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天风盈袖
“目前查得如何?”
温恪掀起袍摆, 匆匆跨入长松院正堂。周围几名大理寺属官纷纷向他见了礼,一名青袍评事躬身答道:
“张府花匠半个时辰前报的案,京兆府尉司在接案后一刻钟内已将长松院封锁, 如今物证俱在。”
温恪略一点头,绕过停在堂中的乌漆灵柩, 将书案最前头的一只樟木匣打开。
匣内底衬姜黄夏布, 布上卷着一方绛紫的血帛。
帛书材质考究,正是官家御赐的宝照大锦, 边角勾丝, 赫然是自礼部尚书朝服袍摆裁下。
一尺见方的血帛上,洋洋洒洒百余字罪己陈情, 血迹深褐,显然已干涸多时——
“罪臣张崇,一时愚惑, 贪财纳贿,将今科殿试试题私相授受与荆溪张秉谦……臣夙夜难寐,自知罪孽深重,愧对圣恩,不可追悔。惟自裁以谢罪。”
温恪一目十行地阅过,面色微不可查地一沉。屋外山雨欲来, 天色阴得可怖, 他将血帛原样摆回匣中, 一道闪电破开云幕,滚滚惊雷自天边炸响。
“张秉谦呢?他如今何在。”
“回大人的话, 官家于逐鹿台下旨,令京兆府巡检司羁押张翰林于府上,听候发落。”
温恪闻言, 稍松了口气。
禁足府中,听候发落——那便是案情存疑,尚无定论的意思。
同榜进士里,唯沐苍霖与张秉谦与温恪相交甚笃。荆溪张秉谦为人清刚,他的才学,登云街士子皆有目共睹,无论如何也不该像张崇血帛所书的那样难堪。
温恪长眉紧锁,若有所思地望向堂中那口漆黑的棺木。
接连两道电光忽闪而过,映得堂内黑棺白惨惨的吓人。
张崇正当春秋鼎盛之年,堂中这口乌漆柏木棺材还是半个时辰前从临街寿板铺草促购置的。
乌色主大凶,多用以入殓含恨蒙冤或无故早逝者。这样一具漆黑的棺椁陈于堂内,衬着檐下飘摇的丧幡,与满庭凄艳的落花,长松院众人只觉一块大石压在心口,压抑得发慌。
“公申大人可曾来过尚书府?”
“不曾。”
温恪略一颔首,堂
中又是一阵死一般的沉默。
他望了一眼天色,将正厅的几样物证一一检视过,莫名觉得心口发闷。温恪将木匣轻轻搁下,正打算去院中透透气,刚一转身,一眼便瞧见魏殳。
那人一袭缁衣,抱剑立于檐下,秋水般的眸子定定望向阶下那身披白孝的张氏公子。
长风瑟瑟,吹起满院雪白灵幡,魏殳墨色的袍袖在风中猎猎作响,侧影清癯,更显三分萧索。
温恪与身边几位属官低声交待几句,转身出了厅堂。他从怀中抖出一把旧伞,借着大袖的遮掩,悄悄塞在那人怀中:
“一会儿便要落雨,哥哥仔细着凉。”
作者有话要说: 嘤嘤嘤,好短小,对不起大家,这两天来姨妈,整个人都不太好惹qwq
明天长一点补上,鞠躬!
感谢各位留评的小可爱,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