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所谓“成人礼”
一切的金碧辉煌，所有的夺目璀璨，都是在场之人争先恐后想要掠夺的最佳资产。摇晃的红酒杯，金装其身，这些强大人脉组织的网络关系网，罗织着众人，蛊惑着他们，牵引着使之成为更强大的被欲望驱使的奴仆。
尽管对安寐的表现不甚满意，可一向注重脸面的安立东只是应付着周围人的词不达意和言表不一，这些虚荣难得宽慰了他。
“老东西，你确定你没选错人？”随着周围人相继的离开，第一排只剩下腆着肚子的方子杰，坐在一旁，饶有兴味。
“呵呵，我选没选对人，你心里最清楚不过了。”安立东抖了抖衣领，面色不变，拄着拐杖就要起身。
“恭喜你的愿望达成，只是…可惜了。”似乎是不戳人家痛楚不满意，方子杰也起身，居高临下，一双浓重的丹凤眼望着眼前这个年过半百却依旧像记忆力那般的强者，眼神微微波动。
太阳穴突突跳着，安立东嘴角一抽，狠狠瞪了这个不要脸的一眼，也没用上拐杖，兀自离开。
官方活动至此，已经差不多结束，接下来，就是属于安氏内部的宴请会，除却一些合作客户以及多年好友外，其余人等皆被清场。
不过，对于那些娱乐板块来说，新闻已经够爆炸了。
在被告知还有一场特殊的安氏私人宴会时，陈以沫刚脱下露肩外套，正想着和自家领导发个消息，先撤了。
“我应该可以不用参加吧？”陈以沫不确定，指了指自己，对着前来通知消息的礼仪小姐，标准微笑脸。
穿着红色礼仪装的高挑美女回之标准露齿笑容，柔和道：“陈小姐，接下来是我们安总女儿的成人礼，我想您是一定不会错过的。”话完，弯着腰，以无可挑剔的姿态，通知下一位。
有意思，猜测不错的话，这位安寐的女儿，貌似不受安家重视，可为何又冠冕堂皇的为她隆重至此。
而且，如果私人宴会的话，那是不是就代表着有更多可挖掘的故事？或许，当年的一切是否会被由此揭开？
本想撤离战线的陈以沫，穿回了外搭，给李光耀发了个等我的消息，手机黑屏上，是她完美精致的妆容，以及发着光的眼神。
不只是陈以沫，同一时间，方氏也一同被邀请至安氏豪宅。
坐在后座，方麒闭目养神。
双手交叉而握，却时不时点着指关节，面目平静，可他焦躁不安的双手出卖了内心的忧虑。
方麒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无可避免但却又无法逃离。当他遇见安寐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所有的一切，是时候可以来个了结。
不同于方麒的佯装淡定，另一辆豪车内，方子杰和方麟各坐一边，
昏暗的车内由于玻璃材质的特殊，丝毫不透光，因无人言语，寂静的空间内更显冷淡。
方子杰处理着公务，一向随性的脸上，凝重无比。
不同于父亲的如临大敌，方麟拨动着自己的耳钉，转动手机，弯起的嘴角从未放下，仿佛是形成了一个面具。
屏幕上闪过方麟自信又期待的干坏事一般的表情，他眼中折射出的是漫不经心的刻意恶毒。
两辆豪车一前一后，穿越树林大道，随着精雕大门的开启，慢慢行驶入内。
紧跟其后的，是一辆低调的不能再普通的国产车，绿色的新能源标识牌，一闪而过。
车窗降下，一张五官平凡却带着大智若愚的智慧双眼露出，他望了一眼周围的景象，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
“父亲，您许久没回来了吧。”望着父亲一副回忆的模样，男人身边的少年出声道，清澈的眼睛不带一丝污浊。
“曦禾，太久远了，我已经记不清了。”陈玉堂摇下车窗，叹了一口气。
陈曦禾慢慢垂下眼，握紧了双拳。他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男人警告的眼神，像鹰一样的五官慢慢隐匿在其中。
随着一辆一辆车的进入，大门再次关闭。
