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所谓“偶遇”
套用一句小丽的话语,三条腿的青蛙难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跑。天涯何处无芳草,快活人间最是好。卸下了包袱,总该有新的背包来上,不然习惯了负重前行的陈以沫,怎么继续过五关斩六将。
“这个不行,我不找爸爸。”
“这是男的女的?”
“斗鸡眼啊?”
“这人身高残废。”
…
丁雅静忍无可忍,一拍桌子,低吼:“你这女人怎么回事啊,这么优质资源,你是怎么做到瞎说八道的?”
周末的日光短暂却又漫长,正如这忽隐忽现的太阳,把玩着世人的内心,一边渴求着下一次的来临,却又苦于无聊的寂寞。
双手撑着下巴,陈以沫打着哈欠,眼睛呆滞,饱含泪水。
“姑奶奶,我一晚上没睡好,求求你了,让我提起点劲吧,能不能来点让我为爱奋不顾身的好货色?”懒洋洋语道。
一口气堵着出不来,丁雅静憋得脸通红。
她叉着腰,指着这个昏昏欲睡的女人,气的发抖。脑海里转了一圈,突然灵光一闪。
“对了,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趴着睡觉的女人留给对方一个黑漆漆的后脑勺,不带动的。
“你知道安先生吗?就是那个网上超级火的摄影师!专门寻找各种特色男模来为拍摄专题,风格大胆热烈,粉丝一大堆!听说三天后他要来s市,网上都炸锅了!各地帅哥纷纷都在抢飞这里的机票啊!要不你…”丁雅静嘿嘿笑,搓着手,女流氓姿态。
眼前这颗黑头还是没动静,隐隐有轻微鼾声。
“我靠,这死女人!算了,我还是先抢票吧。”丁雅静眼疾手快,赶忙打开手机。
“我擦,这么贵,真会捞钱,算了最近预算紧,就买一张吧,妈的,便宜你这个死女人了。”这票贵的肉疼,丁雅静哭唧唧。
下午三点,约定时间到,货拉拉司机抽着烟,骂骂咧咧拨打着对方电话,却都是关机中。
忍不住,司机敲了这位傻逼客户的门。
“他妈的,傻逼啊”陈以沫顶着鸟窝头发,起床气十足,拖鞋都没穿,怒发冲冠,颇有问斩得节奏。
“额,陈女士是吧,您昨天预约了货拉拉。”司机被吓到了,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护住胸前。
“哦,对不起啊,我在睡觉呢。”陈以沫抹了抹眼珠子,有点抱歉。
司机连忙摇头,陪笑。
穿着睡袍的女人冷静了一下,她看了看身后垃圾场般的客厅,犹豫了下,抓着门把手,越纂越紧。
“我可能要收拾一会,师傅你要不先下楼抽根烟?”陈以沫看着面红耳赤的大叔,好心提醒道。
“哦好的好的,您好了就打我电话哈。再见!生活愉快!“司机拔腿就跑。
撇撇嘴,陈以沫关了门。
搬了新家,旧物新物一大堆,收拾起来,真要命。
狗男人,走了还不让人省心,草。
好不容易都装在一个箱子里,几乎累断了腰,陈以沫摊在地上,半死不活。
最后一眼,陈以沫暗自说道。
这些往日被她宝贝珍藏的东西,每个夜晚都会被注释一遍,穿透这些物质本身,是极致的寂寞和孤独。
“师傅,我好了。”陈以沫淡淡说道。
师傅上楼后,反复问道,确定要丢掉吗,很多都是新的,有一些还没拆包装,看着价格不低。
“嗯,送你吧。”陈以沫伸个懒腰,哈欠又出来了。
“这…”大叔表示很无辜。
“没事,交给你处理了,赋予你这项神圣权利!去吧执行它!”陈以沫握拳鼓励。
师傅表示受惊,赶忙拿绳,拖着就跑。
“拜拜!”陈以沫挥挥手,啪唧关门。
打开微信消息,丁雅静又来轰炸。
“地址,信息都发你啦,赶紧准备准备哦。”
“别忘了好好打扮,校园女神!”
“记得帮我物色一个呦!”
“喂,死女人!”
