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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所谓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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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那些精致的画,一幅幅,齐整排列在长廊两侧,木制框架上刻着雕花,朵朵盛开在边缘。细小的灰尘因为密集而织成一张灰色巨网,覆盖住这些画作所有人的精血。

    手指想要触碰,却害怕将那聚集的灰尘散落一地,常年无人的状态使这里有了自己的思想,方麒不想去侵入。

    不同于往常的黑色西装,此时的他穿着针织开衫,棕色毛呢裤,踏着拖鞋,站立在这些尘封许久的画作之前。

    永远是冷冽的眼神,此刻盛满柔情蜜语。原来,他的睫毛竟是这般的长而翘,当微微扇动时,也像多情的男人,用来诉说爱意的手段。

    所有的画作围成了一幅更大的作品,远远望去,逐渐拼接成一个英文名字-angel。

    漆黑的眼眸深情的凝视这些画作,方麒走在这条熟悉的过道内,恍如隔世,仿佛依旧是多年前的那天,身旁站着那个天使一般的女子,笑着挽住他的臂膀,高兴自豪的介绍着自己的杰作。

    伸出手,想要轻轻触摸,却在下一刻回过神。他的瞳孔中映着空荡的通道,两侧圆柱上挂着千纸鹤,微风吹拂下,轻轻摇摆。

    “看,方麒,这是我亲手为你折的千纸鹤,听说折满1000个,许个愿望,就一定能实现!”

    “那你许的什么愿望?”

    “这是一个秘密,等到了你我穿着白色婚纱和礼服走入殿堂的那一刻,我会亲口在你耳边说的。”

    风铃声响动,贯彻整个大堂。清脆悦耳的声音穿越大脑,带来了一阵如记忆中的那般欢声笑语,也带走了方麒全部的柔情。

    走出这偏僻一角盖起的别墅,方麒坐入车内。

    后座早有一人落座,安静等待着。

    没有说话,那人递给方麒一叠资料,戴着黑色皮质手套,与周身肃然的气息完美融合,仿佛是不用呼吸的机器一样。

    “顺着你的思路,查到了他。不过,不出你所料,没撑过一个礼拜。”他的声音经过处理,非常机械。

    冷哼一声,方麒面无表情翻阅着,也不搭话。

    “手法很干净利落,找的时机也很适宜,背锅的人也已经送了进去,已经结案了。”那人见怪不怪,继续说道。

    “killer?”似乎看到了什么有趣的,方麒念出声,语调上扬。

    “近几年新兴的一个…犯罪团伙?我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他们没组织、没纪律、没道德观念,甚至互相可能都不认识,只靠野兽直觉来辨认同伴。一般来说,没有人会雇佣这样子的人。因为,他们只接熟人单子。”那人头不动,嘴唇一开一合,解释着。

    “所以说,这和六年前的那个警察的死有关。”方麒自动补充,他合上资料,手指点着膝盖。

    “关于那个警察的呢?”方麒耐心有点用尽,眼神逐渐变冷。

    黑衣人沉默了一会,他拨弄着皮质手套,轻轻拉扯,似乎在考虑措辞。

    “很奇怪,那个警察没什么背景,但是有关他的一切都是机密档案,我没有权限调动。除非…”他语音一转,已有所指。

    “陈家已经销声匿迹很久了,几乎不可能。”方麒转过头,正视这位神秘的黑衣男子,平心静气。

    那人摆摆手,继而说:“除非你能找到他的亲属,亲自考证。”

    无视方麒的威亚,那人又掏出一叠照片,放到男人手中。

    一张张彩色照片,都是同个女人。

    进入方和正业时的小心翼翼姿态,穿着职业套装,身材曼妙;同人一起进入天宇大厦时,由一开始的好奇惊讶到后一次的神色难辨;每天上下班脸上都是不同的表情,所有的眼神,配合着动作,都像一张调色盘,混合在一起,真假难辨。

    “看来你认识她,那这样得话,一切都好办了。”那人似乎低低笑了一下,揶揄道。

    方麒捏着照片的手慢慢收紧,边缘被卷起,连带着照片内女人的五官,一起扭曲,最后揉成一团,扔到一旁。

    黑色轿车低调行驶在郊区,两侧荒木零零散散,孤立着生长,失去阳光的照射,萧索黯然,腐败溃烂,是最后的归宿。

    而明媚阳光照射大地时,一切都焕发别样的生机。望着湛蓝的天空,将手挡住刺眼的光芒,穿着棉衣毛裤的女人挎着买菜包,叉着腿,一脸不耐烦的摁着门铃,还时不时抖抖腿。

    靠,这死女人,一到周末就像死了一样,电话不接,微信不回,要不是想看看你尸体凉了没有,我才不会大老远跑过来。

    丁雅静心里咒骂着,但是摁门铃的手还是维持原状。

    门微微打开一条缝,丁雅静出口就是完美国粹。

    “我xxxxx你xxxxx,死女人,烂在家了啊,我带了麻袋过来,准备给你收尸。”丁雅静推开门,骂骂咧咧进门,却发现自己的骂人对象,睡眼朦胧,盯着稻草头,打着哈欠,眼角好像还有不明物体。

