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所谓甜蜜
五彩斑斓的灯光作秀般引诱着人们追寻着夜晚的足迹，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冷漠而伟岸矗立在湖水两畔，湖面倒映着一轮残月，偶尔泛起的波纹扰乱着缺月的独秀，却难以惊扰这都市中人们的行动轨迹。
“小容，不介绍介绍？”手臂挂着晕头转向的女人，梁妍展开完美笑容，直直盯着那个一脸沉默的男子。
“陈可心。”言简意赅，符合他行事作风。
“哦？女朋友？”梁妍有趣的打量对方，自己身旁挂着的女人却在闻言后拼命缩在后面，似乎前方是猛兽一般。
梁容的面容隐藏在黑夜的保护伞之中，除却脸上的边框眼镜外，神情不清，不知他有否看到那个试图躲藏却依旧能被一眼看穿的女子狼狈的身影，不论是否，他永远能做出所谓最正确的决定。
“嗯，你们吃完了吧，让小齐送吧。”梁容轻轻拿下一直巴拉着自己的手，轻声说道。
“对呀，大晚上的，带着个醉鬼，多危险呀！还是让司机送吧！”陈可心眼睛刷的亮了起来，附和道。
“不用！”一个闷闷却很带着气势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着实把梁妍吓一跳。
“我刚叫车了，应该马上就到了。”女人看了看手机，拢了下波浪长发，红唇明艳。
男人不经意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那一坨东西，推了推眼镜，侧过身，一把关上车门。
“路上小心，有事打我电话。”梁容挽着陈可心的手，对着姐姐点点头，而后视线扫过慢慢直起腰的长裙女子，垂下眼眸，脚步放慢。
“亲爱的，我们吃什么呀，听说是新开的餐厅呢，也不知道有什么特色…”陈可心侧着脸，甜甜说道，一边说，一边使劲蹭着对方。
“嗯，你定。”男子轻声说道，磁性低沉的嗓音传到陈以沫耳中，如冰块一般，冷了她慢慢升起的温度。
垂着头，长发散乱着，遮盖住视线，却能清晰看到一双熟悉的脚迈过，还是那个牌子，不过是另一款更高级的款式，是自己几个月的薪水，都买不到的限量版。
是不是背靠大树，真能庇荫。扶摇直上九万里，乘风而起，即使卑微如蝼蚁，也可同那大鸟一般，翱翔于广阔天际。
此时此刻，陈以沫真的不甘心。
从小到大，她从未将有钱看作是什么不可战胜的资本。富有或者贫穷，她都能很好的调节自己。哪怕曾经最落魄的时候，也未有因钱而出卖自己。如今，生活安康，工作稳定，原本感情生活也将画上一个完美的起点，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因为钱这种俗不可耐的东西，会毁掉一个自己最珍视最在意的东西。
人的欲望真的永无止尽，哪怕梁容的生活已经是中上之姿，却仍会被更上层的物质所打动。一面，以完美男友的柔情姿态尽情享受着所谓正牌女友的烟火生活，另一面，凭借皮囊引诱高贵公主为之甘愿付出一切权力物质，财色双收，一人享受着两种世人向往的生活。
一人何须千面，只需两种态度，便可功成身就，届时，剥离残破的那一方，附身黄金殿堂，完美过渡。
可这所谓的“糟糠之妻”并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
梁妍感受到了身边女人的情绪波动，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见的先前还是一副烂醉摸样的女人，此时此刻竟能走台步一般，款款走到那对男女面前。
眼前的女人面色潮红，酒后遗症使得她整个人看起来迟钝一些，却不减眼中的风采。
陈以沫慢慢靠近男人，梁容看着女人逼近的脸庞，不管身旁女友的不满，面色不变，将陈可心拉到身后。
眼中微微波动，陈以沫踩着高跟鞋，呼出的热气几乎喷到对方白净脸庞上，微微酒气引得男子反射皱眉。
故意吐出一口气，陈以沫恶劣一笑，见他一副强硬忍耐的模样，心中只觉得很是快意。
“有了新欢，觉得怎么样？是不是一切都变得顺风顺水了，梁容。”陈以沫盯着那双隐藏在边框眼镜后的幽深瞳孔，笑得越发张扬。
