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深夜,姜伊在自家公寓里见到了纪北遥的经纪人徐英。
徐英脸色看着还算淡定,但一直在不停搓动的手指显出了内心的焦灼。
在简单寒暄过后,徐英直接问出了此行的目的:“姜小姐,你和北遥最近没有闹什么矛盾吧?”
姜伊本来想说没有,但想到前两天的事,又不是太确定了,在她这里看来已经过去了,在纪北遥那呢?
不过那真的不算一件很大的事,也完全不能构成纪北遥这样不辞而别,连贴身助理和最了解他行程的经纪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儿。
“有一点小小的问题,不过已经和解了。”姜伊还是将前两天的事简要客观说了一遍,以免影响徐英的判断。
徐英听后也觉得不应该,无非是小情侣之间的小别扭。既然不是这俩人出了问题,再结合王路说的,纪北遥原本是要从香港回b城的,但在机场接了个电话之后,立刻买了去美国的机票,徐英心里有了个隐隐的推测,喃喃道:“难道是……跟他妈妈有关?不然,他在旧金山还有什么熟人?”
“他去他妈妈那儿了?”姜伊注意到徐英的这句自言自语。
“我猜的。”
“那,可以联系他妈妈问一下他是不是去了她那里吗?”姜伊说。既然纪北遥现在手机联系不上,那从他家人那里打听一下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徐英神情古怪:“我们没人有他妈妈的联系方式。”,想了想,感觉以纪北遥对姜伊死心塌地那个劲儿,可能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就解释说:“他爸妈在他小时候就离婚了,离婚的时候闹的不太愉快,之后他妈妈就独自去了国外再没回来过。除了北遥,没人知道她的联系方式。”
徐英跟姜伊告辞,临走时跟姜伊说如果纪北遥有联系她的话,希望能告知自己一声。
姜伊说:“徐总,他是一个成年人,也是一个成熟的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您应该不是担心他的安全问题,而且我听王路说他是完成了在香港的工作才离开的,也并不影响工作,您现在这么担心,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徐英顿了顿,说:“王路说,昨天他接了电话后,脸色变得很差,一句话不说,不跟任何人交流,就这么去了美国。我很担心他的状况。事实上,今年上半年,自从他在美国跟他母亲见过一面后,我觉得他的状况就不太好。但他这个人……”徐英苦笑一下,“只要他不想说,谁也问不出来。”
徐英走后,姜伊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尝试着给纪北遥发了条消息,问:出什么事了吗?我很担心你。
她在机场一直没等到纪北遥,后来忍不住打了纪北遥电话,关机。再给王路打电话,王路说纪北遥临时去了美国,没回b城,他以为纪北遥有告诉她。
当时王路好像也挺忙的,姜伊就没有多问,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没多想,纪北遥一直很忙,会有临时工作安排也不奇怪。
但徐英过来这一趟,让姜伊感觉出纪北遥的这趟出行不同寻常。纪北遥看着冷淡不近人情,但他不是任性的人,甚至他在很多事上都对自己有极强的管束力,反而越是这样越让姜伊担心。
姜伊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上午一直在家等纪北遥的消息,心神不宁的熬到了下午,在沙发上睡着了一会儿,等她醒来,在手机上看到了纪北遥在她睡着期间回过来的消息,有两条,都很短。
“有工作,别担心。”
中间大概隔了五分钟,第二条“很想你”。
姜伊立刻打电话过去,但依然是关机。
这个混蛋!姜伊看着那条“很想你”恨恨地想。
一个人如果很会甜言蜜语,那么一条“很想你”会让收到的人会心一笑,但如果是一个吝于表达或者说不善表达的人,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来,则会让人冒出心疼来。
姜伊打电话给孟闻声,得知他人在b城后,约他出来见一面。
“我不知道他母亲在旧金山的住址,也没有联系方式。”孟闻声落座后说。他过来的路上也尝试过拨打纪北遥的私人手机,也没有联系上。
“那,他的父亲会不会知道?”姜伊有些不甘心。
孟闻声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说:“我舅舅可能是最不可能知道的人。”
姜伊想起徐英说的纪北遥父母离婚时闹的不太愉快,再看孟闻声的态度,应该不仅仅是不愉快,可能是非常糟糕了,这就不好再问下去了。
这时,姜伊放在桌上的手机弹出一条信息,是订票成功的提示,孟闻声无意中瞥到,有些意外:“你要去旧金山?”
