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转眼到了国庆节，姜伊坐动车回老家看望爸妈。
纪北遥还在香港，他的戏份已经拍完，还有一些收尾的工作。
距离上次见面已经有近一个月时间，两人最近通话的时间越来越长，虽然纪北遥说的还是不多，可他不肯挂电话，姜伊原觉得自己也不是话多的人，这被逼着竟然话越来越多了，从每天早上吃了什么，什么时间喝了咖啡都交代了个遍，纪北遥也不觉得烦。
“……就是苹果，哎，这有什么可看的，一个普通的苹果！”姜伊坐在房间的阳台上，边啃苹果边跟纪北遥通话。
纪北遥挂了电话，很快打了视频过来，姜伊无奈接起来，举着手里的苹果对着后摄像头晃了一下，“喏，看见了吧？”
纪北遥又说要看看她阳台上的风景，姜伊只好举着手机对着阳台外面拍了拍。她爸妈家是栋小别墅楼，在郊区，白天里风景还不错，有湖有树，但晚上黑乎乎的就没什么看头。
姜伊对着外面晃了几下，说：“晚上黑了，没什么可看的。”
“看看你。”镜头里的人说。这才是真正的心思。
姜伊为这直白羞赧了一下，但还是拒绝：“不要，明天白天吧。”她回爸妈家里，晚上洗了澡还穿的是上学时候留在家里的棉布格子睡衣，太丑了，不想给他看到。
纪北遥沉默，一双黑漆漆的眼直盯着屏幕。
姜伊很受不了他这样，正想说要不要去换件衣服再来跟他视频好了，阳台门“吱呀”一声，姜伊条件反射般快速转身站直了身体，手机飞快地背在了背后。
“一个人躲阳台干什么呢？”姜伊妈妈的声音传来，有些狐疑地打量了她一眼。
“跟……赵蔚莱视频呢。”
“蔚莱啊，好久没见着她了，上次你让我看的她那综艺我跟你爸都追了，哎，来我跟她打个招呼……”
“她挂了……洗澡去了。”姜伊张口就来。
“哦，那行吧。”林榕在姜伊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一副想要和女儿促膝长谈的样子，“你靳涛哥哥一家明天要回来祭祖。”
“哦。”姜伊忽然有点警觉起来。
果然，她妈妈下一句：“你们俩要不要再多聊聊，再考虑下？”
“哎，妈妈——我跟他根本就不可能，这之前不都跟你说清楚了吗？怎么现在又提起来了！”姜伊在爸妈前面还是有不自觉的小女儿态，说话直接，带着嗔怪。
“之前是我欠考虑了，那时候时机不对，你刚分手，心里正难过着呢，肯定没心思，我不该那时候让你去相亲……”
“跟那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我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谈了那么久都准备带回家来让我跟你爸过目了，突然说分就分了，心里怎么会不难过？怎么能轻易放下？”
“……”姜伊突然觉得百口莫辩。
纪北遥的视频还通着呢，这人，上次一提苏辰就摆脸色。
“小伊。”林榕叹口气，“我知道你现在肯定还没放下你那个前任……”
“不是，我没有，妈你别瞎说……”姜伊飞速否认。
“你跟我还装什么，你是我亲闺女我还能不懂你？”林榕嗔她一眼，“但我也实话实说，你跟你那前任本来也不合适，娱乐圈的人哪是踏实过日子的人，也就一张脸能看，踏实过日子还得是靳涛那样的……”
姜伊快要哭了，只想求她妈妈快别说了别说了。
好不容易找了个借口把她妈送走，摸出手机一看，果然，还亮着呢。
“那个……我妈刚说的，你别当真，老人家嘛。”姜伊讪笑。
纪北遥淡淡：“嗯。”
“靳涛，就是上次在急诊的那医生，还有印象吗？是我小时候一个邻居哥哥。”姜伊急着转移话题。
纪北遥：“嗯。”
怎么不记得，之前还看到他送她回小区楼下，两人有说有笑的。在急诊科还去跟她告了他一状呢。
“苏辰那事儿，我没跟我妈细说，她可能误会了，就……没有什么放不下的，早放下了……”
“……嗯。”
“你……是不是不高兴了？”姜伊觑他脸色。
“没有。”纪北遥说。
然后就没有话了。
姜伊在镜头里看见了自己丑丑的小红格子睡衣，刚一着急也没顾得形象了。
“我去洗澡了，你早点休息吧。”纪北遥说，顿了几秒，挂了视频。
还说没不高兴？就这个态度，整张脸上就差写上“我不高兴”几个大字了！
可自己也没做什么啊？该解释的也都解释了。
姜伊也有些不高兴了。爱谁谁，不哄了！
第二天，靳涛一家人回来，祭祖完之后，姜伊跟着她妈妈陪着在附近转了转，晚上两家人一起在外面酒店吃饭。
吃了饭靳涛说想出去转转，姜伊也不想陪着长辈话家长，就说陪他去，长辈们乐得其见。
姜伊无视了林榕暗含深意的笑，叹口气出去了。