感叹于上层人士的腐败之下，陈以沫啧啧称奇，一旁的李光耀微笑，面对这些顶级奢华装饰，像无人之境。
“要说谁最有钱，安氏称第二，那就没人敢是那个第一。”李光耀同陈以沫一起，入了豪宅。
“这绝对不是只有一处而已，狡兔三窟，那老东西真正的藏身之地，才可谓是人间天堂。”李光耀只是略微感慨一下。
这不奇怪，有钱人都是四处买房，更别说像安氏这样的超级富豪。
一眼望不到头的大厅内，到处是金光闪闪，不论是有年代感的瓷玉器，亦或者黄金，水晶，交织着闪烁的光芒，亮的是刺眼无比。
底下也不知是何种材质地板，踩上去柔软却又不失坚硬，即使是女士的高跟鞋，长久的站立，也不会疼痛。
所有人都换了更为华丽的一身礼服，堪比世界名媛聚会。
煞有其事的端着酒杯，陈以沫抿了一口酒，游荡在稀少的宾客中，却发现自己一个都不认识，一眼望去，全是陌生的精美脸蛋。
哦不，有一个是认识的。
方麒独自坐在沙发上，翘着腿儿，放松着小憩，眉头紧锁，即使闭着眼，也能感觉到他的思索。
似找到了伙伴一样，陈以沫坐在他旁边，也不说话，静静望着远处逐渐变得拥挤的大厅入口，小口喝着酒。
“虽然你我达成了某种协作，但是我还是希望陈小姐和我，保持一定距离，人言可畏，我不希望有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出现。”方麒睁开眼，放下长腿，起身，整理了下衣领，冷声道。
“不好意思，方总，我只是坐一会，马上就走。”陈以沫放下空杯，擦了擦嘴唇，微笑。
无言瞥了一眼那个女人，方麒不自觉皱眉，看了下时间，迈着模特步伐，远离陈以沫的视线。
“唉，方麒不懂美女，真是可惜了。不过，陈小姐，你不介意的话，我当你的男伴好吗？”走了一个，不知何时，又有另一个高挑男子晃悠悠来到陈以沫面前，一屁股坐下，左手放在沙发后座上，假意揽着陈以沫的肩膀。
不着痕迹远离，陈以沫起身，围住自己敞开的外搭，疏离道：“不好意思，我有男伴了。”不想要沦为两兄弟的牺牲品，陈以沫快步走远，头也不回。
方麟嘴角下垂，一向春风满面的脸蛋刹时阴云密布。
好不容易找到李光耀，陈以沫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走廊外的阳台上，温暖阳光照耀着冰冷的房屋，试图用这普照大地的柔软，感化这欲望财富建造的冰冷世界，可一切，都只是徒劳。
安寐，今天的c位主角，穿着吊带长裙，精致羽毛裙摆一侧微微叉开，露出修长的双腿。
“好久不见，光耀。”安寐扶着水晶栏杆，迎着阳光，白皙无暇的皮肤透着光泽水润，可她的眼神却一直很哀伤。
“六年了，一切好像变了，却又没变，兜兜转转，我们还是我们，却又不再是当年的那个我们了。”李光耀背对着陈以沫，负着双手。
“我们都没变，改变的只是时间而已。我相信，时间能治愈一切。”安寐的声音很轻，像是要融化在着阳光里。
叹了一口气，李光耀侧着身，高挺鼻梁上一双柔和之目定定望着安寐，似是无奈：“安寐，不要想着过去了，我们都要朝前看，不只是你，我们所有人，都要继续往前走。”
“方麒呢？他也是这么想的？”安寐声音逐渐上扬，她回望着李光耀，尖锐的嗓音下一刻变得颤抖：“你们所有人都想着我是一个恶毒的大姐，对，安琪就是天使，那我呢？我为什么不可以是？”
不想过多言语，李光耀轻声说了一句，微微看向门后的陈以沫，注视片刻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离去。
陈以沫有点尴尬的后退几步，歉意道：“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我什么都没听到。”
不理会眼前女人的假话，李光耀无所谓摆摆手，说道：“走吧，时间差不多了，接下来，你就看戏吧，别多嘴就行。”
