅，就是特别体贴，跟他在一起感觉特温暖的那种……”
“明白，在你眼里他帅得不得了。”
“其实也不是，有时候帅不帅并不是最重要的啦……”
“我知道，感觉最重要——那他喜欢你吗？”
“我们平时就像好朋友一样相处，他不知道我喜欢他，我也不知道他喜欢谁。”
“说不定他暗中喜欢的就是你。”
“不会不会！绝对不是我。”她连连摆手，“他亲口跟我说过喜欢的女孩类型。”
“什么类型？”
“应该就是我们校花王智美那个类型吧。”
“哦……明白，我一定保密！”
我们边走边聊着，不知不觉中我们逛到一家洗衣店门外。
子君悄悄对我说：“看到那个老板娘了吗？”
“没看清楚，怎么啦？”
“那是我们教务主任的老婆。”
“啊——我再去看看。”我假装要走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