“我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不过也并不是能被人随便欺辱而忍气吞声。你送我的百倍耻辱，来日毕将原数奉还。放心，我不是你，我不会耍阴招。也祝你，前程似锦，愿得所想。”陈以沫一字一句吐出，心里越发平静。
“还有你，别以为你赢了我。我告诉你，当你选中这个男人的时候，你就已经输了。你所引以为傲的资本，也必将成为你来日失败的诱因。梁容这个男人，你好好吃着，小心点，别撑死了。”陈以沫转头看着这个面目熟悉又陌生的女子，嘲讽道。
“陈以沫，别狗急跳墙，活该不要你，疯婆子一个，谁娶谁倒霉！”陈可心气的直发抖，马上劈里啪啦，却被梁容的一个眼神制止。
“路上注意安全。沫沫。”梁容语气平静，似乎是个局外人，保持着风度。他看了一眼身旁呱噪的女人，又眼神无波澜的望向情绪逐渐稳定的陈以沫，望着这个熟悉的面容慢慢隐退在黑夜中，随着一声汽车轰鸣，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容哥哥，你看看她，分手了还来死缠烂打，真的是疯婆娘一个，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和她谈5年恋爱的。”陈可心摇着男人的手臂，撒着娇吐槽。
空气冷下来，梁容白皙的容颜在灯光中显得明艳惊人。他漠然看着眼前这个女人，身体随着她的摇摆而微微抖动。
“走吧。”他轻声说道，甩开了手，跨步走远。
“哎呀，等等人家嘛。别那么暴力呀。”陈可心一跺脚，赶忙追上去，再度挽起男人的臂膀，却被无情推开。
顺着无边夜色，观摩着沿路风景。不知道自己刚才这一波风景，又被哪位好心人拍了去，又或者是成为谁人的谈资，陈以沫想到刚才那个场景，就想笑。
门口，人来人往那么多人，当时的自己竟能如无人之地一般从容应对，真的是趁着酒劲，不然，说实话，她还真不敢跟梁容真面刚。
感受到身旁女人的欲言又止，陈以沫趴在车窗边上，闷闷道：“我还好，就是有点酒后上头。”默默开了窗，吹着风。
“你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每一个脸上都疲惫不堪。生活除了带给我们无尽的压力，还能有什么好期待的呢？”梁妍靠在后座，轻声呢喃着。
“唔。你有幸福的家庭，还…嗝…还包养了一个…嗝…你有啥好叹气的嗝…”陈以沫真的醉了，不喝酒的她，一饮即醉。
“幸福的家庭吗？呵…”梁妍捏着手，重复着，嘴角冷笑。
眼前的一切雾蒙蒙，黑色笼罩视野，陈以沫半睁着眼，手指执拗得要在窗户上涂抹，却是歪歪扭扭的不成文字，而后又被雨水冲刷。
“唔…下雨了。”陈以沫低低一句，迷蒙双眼，点点星光隐匿在中，瞳孔涣散，想要看清雨中世界的模样，脑海一黑，失去了知觉。
“沫沫，哪有什么幸福，对你我而言，不沉沦在世俗里，已是最好的归宿了。”梁妍摸着倒下呼呼大睡的女子，眼神空洞。
司机望了一眼后视镜，叹了一口气，人呐，都有烦恼呦。
有人为了在世之人烦恼，也有人在这雨天，思念着过往，祭奠着在另一世界的幽魂异鬼。
s市，铃木塔。
“先生，您已经站了一个小时了。”穿着西装的男子一脸的担忧，目光望着不远处沉默的男子，只觉得平时所向披靡，高大壮硕的老板，此时竟如同那雨中淋湿的行人，迷茫又脆弱。
“阿杰，你老婆和你关系好吗。”突然间，男子嘶哑的嗓音响起，在空荡的内室，回音一样，配着眼前巨大的黑白遗照，阴森恐怖。
“回先生，我…我和我家婆娘结婚十几年了，一直很恩爱，但是难免会为了生活琐碎吵…吵架吗，平凡夫妻哪个不吵…吵的，不过我可从来没打过她，也是她…她打我…”小杰一下子慌了，赶紧回道。
男子望着眼前笑容璀璨的女子照片，那双永远都亮着奇异光芒的眼睛，充满着温暖鼓励的笑容，永远的定格在这一瞬间。
沉默，阴冷潮湿的空气里，霉味。
“每一次的吵架，都可能是生离死别的前兆。好好对你老婆，那个，能和你吵的女人。”男子驻足了十几分钟，转身离去。
回头间，冷肃的目光刺的这个矮小的男子身体一抖，最后一句话时，男子停在小杰身前，冷冷垂眸。