“什么情况啊，你说这你今天第几次叹气了？伊伊妹妹？”靳涛故意拖长了那个“伊伊妹妹”，这也就在长辈面前或者有求于姜伊的时候才会这么叫，现在这么调侃意味明显。
“有吗？”姜伊掀了掀眼睛，没什么说话的欲望。
“来，给我拍几张照片，来都来了。”靳涛把手机递给姜伊。
姜伊的老家是个二级市，商业氛围浓厚，风景一般。这会儿两人走在跨江大桥上，中间是呼啸而过的车辆，背后是灯光闪烁的林立高楼，姜伊随便给靳涛卡了几张，靳涛喊姜伊过来拍个合影。
姜伊把手机还他，要用自己的手机拍，万一照出丑照方便毁尸灭迹。
两人一左一右站着，中间隔着两拳远，姜伊卡了两张，刚放下胳膊，就听靳涛说：“你那大明星男朋友没跟你一起回老家过节啊？”
冷不防听到这个，姜伊手机差点掉地上。她把手机放回口袋，面上淡淡道：“他在拍戏，忙。”
今天一整天，她和纪北遥都没有联系。搁以往，两个人都忙起来，一天说不上话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但经过昨晚的事，再加上姜伊现在闲了，就觉得格外不对劲。
姜伊捏着一天没动静的手机，突然就有些生气。她拍了几张大桥上的景色，又从跟靳涛的合照中挑了一张，凑成个九宫格，在朋友圈发了出去。
姜伊陪靳涛压了趟马路，两人都觉得没劲，各自打车回去。回到家父母都还没回来，姜伊去洗了澡出来，拿起手机，发现朋友圈已经不少点赞和留言了。
王路：嫂子，这是急诊科那个医生吗？你们认识啊，亲戚吗？
赵蔚莱：哟，这位帅哥是谁啊？有机会认识一下。
姜伊回赵蔚莱：邻居，医学博士，常驻xx医院急诊科，你有机会见到的。
赵蔚莱很快回过来：少咒我！
随后一条微信过来：姜小伊，你不对哦，怎么火气这么大啊？
姜伊很少发朋友圈，偶尔发这么一条，朋友们点赞和留言都很踊跃，还有不少不常联系的以前的同学也来留言了，问是不是姜伊男朋友。
姜伊怔住了，她火气大吗？她做什么了？她就发了个朋友圈。
可她发这个朋友圈的意图是什么？她无非是想纪北遥注意到！
幼稚吗？可太幼稚了。以前不管是看电视还是小说，恋爱中男女那些暗搓搓的小心思，姜伊都总觉得十分不能理解，她觉得自己肯定不会这样。
事实上，在跟苏辰的那一段时，她永远清醒永远理智，用社会普世的话来说就是个非常“明事理”的女朋友。
怎么现在，就幼稚又别扭起来了呢？
顿了一会儿，姜伊默默删掉了朋友圈。
没几分钟，靳涛发了消息过来：怎么，我就配在你朋友圈出现那么一小会儿？连一晚上都过不去？利用完就扔，你是不是人啊！伊伊妹妹！
姜伊给赵蔚莱发了条消息：你对我那邻居有意思吗？人还行，就是嘴挺贱的，你要受得了我介绍你们认识。
赵蔚莱：。。。。
发完姜伊扔了手机爬上床，心累，索性闭上眼准备睡觉，没想到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睡得早也就醒的早，姜伊醒来时才早上五点多，她摸起手机看时间，一眼就看到了纪北遥发来的消息。
凌晨一点，他发来语音，说“晚安”。自从知道姜伊喜欢听他亲口说晚安之后，他都不再发文字，一直是发语音给她。
隔了一整天姜伊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头一软，看了眼他发语音来的时间，真的很晚了，他或许是真的很忙。
姜伊不想再别扭了，她发了消息过去问：头天为什么不高兴？
纪北遥凌晨才下工，现在应该在休息，姜伊发消息也只是想等他醒来能看到。没想到，消息刚发出去，那边就回过来一条：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你怎么没睡觉啊？”姜伊索性把电话打了过去，小声问。
“睡了几个小时，过会儿要去补录音了。”
“昨天为什么生气？”回到了这个话题。
纪北遥似乎还想说没有，姜伊说：“别说没有，我感觉出来了。纪北遥，我们说好了的，要对对方坦诚。”
纪北遥顿了顿：“那天，你妈妈想要撮合你和……的时候，为什么没告诉她，你有男朋友了？”
姜伊愣住，她完全没往这方面想，所以纪北遥是因为这个不高兴吗？
但，当时她为什么没说呢？明明只要说了有男朋友，就能堵住她妈妈的嘴，也不用解释那么多。可是，她下意识回避了。
话筒里，是两边静静的呼吸。
隔了片刻，纪北遥说：“小伊，没关系，我真的没有生气，只是有点失落，但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我确实还没有想过把我们的关系告诉家里。”姜伊开口，“我，我们相处的时间还不长，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我还没做好准备。我怕现在说了，万一以后……我之前那段关系我告诉家里了，但是后来……不是，我也不是说我们会那样……”