…
嘴角扬起,陈以沫点开位置,哦莫,寸土寸金的市中心,这年头钱不是钱啊!人不是人呦。
打开名单,浏览一番后,陈以沫眼尖,一下子就看到了那个名字。
方和正业副总,方麟。
什么情况?再三盯着看,陈以沫嘴角抽搐。
这位小方总这么高调,请问他哥知道吗?
同一时间,方家大宅,灯火通明。
“这怎么还有名单呢。”浴室内,泡澡的男人嘀咕道,一手抓着脑袋上的泡泡,一手上下滑动页面,越看,脸色越黑。
感情自己是他们的活动招牌?这尼玛一个比他有名的都没,这是闹哪样啊!
气愤归气愤,嘴角又兀的上扬,黄色灯光照着一张脸,邪魅帅气。
一股优越感不油产生,他吐出一口气,再次抓了抓湿漉漉的头发,想到自己的计划,心里偷着乐。
“喂,老哥,大后天的那个活动我去不了了,我提前约你一下,替替我呗,不去的话,后果很严重哦!”方麟耳朵和肩膀夹着手机,涂着身体乳,嗓门在空荡浴室内,格外响亮。
熟悉的挂断声,男子切一声,唱着歌儿对着镜子,独自欣赏着。
窗外月亮半遮半掩,羞涩隐匿其间,透着幕布,欣赏着人间百态。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早起的虫子被鸟吃。秉着好吃懒做精神,陈以沫终于在瑜伽教练连续三个多礼拜的电话轰炸下,懒洋洋的吃了中饭,又慢悠悠的喝了杯咖啡,踩着点,到达了好友工作室。
好友在上面做着示范动作,身体扭成麻花,眼神直勾勾盯着这个悄咪咪潜入,妄想蒙混过关的女人,刀片飞来。
“来,深呼吸,跟着我的节奏。”女人白了陈以沫一眼,继续着自己的节奏,底下一群大大小小,跟着扭动,颇不雅观。
咬牙切齿,掰腿伸腰,吐气吸气,加入扭曲麻花大军的陈以沫不停翻白眼,像一只无辜上岸的死鱼,临死前的扑腾几下,是为了更悲壮得摊在无边沙滩上。
不知多久,摆烂摊在沙滩上得“死鱼”闭着眼睛,时不时哼哼几句,终于引得来人一脚。
“别装了,要不是收了钱,真的懒得管你。”穿着紧身瑜伽服的女人将头发散开,晃晃头,波浪长发摇摆,在空中以一个完美弧度散开,抖落无数芬芳。
“说的确实,这钱我花的也肉疼。”陈以沫闭着眼,一脸正经得点点头,脖子以下,还是“死鱼”。
女人弯腰坐在瘫死的鱼儿身边,靠着墙。
昏黄灯光照在这张上了年纪的脸上,映的眼尾纹愈加明显,精致的长睫毛上下扫动,很好遮盖了此时的神情。
“那个事情,虽然我知道你并不想和我谈论这些,但是我还是要说,你知道的,我一向是偏向梁容的,但是这次,我…”
“梁妍,吃饭去。”陈以沫伸了个拦腰,弹射起步,半蹲,望着身后申请模辨的女人,眨了眨眼睛。
“减肥。”女人抬眼,嘴角一勾。
“切,一顿又没事。”陈以沫整理着衣服,摆摆手。
“旁边新开的餐厅可以,不过,老规矩,我只吃沙拉。”梁妍优雅起身,拿了包。
愤愤不平,看了看对方凹凸有致的身材,陈以沫决定化悲愤为食欲,这女人,身材随着年纪正比例增长,真是反人类。
女人一出门就掏出一根烟,修长手指白皙透亮,莫不是那副老手姿势,真的是恍如误入人间的精灵。
“你怎么又抽了?”陈以沫望着烟雾中朦胧的脸,微微皱起眉。
“怎么,你不觉得像我这样的女人,抽烟更有味道吗?”梁妍吐出一口气,似笑非笑。
“哦,那确实是。”陈以沫这一点,没法反驳。
餐厅装潢不错,中国风。在这座西化城市内,找到一间类似的地方,已是十分稀少了。更多年轻人,还是热衷于潮流时尚。
“水墨画不错,大手笔。”陈以沫点点头,她是门外汉,却被入门这一副巨大的化作给震撼到了。
“老板,我情人。”梁妍风情万种,抛了个媚眼给服务员,却差点没把陈以沫吓死。