“记住，无论你知道或者不知道，都别轻易参与其间。”略带着警告的话语从李光耀那张优美唇形中出口，陈以沫了然点点头。
中央旋转楼梯上，两侧布满鲜花与摄像头，巨大柔软红毯层层叠下，喜迎主人的光临。
当钟声响起，随着整点的布谷鸟叫声，众人的视线被那楼梯口的少女牢牢吸引。
没有了麻花辫和粗框眼镜，失去了彩色斑斓的点缀，淡雅长裙和优雅盘发以及璀璨珠宝的装饰打扮，让陈以沫印象中的乐小菜变得十足贵气，像是一个真正的豪门贵女归来。
这一刻，望着乐小菜羞涩腼腆的笑容，陈以沫是真心的鼓掌。
安寐的羽毛长裙更为夺目，她牵着乐小菜的手，将之引领到正中央，又将承载着多少艳羡的公主皇冠戴在她头顶，灯光照射下，是一对真正的仙女。
“我很开心，我女儿的18岁成人礼能在这里举行。这个地方，也是我当年的成人礼仪式之地。曾经，我以为我这辈子都将在异国他乡漂泊，可我不愿意我女儿同我受这种苦。所幸，父亲愿意接回来我们，我很开心，即使当年…当年他那样绝决的不要我们这对母女…”话锋一转，所有人表情都很微妙。
方麒坐在远处，面无表情，他的手紧紧捏住高脚杯，似乎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火，透明的玻璃杯，岌岌可危。
场面似乎回到了它该有的热闹，方麟时刻注意着场上的一切，目光牢牢锁定那对突兀的看起来很陌生局促的父子。
似乎是对于这些事情不感兴趣，方子杰兴致缺缺的放下酒杯，走出了这片场地。
“当年，本该是我完美继承安氏，可…可是因为一场被人设计的陷害，导致我…我有了我的小菜，这对于安氏对于父亲来说，是一场毁灭性的打击，安氏的荣誉不允许有我…我这样的继承者，我…我被迫送到国外。可是，可是我不后悔生下小菜！”安寐抱住垂眼不语的少女，眼泪流淌，糊了眼妆。
乐小菜僵着身体，努力忽视众人奇异灼热的视线，侧着的双手，像两根杆子，笔直不动。
“然后，就是安琪接手安氏，并将安氏带到新一层高度。可是六年后，兜兜转转，安氏还是回到了它原定的继承人手中，这一切，是不是冥冥之中的必定呢？安氏注定是属于你安寐的，长子继承的体统，是决不允许被打败的。”一个长发男子上前一步，高举酒杯，面色狂热道：“为了安氏！为了安寐！为了s市的辉煌未来！”
在他带动下，所有人一同欢呼着举杯。
“父亲最喜欢我，可是我，我是安氏的耻辱…我不如妹妹安琪，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掌权者。”安寐放开乐小菜，望着台下人推崇的眼神，流泪。
“安琪确实能力强，可她终究不是正统血脉，安寐你的母亲才是安氏明媒正娶的夫人！而且，安琪她终归还是一个死人罢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多少人还会记得她？”有人高声道。
所有人都在附和，这一场生日宴会，最终变成宣誓效忠大会。
在人群不起眼处，陈玉堂沉默着坐在角落里，他苍老的眼神像是垂暮之年的老人，无力苍白。
“父亲，别忘了，二伯他…”陈曦禾摸着父亲瘦弱的背，年轻的脸上盛满关怀。此时此刻，不满18岁的他，才是父亲的支柱。
尘封已久的记忆被打开，陈玉堂内心饱受折磨。一向不善于斗争的他，一点都不想要参与这些，可他始终是陈氏的人，从一出生，就是陈氏的棋子，可怜他的儿子，也要同他一样，成为命运的牺牲品。
安琪已经是地下的一盆泥沙，这个被黄土掩埋的城市，到底要埋葬多少人的白骨，才能维持着它的茂盛呢？
安琪，陈玉堂知道她，曾经那个带给他温暖和笑容的小女孩，那个所有人眼中的天使，已经被这些所谓豪门家族，亲手埋葬了。
难道这一切还要继续吗？陈玉堂痛苦的掩面。
望着父亲佝偻的背，陈曦禾纯洁白皙的脸上，逐渐浮现一种不属于同龄人的狠厉。
陈玉扬…有债必有还，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