姜伊感觉自己越解释越乱，怎么说都好像是对这段关系没有信心，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思一样。
纪北遥那边传来有人叫他的声音，似乎是提醒他要走了。
“我先去工作了。”
“嗯。”
“纪北遥……”姜伊又叫了他一声，但却不知道说什么。
“别担心。”纪北遥轻轻说了一句，不知道是指对什么，之后挂了电话。
假期的第三天，姜伊送走了靳涛一家，林榕去医院值班了，姜爸爸跟棋友下棋去了，姜伊百无聊赖在家看了一下午电视，头回觉得假期这么难熬。
纪北遥还是在忙，没有信息。
只到了傍晚，王路突然发了消息来，告诉她纪北遥买了5号回b城的机票。姜伊诧异，纪北遥并没跟她提起，而且，之前她看过纪北遥的行程，在香港的工作一直排到了十号。
“嘻嘻，遥哥想给你惊喜呗，嫂子，别说我提前偷偷告诉你的啊！”王路说。又说：“遥哥为了提前结束这边的工作，跟剧组协调了好久，这几天不眠不休的，可辛苦了！”
姜伊心里立刻雀跃欢喜起来，原来她对见到纪北遥的期盼比她自己以为的还要多。可纪北遥为什么不告诉她呢？等他回了b城再通知她，她再回去，那不就又多耽搁一天？
姜伊也没联系纪北遥，自己买了第二天回b城的高铁票。
这份兴奋，姜爸爸晚上一回来就感受到了，瞅一眼女儿，问：“遇到什么好事儿了？下午还怏怏的，看什么都不顺眼儿，这会儿跟吃了喜糖似的？”
“嘻嘻。”姜伊凑过去搂住老爸的肩膀，“下午输了几盘啊？”
姜爸爸不想理她了。
吃晚饭的时候，姜伊就跟爸妈宣布，自己明天要回b城了。姜爸姜妈都诧异，假期都没过完怎么要提前回去。姜伊说公司有事，两人就不说话了。
既然第二天就要走了，姜伊又有点不舍爸妈起来，晚上也不提前回房间了，在楼下客厅陪林榕看电视。
林榕虽然是个医生，但年轻时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文艺青年，到了现在喜欢看的也是各种文艺频道，音乐节目。
姜伊看到电视上出现了詹懿，就想起自己那天在彩排现场看到詹懿本人的事，于是跟林榕提了一嘴，说：“要不是那天有事，我就帮你要张签名照了。”
林榕啧了一声，站起身来，不多会儿，从书房端出个盒子来，姜伊知道这是她妈珍藏的宝贝，里面都是一些过去的卡带，老唱片之类的。
林榕在里面翻了片刻，抽出张cd来往姜伊面前一亮：“看见没？签名cd！早就有了，还稀罕你去帮我要？”
姜伊咯咯地笑，在她妈的宝贝盒子里翻，问：“有几张？还有别的没？”
盒子里有不少都还是跟詹懿一样现在还活跃在舞台上的歌唱家，也有一些姜伊没怎么听过名字的，听林榕说什么去了国外之类的。
姜伊捡起其中一张cd，封面上是一张很年轻的女孩子的面孔，那年纪比姜伊都还小，看起来不过二十岁，黑白的照片，一双眼灵动又深邃。
“黎秋。”林榕看了过来。
“现在没听说过这个人啊。”
“她红的那年，你还没出生呢。年纪比我还小些。当年可轰动了，文艺界的评论都是‘天才少女，横空出世’，那真的是一把好嗓子，这么多年，我就没听过谁唱过她的。”
“后来怎么不唱了？”
“据传嫁入豪门了。”林榕叹口气：“可惜了，最红的时候不唱了。”
姜伊看她妈妈对这些如数家珍，心里一动，带着些试探地说：“妈妈，你看你过去也是追星少女一枚，怎么现在，对娱乐圈就带偏见了呢？有点双标啊。”
“那能一样吗？过去那叫文艺界，现在呢，叫娱乐圈！过去人多单纯，现在娱乐圈的尽是些花花肠子！”林榕争辩道。
当然，还有最重要一点，女儿跟她那个娱乐圈男朋友分手，又不肯跟家里讲，她估摸多半是男方提出的，这种情况下，她当然要站在女儿一边，多多批判娱乐圈的人有多不靠谱了。
姜伊见老妈这个态度，也就不好多提别的，撇嘴说：“我看你也不是光关注文艺嘛，连人家嫁入豪门这种八卦都知道。”说完趁着林榕还没发作之前，笑哈哈地跑走了。
第二天，姜伊吃了午饭，就坐动车回了b城，这期间纪北遥守口如瓶，一点儿没透露他要回b城的消息。姜伊也装作不知道，更没告诉他自己已经回了b城，公寓收拾了收拾，晚饭后打车去了机场。
然而这天，姜伊在机场一直等到航班到达一个多小时过去，都没有等到纪北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