    靠,不如还是死了算了…

    懒得理这邋遢女人,她直接冲进厨房,打开冰箱,在望见空空如也一片后,又是一肚子国粹开炮。

    早就知道是这样,她白了继续躺在沙发上的女人,从巨大包包里掏出一大早杀价买的肉菜,洗洗刷刷,开始干活。

    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瘫在沙发上的陈以沫,耳朵微微抖动了几下,还没等她真正反应过来,一块冰冰凉凉的毛巾欻一下,完美盖住那张皱巴巴的脸。

    嘴巴吐了吐,毛巾起伏了一下,随之和陈以沫一起沉睡。

    好像有什么香味传来,睡着的陈以沫鼻子怂怂,舔了舔嘴巴,然后一个鲤鱼打挺,脸部一甩,毛巾飞速降落,大字趴在地下。

    “哇塞!丁雅静!死女人!你活了啊!”望见一桌子热气腾腾的菜,陈以沫大叫着,扑着喊着,挂在厨房那人身上,把围裙也扒拉下来了,惹得丁雅静一不小心踩上去,大叫着。

    “死女人,肥婆!这么多天不见,又胖了啊!!!重死了啊!!!”她挥舞着手,回抱对方,身体却急剧往后倒。

    幸好旁边是洗手台,顶多被磕了一下,问题不大,不过,这女人怎么抱着这么重,摸起来没几两肉?

    纳尼?

    丁雅静双手推开陈以沫,一双大眼扫射着,似乎有怒火。

    知道会发生什么,就在一瞬间,一头炸毛乱发的邋遢女人跳着来到桌子前,拿起筷子就是干饭。

    哪怕全心全意吃着饭,闻着久违的香甜味道,陈以沫也能感受到那双眼睛的全身扫射轰炸。

    “说吧,我不在的这些天,你到底咋了?”丁雅静一屁股坐在干饭女人旁边,翘着二郎腿,拿着牙签,扣着牙齿。

    停顿了一下,陈以沫仓鼠一样的脸颊鼓了鼓,垂下的眼睛静止片刻,密集的睫毛微微抖动。

    “哎呀,减肥太卖力了,不过你不觉得这种骨感美,更适合我吗?”陈以沫抬起眼,眨了眨,故意嘟了嘟嘴巴。

    “你别给我瞎扯淡,你每天都会发朋友圈,可是自从我去隔壁拓宽店面后,你再也没发过。陈以沫,你当不当我是好姐妹?”丁雅静一拍桌子,怒吼,但是眼中却盛满担忧和害怕,撑在桌上的手,也慢慢颤抖。

    “我不奢求你什么都和我讲,只希望你能与我分享快乐的同时,也让我知晓你的…悲伤和难过,好不好?”丁雅静声音逐渐微弱,粗粗的眉毛扭曲成毛毛虫。

    握着筷子,陈以沫失去了吃饭的热情。望着满桌五颜六色的菜,有些失去了热气,冰冷,像是寒冬腊月的雪,看一眼,就会心寒。

    闭上眼睛,陈以沫咬着唇,似乎在做着什么激烈斗争。

    丁雅静一脸希冀,慢慢凑到陈以沫脸旁边,鼓励一样,握紧手掌。

    睁开眼,陈以沫爽朗大笑,一巴掌拍到丁雅静静止的微笑脸上,揉拧着她的五官。

    “哇靠,你这死女人,是发生了大事情!那就是!我要重新追梁容!!”陈以沫额头抵着丁雅静滚烫的脸颊,用力抱紧她,紧紧闭着眼睛,睫毛逐渐湿润。

    “我发现,我还是忘不了他。哪怕他带着另一个女人来到我面前,哪怕他说着那些绝情的话,我还是放不下…死女人,我这辈子算是栽在他梁容身上了,怎么办…呜呜呜呜我是不是很犯贱啊…呜呜呜…你快劝劝我…”陈以沫哭着,眼泪一把一把抹在丁雅静的棉服上。

    丁雅静皱着眉,眼睛慢慢湿润,慢慢拍着她剧烈起伏的背,一向充满明媚的眼睛,渐渐熄火。

    “沫沫,你一点也不贱。既然真的无法释怀,那就勇敢去吧,即使再次受伤,你要记得,我的电话一直开着,只要你打,我就会出现。”

    两个人抱头痛哭一阵后,陈以沫抽着鼻涕,擦着红红的鼻子,哽咽问道:“你这死女人哭什么,难道你在外地发生了啥?”