姜伊先查看了手机,确认了时间,这才回答孟闻声说:“是的,晚上的飞机。”
“是……为了阿遥去的?”孟闻声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些诧异和审视的意味,“但你现在并不知道他在哪里。”
“走一步看一步吧,也许明天我到的时候他就开机了呢?”姜伊从来都是理智、井井有条的,她从来不做没有把握,没计划,不可预料的事,但这回她的所有规则都不成立了,她就是觉得自己得去这一趟。
“孟哥,你觉得纪北遥是任性的人吗?除了十几岁叛逆期,独自跑去美国那一回,他还有过别的任性和不理智的时候吗?”姜伊迎着孟闻声的目光问。
“这么说的话,好像……还真没有。”孟闻声苦笑了一下,“阿遥看着像那种冷酷叛逆的孩子,但实际上他是非常约束自己的人。”
所以,能让他这么不管不顾的事情,应该是把他的情绪逼到了一个他自己无法排解的程度。
孟闻声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黎秋,你听说过吗?”
姜伊诧异。
“阿遥的母亲,曾经的天才歌手。”孟闻声比纪北遥大好几岁,当年已经记事了,“一出道就到达顶峰,阿遥的音乐天赋应该是遗传自他母亲,我们家可没有谁有文艺细胞。”
“黎秋是那种看着温温柔柔,但骨子里极追求浪漫和自由的人。”
姜伊想起了在唱片上那个年轻女孩的照片。
“阿遥的父亲,我舅舅……你大概已经知道是谁了。”
姜伊点头,这些日子结合她听到的只言片语,她已经猜了出来,商界响当当的一个名字。
“我舅舅比阿遥的母亲大挺多岁的,很严肃一个人,性格可以说有些霸道甚至偏执,我们做小辈的了解的也不是太多。反正两个看起来不搭边儿的人,认识没多久,就轰轰烈烈地结婚了。”
“婚后黎秋出来露面的少了,我不知道这是我舅舅的意思,还是她自己的意思,但那时候两个人看起来很恩爱。阿遥五岁那年,两人离婚。在外人看来,这大概是个豪门弃妇的故事。实际上,离婚是黎秋提出的,态度非常坚决。没有豪门弃妇,没有出轨,没有任何狗血的事,在平稳的生活里,她平静但坚决地提了离婚,她说她厌倦了这种生活,想要自由,想找到真正的自己。这句话是我小时候问她时,她的原话,所以我一直记得。”
“但后来的事情就有些狗血了。我舅舅不愿意放手,大概是使了些什么手段,激怒了她,两个人彻底决裂,闹的声势浩大,两人几乎是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分手。黎秋想要阿遥的抚养权,但当时那种情况,她对上纪家毫无胜算。”
“之后……她利用了她当时唯一可以动用的资源,舆论。她把五岁的阿遥写给她的信报给了各大报刊杂志,那信,是一个五岁的孩子面临父母决裂,想尽方法,唯一能做的挽留。他写了对母亲的爱和留恋,希望她不要抛下他,他把内心最软弱也最柔软的地方剖开给她看。”
“但这样的一封信件,被公布于众,作为武器,接受大众所有人的审视。黎秋想利用舆论攻势,增加获得儿子抚养权的砝码,但却没想过这种方式对孩子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
“这事终于激怒了我舅舅,纪家用最快的速度撤掉了市面上所有印发的报刊,但到底还是有一些流露出去了。阿遥那时候刚去上了小学,在学校里遭受到了同学的嘲笑,他们用好笑的口吻模仿念着那封信。开始时,他在学校打人,后来转学,再转学,之后他就沉默下来了。”
“这事件过后,我舅舅和黎秋终于再次坐下来谈了一次,没人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之后黎秋放弃了阿遥的抚养权,只身去了美国。她好像也无意再出名,之后也再没有公开露面过。早些年,我听我妈隐约谈起她好像混迹于一些地下乐队,交过一些男朋友,没有再婚,也再没有回国一次,并且一次都没有再见过阿遥。仿佛是一件东西,既然她没有争取到,她就彻底不要了。”
“抱歉我站在纪家人的立场,对于黎秋的述说始终是带着一些偏见和情绪的。”孟闻声自嘲笑了一下,“但不管我们怎么看待,于阿遥来说,那是他母亲,无法割舍,不能替代,不然他也不会在十几岁的叛逆期,独自跑去美国找了她。”
“黎秋替他办妥了入学手续,之后得知他对音乐有兴趣后,帮他找了训练老师。不过也就止于此了,她每天忙着跟她的乐队男朋友四处游荡演出,做所谓的他们爱的音乐,过自由不羁的生活。阿遥念的是寄宿学校,假日里就去跟训练老师学习训练。他们很少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