“真的假的,你?”这道德败坏的女人,陈以沫磨磨牙。
“梁姐,帮您预定了包厢,这边请。“果然熟人好办事,刚一进门,久候多时的经理就一脸谄媚上前。
“他呢?”边走,梁妍轻声问道。
“老板在外地办事,一时之间,可能回不来。”男子似早有准备,很快接上。
“是吗。”梁妍意味不明。
不知怎么,陈以沫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你这真出轨了?”经理走后,陈以沫挑眉直问。
“算是吧,怎么了,要不给你介绍个?”梁妍弯着嘴角,给了个眼神,半真半假。
但是陈以沫知道,这女人是认真的。
“我可没你这么有本事,饶了我吧。”梁妍看上的人,陈以沫一百个胆子都不敢要。
说不定哪天,这位就要回去了。
“梁容这个人,身为她的亲姐姐,其实我也一直没看透他。”话题终究还是回到了这个男人身上。
陈以沫搅拌着咖啡,垂眼,也不回应。
瞧了对面一眼,女人笑了一下。
“其他的我也不好说,私心下还是希望你进梁家的,不过我这弟弟,从小八百个心眼,栽在他身上,也不为过。”梁妍抿了一口红酒,点头称赞了一番口味。
摩擦着底下的毛毯,陈以沫想着这质感还不错,买一个正好,客厅冬天太冷了,看着光秃秃,没氛围感。
“公司怎么样,有没有人为难你?”梁妍知道她故意躲避话题,也不深入。
“唉,好姐姐,你也知道的,我这新人,不光办杂事,人际关系啊,也难。”陈以沫假声假气,白眼都快翻天上去了。
“这个帮不了你,自个琢磨着吧,不过你这性子,看着好多了,不像当初那样了。”梁妍撑着下巴,笑容温柔。
“哈哈,你还别说,要不是当初我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您老还会认识我吗?”想到她们的相遇,陈以沫就拍桌哈哈大笑。
被感染,梁妍也笑出声,眼尾波动,却显得格外动人。
前面二十多年,陈以沫活得太过陈以沫,如同一阵龙卷风,横扫着周围,卷入许多未知事物,却也破坏着身边的一切,毁灭中新生,于新生中接着捣毁。
谈及过往,欢声笑语充斥着这个包厢,两个女人在餐桌上你来我往讲述着这些年的奇遇,无关道德,无关评判,只是分享着自己的事情,面容眉飞色舞,有时又带着脏话笑着打趣,回敬的只是更高一番“礼仪”。
“喂?…小容?我在吃饭,对,你要来?不太方便…”梁妍接了个电话,空隙间,看向脸色骤变的陈以沫。
喝一大口酒,听着寒暄内容,陈以沫面无表情,只是觉得口渴脑袋空,抑制不住自己疯狂倒酒的行为。
已经升级到对着瓶口吹,被某人摁住酒瓶后,她眼神呆滞,张着嘴,无言指责对方的扫兴行为。
“走吧,睡觉去。”梁妍架起陈以沫。
“我自己能走。“她顺着女人的肩膀起身,拿起包,走路摇摇晃晃,却始终保持着姿势,没出洋相。
俗话说,该碰到的总会碰到,而且是在你最狼狈的时候,此时往往最能够凸显出两个人的态度与决定。不舍得一方,烂俗买醉,不省人事,脸色差劲,一副世界末日的悲壮感。断离的另一方,春风得意,一身裁剪得当西装,神清气爽,带着新的女伴,一副成功赢家标配。
“好巧,梁姐姐。”西装男子挽着一位身材火辣的长发美女,刚下车,就遇见了出来打车的她们,妖艳妆容的女人睁大了眼睛,下意识抓紧身旁男人的手臂,率先打了招呼。
生平从未遇见如此尴尬之状的梁妍,忍不住扣紧了脚趾,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脑袋几乎吹落地面的死女人,只觉世界末日也不为过。