    像是想到什么巨大折磨,丁雅静哀嚎叫着,身体往后瘫倒。

    “别提了,有个小屁孩,脑子被驴给踢了!要不是看他年纪这么小,我早就送他一个大嘴巴子。”丁雅静愁苦道。

    原来,丁雅静经营着一家品牌奶茶店,因为生意火爆,在s市开了连锁,逐渐响彻周边。

    接到周边一家公司的合作,丁雅静带着两个大箱子浩浩荡荡就杀了过去,满脑子都是我要暴富了的想法。

    结果刚下高铁,那个企业就尼玛离谱,倒闭了!这个敢相信?几天前还说可以投资几百万,给哪里哪里的地带,没过几天,就尼玛关门大吉了!

    听到这个消息,丁雅静火冒三丈,把硕大行李箱往酒店一丢,撸起袖子,抄上家伙,就上他家老窝去。

    没想到,同样处境的不仅仅是她,还有一大堆戴着安全帽的,拿着更大家伙的工人们,闹闹哄哄的围堵着,水泄不通。

    这个阵仗,直接把丁雅静给整懵逼了。她就小鸡仔一样的身高,就算有点肌肉,跟那些常年干粗活上工地的人可没法比呀!

    灰溜溜,抱着家伙,丁雅静又滚回了酒店,只能自认倒霉。

    好不容易出个差,虽然没赚到一分钱,还特么倒贴差旅费,不过也算是稍微放松了一下会。

    周边玩玩什么的,放到之前来说,完全是天方夜谭。每天都是上下班两点一线,哪里有这个时机。

    可是没想到,玩着闹着,突然发现自己的钱包被偷了!

    那可是她最近几年所有的生活费啊!尼玛,要是没了这些卡,她的生活开销都要靠信用卡透支啊!还有花呗借呗各种傻逼呗啊!

    这一下子让丁雅静慌了神,马不停蹄冲到派出所报警。

    在警察叔叔两眼一闭一睁的情形下,遗失的卡很快被人给还回来了,不过却是一场超级大乌龙。

    一个年轻的状似学生样貌的男子声称在饭馆拿错了钱包,并为了表示歉意,愿意赔偿,价格随便开。

    拿错钱包这件事情在丁雅静看来,就是个傻逼玩意,没长脑子,眼睛被眼屎糊住了的滚犊子逼玩意,她只是气愤的当中给了对方一个中指,然后又给了一个国际鄙视手势,就想要潇洒离开。

    可是没想到,这位年纪轻轻还没成年的高中仔子竟然一把拉住她的手,清澈的眼睛盛满了被侮辱的羞愤。

    “你给我道歉!”男孩嗓音似乎处于变声期,哑哑的,很难听。

    “你他妈给老娘我道歉!逼仔子,快放手,不然就不是单纯给你手势了!”丁雅静咋咋呼呼,龇牙咧嘴,扭着手想要挣脱,却发现这个男孩瘦瘦小小,力气却大的出奇,竟然能把她束缚住。

    “你这女人,别一天到晚说脏话,能不能文明交流!”男孩被骂的脸通红,气鼓鼓的脸颊像一只气球,好像下一刻就要被戳破一样。

    “脏话尼玛呢?你是没听过是不是,既然如此,老娘给你长长见识!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一连串出口成章的国粹骂的男孩一楞一愣,就连一旁的警察都惊呆了,下巴都能拖地了。

    轻松挣脱后,丁雅静想着,果然还是我的力气大,而后又骂了一句,冲着目瞪口呆,脸颊红红,眼睛红红的男孩做了个你个傻逼的动作,拿着失而复得财富,赶进跑远。

    不知道为何,男孩那双红红的眼睛好像施了什么魔法一样,一直在丁雅静那简单的脑子里转悠,导致她也没了游玩心情,早早回了。

    直到现在,丁雅静恍惚还能清晰看到男孩脸颊上的毛茸茸,鼓起的脸颊一直在她眼前乱晃。

    “那个逼仔子,气死我了,脑残,哪有人吃饭隔这么远还会拿错的啊…”似乎想到什么,丁雅静突然静止了,骂人的话戛然而止。

    “你是不是自己换了位置…”十分了解好友为人属性,陈以沫凉凉补充。

    女人眼珠子咕噜噜转动,抿着嘴巴,手不闲着,偷偷从一旁顺来一包薯片,轻轻撕开包装袋,一脸心虚的吃起了薯片。

    “你啊你,莫名其妙给人家一顿臭骂,得幸亏是个小屁孩,不然哦,不知道是谁吃不了兜着走哦。”陈以沫笑着倒在她身上,顺势偷了一片。

    “喂,死女人,这是我的!”抢过来。

    “我买的!我的!”一口吃掉。

    “让姐来好好疼爱你…”两个女人滚作一团,嬉笑打闹着。

    淡粉色窗帘微微摇摆,流苏缓缓甩动,丝状物慢慢擦过绣着小花的墙纸,被微微钩住后,轻柔呆在原处,与绣花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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