小杰抖着身体，强行忍住逃跑的心思，不停点头。
“好的先生，小杰知道！”
大门大开，一众黑衣人整齐排列，小杰退至末尾，忍住发抖的身体，停止身躯，强迫自己注视前方。
为首的男子带着眼镜，撑开一把伞，弯腰。
方麒一身黑衣，戴着白色领结，漆黑皮鞋停在门口。他回头，望着里面长长的走廊，灯火通明。
愿你回时，永不迷路。
一刹那的破碎感消灭，男子周身又泛着冷冽气息，他右手插进口袋，高挺鼻梁上，一双褐色瞳孔宛若林中之王。
“告诉他，好戏才刚开始。”方麒不知对着何人所说，却总有一个能知道他的意思，毕竟，潜伏许久。
安琪，等我。
梦中的樱花开得纯洁无暇，落下来，缤纷物语，偶有几片如仓惶坠入尘世的精灵，害羞躲藏在发间，却被来人情柔摘取。
一身洁白连衣长裙，戴着手工编织花环，长发泼墨及腰，旋转着凹凸有致的身体，引得周遭樱花飘落下来，围绕着，与之共舞。
“阿容容，看我！小樱花在和我一起跳舞呢！”停下后，陈以沫倒在男子宽厚胸膛前，感受着白色衬衣带来的清香，用力拥抱着对方，整个身体几乎栽倒对方怀中。
梁容轻手摘下调皮的花瓣，眼含笑意。他轻轻环住对方，白皙的手掌轻抚女生乌黑发顶，骨节分明的手掌几乎能整个包住。
“沫沫真美，樱花都来争奇斗艳了。”男子轻轻的嗓音催眠一样，惹得女生嘤嘤嘤翻了个身。
“哎呀我家阿容容真温柔，我都要醉倒在你的话语中啦！”长发女子翻了个身，仰面躺在男子腿上，拉着对方的手，紧紧贴着滚烫的脸庞。
“沫沫有想过跳舞吗，很适合你。”看着陈以沫，梁容如是说道。
“唔,学过点，但是我没耐心，没毅力，半途而废了。”吐了吐舌头，陈以沫捂着脸，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追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呢。”梁容打趣，眼神似有似无的带着调戏，勾着陈以沫的魂儿。
“哎呀，真是的，干嘛说出来。”女子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叉腰。
梁容笑出声，点了点她鼻子，轻声道：“做了不让说，好没天理。”
陈以沫仰起头，让对方纤长的手指滑过脸颊，而后盯着对方微微上挑的丹凤眼，缓慢眨了眨眼睛。。
梁容看懂了女生眼中明朗的暗示，不明意味的抿了下唇，嘶哑道:“沫沫，别玩火。”
“什么叫玩火？”陈以沫无辜的眨眨眼睛，重复着玩火两个字，呼出的热气香甜。
“沫沫…”梁容瞳孔紧缩，喉结不自觉地上下耸动着。
“嘘…”陈以沫散着头发，凌乱发丝黏在额前，微小的汗珠冒在额头，迷人又诱惑。
清纯的双眼如小鹿般无辜，却又在下一刻绽放如同玫瑰一般的光彩。
手指无意识随之摆动，男人蜷起手指，感受着那温热的触感，心脏剧烈的跳动，咚咚咚。
她一定不知道此时的样子，像一朵盛开的花，芳香四溢，硕大的花瓣尽情展现傲人的生存资本，抛洒的花香四溢，引得无数前来采蜜的蝶蜂为之着迷。
感受着男人呼吸的急促，陈以沫将自己用力埋在男子怀中，调皮嬉笑着。
长长的头发绕在男生胸前，淡棕色的光泽下丝丝红色闪现。迎着金色的阳光，神话中的女神也黯然失色于前。
梁容轻轻捧着女人的脸，如水一般的眼睛更像是一片汪洋大海，瞳孔中倒映着小小的那个身影，如一叶扁舟，轻轻滑动。
“干什么”陈以沫扭了扭身体，撅着嘴巴，晃动了几下，发现挣脱不开，哀怨。
“沫沫，还不到时候。”男子手指抵着陈以沫的唇，阻止了她下面的话语。
“那要到什么时候才行。”陈以沫的眼神，快把眼前男子射穿了。
“分手了就行了。”突然间，眼前男子的脸变成了一团漆黑，黑洞中钻出来一双手，在陈以沫惊恐眼神以及尖叫中，把她拖了进去。
“阿！”陈以沫尖叫醒来，捂住自己的脑袋。
吐出嘴里的头发，盯着鸡窝，眼神呆滞，空洞望着前方滴答滴答的时钟，陈以沫叹了一口。
放过自己吧，陈以沫。
黑夜似在无声劝导，却只能赋予这个背影沉默的权力，佝偻着，宛如陈年僵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